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信仰對抗
「談、談好了……」
穿著黑色的哥特蘿莉裝，百褶裙角飄揚的少女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聲音不再冷淡，而是似乎毫無底氣的低了下來。
「……」
「……」
高坂桐乃等人完全就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不明所以的她們只能夠沉默著，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只是沒有冒失的開口。
她們既對那個穿著一身簡單的米黃色修道服的金髮少女感興趣，同樣的也有一腔問題想要向黑貓問清楚，例如說對方剛剛去做什麼了，所謂的任務又是什麼，還有……
反正就是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她們開口的時機，只能夠沉默以對，順便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豎起耳朵，準備好好傾聽一下接下來這些稀奇古怪的傢伙們的交談。
反正只要她們不避開自己等人，那麼多多少少也應該能夠從交談之中聽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來吧。
不過「丘比」似乎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後就嘆著氣說道：「談好了就行，那就這樣吧。」
「呃？誒，您、您就不打算過問一下嗎？」
本來很是有些忐忑不安的黑貓，登時便是下意識的睜大了眼睛，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向著白色生物的方向看過去。
儘管對於對方的態度一直都顯得很是惡劣，但是從因為蘿拉·斯圖亞特在場的時候，她還是會自動自覺的改口，使用「您」的尊稱來看就知道——
她其實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也並不是真的厭惡憎恨近乎用強迫一般的手段，將她拖入那個非凡世界的某人。
說白了就是，雖然黑貓表面上一直都很排斥自己名義上侍奉的神祇，但是實際上的行動卻的確是貫徹了神職者的義務，不管是用祭司還是用巫女的職責來要求，她都沒有任何的失職。
當然，態度上也許有些逾越就是了，不過穆修卻從來就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奇妙的白色生物似乎是在撇了撇嘴的樣子：「有什麼好過問的，都已經談好了，就算是結果不符合我的心意，我也不可能再駁回的吧。」
它非常敏捷靈巧的直接跳上黑貓的肩膀上，直截了當，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就走吧……這裡終究還是人家的地盤，至少現在是這樣。」
「誒？」×4
這是旁邊的少女們發出的聲音。
等等，這就完事了？說好的準備在旁邊靜靜傾聽，多少旁敲側擊的打聽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的發展呢？
一旁的蘿拉·斯圖亞特的眸光微微一閃，但還是溫柔寧靜的保持著那副讓人忍不住的就想要親近的笑容，她沒有貿然開口。
「您如果真的要這麼強硬要求的話……反正最後還是我去做，不就好了嗎。」
黑貓撇過臉去彷彿鬧彆扭一般的樣子，但是頓了頓之後，又用輕到幾乎聽不到的聲音道歉：「……對不起。」
她當然知道，自己這次是完全將事情搞砸了，不過對方居然一點兒也不在意，這確實讓她多少有了一絲感激之意。
但是話說回來，這也不能夠完全怪自己啊，誰知道旁邊的這個修女看上去不顯山不露水的，最多就比自己年長几歲，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卻竟然、竟然……
竟然狡詐如狐！
那種心機與手段壓根就不是一個十八歲少女應該能夠掌握的，更加不是五更琉璃這樣稚嫩的新人菜鳥初心者可以應付的，她根本就是在稀里糊塗之下，就完成了這次的談判。
別說是沒有佔到便宜了，根本就是被人佔盡了便宜還不自知，直到現在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的心裡多少有股隱隱的怒氣，卻又沒有能夠發作出來，因為不知道應該對誰發作，還是對自己發作。
