第四十三章 我們回家
江葉芷冷冷看著眸子猩紅的男人，手腕被抓地很疼，彷彿連骨頭都要捏碎一般。
出乎意料的，陸琛卻慢慢鬆開了手，目光忽然柔和的好像要滴出水來。
江葉芷心中一跳。明明告訴自己，不要相信！不要再相信陸琛的溫柔，卻還是不受控制的沉淪。
「我們回家。」他鬆開葉芷的手腕，把外套脫下來搭在她的肩膀，聲音輕柔寵溺。
江葉芷把手遞給他，兩人牽著手走出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上了車，江葉芷坐在後座，頭靠在窗戶上，隔著玻璃看迅速倒退的霓虹，兩眼空洞無神。
車裡開著空調，從上方直直打在葉芷的臉上，墨發紛飛。
陸琛從上車之後就一直散發著低氣壓，透過後視鏡卻看到那樣蒼涼無助的江葉芷……
「下車！」陸琛一腳踩下剎車，馬路上劃過尖銳的聲音。煩躁地扯開領帶，「江葉芷，以後，不要讓我看到你和陸默再單獨待在一起！」
江葉芷垂著眼睛，眸子里看不出一絲情緒，聽到陸琛的話，只是整理了一下裙子，冷聲道，「開門。」
陸琛冷笑，狠狠一拍按鈕，「滾吧！」
江葉芷手一頓，鼻子一酸馬上有淚湧上來，卻毫不猶豫地開門下車。
銀白的車風馳電掣般離去。
夜裡風大，吹得江葉芷的裙子往一邊飄，忍不住抱了抱手臂。
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陸默離去的背影，寂寞蒼涼，卻又無奈到極致。
夜太黑太涼，江葉芷在路邊找了個石頭坐下，胳膊圈在膝蓋上，頭埋在胳膊里，肩膀輕輕抽動著。
這裡離陸家還有很遠，奧諾國際和陸家隔了差不多半個A市。
陸琛有些煩悶地揺下車窗，冷風灌進來，呼呼作響。
他腦子裡現在很亂，一會兒是三年前江芷晴天真爛漫的笑臉，一會兒是江葉芷倔強的眼神，還有……
還有陸默緊緊將她抱在懷裡的那一幕！
「啪！」陸琛沉著臉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盤，隔了一會兒，又猛地將車停下。
「吱――」輪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陸琛突然急轉方向盤，把油門一腳踩到底。
江葉芷抬起頭，臉上淚水縱*橫交錯，心底在慢慢變冷。抬手從頭髮上摘下一個東西，髮絲散在肩頭胡亂飛舞著，她攤開手掌。
一隻小小的髮夾，鑲著漂亮的水鑽，很漂亮！
她把髮夾拿到頭頂，對準遠處的霓虹燈，果然折射出美麗的弧線。
「江葉芷！」陸琛連車門都沒關，風風火火走下來，一把拿掉江葉芷手上的髮夾。「你到底是有多不要臉？！」
「不要！！」葉芷站起來去奪陸琛手裡的東西，卻因為坐的太久，腿已經麻木，此時忽然站起身更是整個人都往一邊倒去。
「不要！」江葉芷坐在地上，真絲連衣裙已經沾上灰塵，她垂著眼，低聲呢喃。
陸琛見她這副表情，更加怒不可遏。
小小的髮夾被一股蠻力丟出去，拋到至高點的一霎那，水鑽在燈光下閃出最後的光芒，美麗凄涼。
「啪！」落地，碎成幾塊。又被呼嘯而過的車輛碾壓……再也不會折射出光芒。
那是……她唯一剩下的溫暖。
「陸琛，你到底想做什麼啊！」江葉芷抱頭痛哭，「我和陸默什麼都沒有！我們什麼都沒有！」
陸琛的手碾成拳，握緊又鬆開，眼裡閃過一絲無措，卻仍然冷眼看著江葉芷。他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是這樣。
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
陸琛的手機鈴聲沒有什麼特別，就是普通的幾個音符，此時卻如催命符一樣響個不停。
陸琛皺著眉頭接起電話。
「琛……晚上不回來嗎？」江芷晴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晃著雙腿。
「芷晴？」陸琛下意識看了眼腕錶，「這麼晚還不睡？」
他對江芷晴的關心完全是下意識地出自內心，卻聽地江葉芷心裡更加泛冷。
「我……」陸琛掛斷電話，看著她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江葉芷最後看了一眼那隻被碾碎的水鑽髮夾，主動起身，面無表情道，「回去吧！」
銀白色的車子裹著夜色，再次啟程。
沒過多久，一輛紅色的越野車在他們剛剛站著的不遠處停下。
周奕一頭亞麻色髮絲迎著風飄揚，車上有女孩子探出頭來，暗紅色的弔帶襯得膚如凝脂。
「周奕，周――奕！」女孩子喊了一聲，見他沒反應，又把手攏在唇邊，一個字一個字地拉長聲音。
周奕沒說話，抬起修長的手指別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女孩子瞬間安靜下來。
他看著馬路上被碾過的一堆白色碎片，小心翼翼地彎腰把那些碎片捧在手心，目光落在某處卻忽然一頓。
他騰出一隻手，將其中一些碎片拼湊一下。
那裡有三個字。「我愛你」
陸家別墅。
江芷晴開門，看到的卻是一前一後的兩個人。
呼吸一窒，「琛，你們……」隨後卻又暗淡下目光，「對不起，我不該說什麼，你們……本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江芷晴特意咬重了『名正言順』四個字，果然引起了陸琛心中的愧疚，他長臂一攬，立刻溫香軟玉在懷。
江葉芷在門口換鞋，冷笑道，「你確實不該說什麼！」
江芷晴臉色一僵，大眼睛馬上就盈滿了淚，她的手揪著陸琛的衣角，頭埋進他的頸窩，「妹妹……」
「江葉芷！你什麼意思？」陸琛瞪她。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是和江芷晴有關係的事情，他總是站在她那邊。
江葉芷索性把換下的鞋子往地上一丟，藍色的鞋面朝地，在木製地板上發出暗沉沉的響聲。
「我不想怎麼樣！」江葉芷咬緊牙關，「陸琛，你這麼恨我，為什麼不和我離婚！」
「每天這麼折磨我，有意思嗎？」江葉芷死死忍住眼裡悲傷的淚水，「你那麼喜歡江芷晴，不如和我離婚，娶了她！你好過，我也好過！」
「啪！」陸琛動作快于思想，一巴掌打在江葉芷臉上。
陸琛低頭，怔然地看著自己的右手，那裡微微傳來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