畢竟這完全就是自己能力不足，在互相競爭甚至是互相敵對的情況下，總不可能要求對手在這樣的情況下要刻意對自己讓步，讓自己反過來佔據優勢吧？
哪怕再怎麼惱怒都好，事後反應過來之後，她也知道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當然，五更琉璃也絕對不可能會因此就對蘿拉推崇備至，覺得輸得心服口服什麼的。
因此在「丘比」提出要走的時候，她當然是求之不得的直接答應了下來，並且很是冷淡的完全禮節性地與蘿拉告別了。
「誒？不準備多留下一段時間嗎喵？要不就由我來充當導遊咧，帶你們遊覽一下倫敦怎麼樣喵？」
蘿拉也是滿臉笑容的告別，並且彷彿充滿了真情實意的挽留，好像是不諳世事的少女依依不捨，不想讓自己的朋友這麼快離開的樣子。
當然了，剛剛見識過她的手腕的黑貓，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她真的是什麼天真無邪、純真可愛的少女。
這個操著一口關西腔日語，顯得腹黑而又天然的少女，本質上更多的只有腹黑，天然也許只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偽裝與掩飾。
也許蘿拉·斯圖亞特的外表的確是十八歲，但是也的確只有外表是美少女，其他方面嘛……那就呵呵了。
注視著一群青春貌美的少女們成群結隊，像是逛街一般的走遠了之後，蘿拉此時愉快地笑了：「真是有意思，居然派出這樣的對手……是代表那個異神一點兒都沒有重視這件事嗎？」
「這倒不是，只是我沒有什麼可用之人而已……況且都已經說過了，這樣的談判沒有什麼意義，就像是戰前的兩個國家的互相譴責那樣，該打還是要打。」
黑色的大衣，黑色的長發，穆修百無聊賴的趴在甜點店外面的桌子上，隨口地回答了羅拉的問題。
「……」
少女臉上的表情頓時便停止了，她有些僵硬的回過頭來。
穆修卻是很自然而然的打了個招呼，彷彿他才是這裡的主人那樣，熱情的招待客人：「坐，請坐下來吧，蘿拉小姐……大熱天的，吃點冷飲休息一下，我請客。」
「……那就卻之不恭了喵，不過我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呢……」
金髮少女咬著牙笑著說道，努力的維持自己臉上的虛假表情。因為事發如此突然，讓她覺得似乎自己的笑容都已經布滿了裂紋。
「用我一個朋友的話來說，那就是神出鬼沒是管家的基本設定，我覺得這個設定很不錯，所以就拿來用了……」
穆修點點頭，不以為然的說道。
……
……
至於另一邊，走遠了的黑貓等人。
正在清晨倫敦的街道上，一邊心不在焉的向前走去，一邊聽著那隻白色的奇妙生物評價這一次的行動——
「你其實不用道歉，這個真的很正常，我本來就不覺得你能夠真正勝任這次的任務，只是汲取點經驗對你以後的成長有好處，只不過沒想到你居然敗得這麼乾脆利落而已……」
「丘比」淡淡的說道。
黑貓發出了不甘的嗚咽聲，好似是狗咬住了敵人那樣的聲音，但是卻不知道應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而在這個時候，「丘比」的評價卻還在繼續：
「這裡已經是另一個世界了，不是你原來的日常，也不是那個特別的世界……尤其是後者，你在那個世界的成長的確是有的，但是那樣還不夠。」
「在那個世界，你是我的代言人，是能夠解釋至高無上的神權的聖者，而且義元也不會設置任何障礙，世俗政權也在全力配合。你只要想法沒有錯誤，那麼就能夠做成任何事情……」
話說回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在那個世界，只有穆修的一神教在瘋狂的蔓延發展，不是什麼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是從一開始就是一場森林大火。
巨大機械與動力推進下的蒸汽朋克世界，蒸汽輪船開始遠洋航行，空中艦艇能夠跨越國度疆域，大量的魔像傀儡促進了生產力的飛躍性發展……
不僅僅是浮空城市一座一座的飛上天空，海底城市的藍圖正在變成現實，溯源東方、一衣帶水的各種文化風俗，也正在充滿了侵略性的入侵西方世界。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擁有那個世界上唯一的真神坐鎮的教會，宗教入侵的幅度與進展只能夠說是更加可怕。
再加上穆修之前就已經打擊過一波西方世界，除了黑貓這位在東洋穩紮穩打的發展根本的大祭司之外，貞德·Alter這位反轉的聖女也一直都在肅清西方世界的宗教文化。
——話說回來，「聖女」什麼的頭銜真的不適合那位龍之魔女呢，畢竟她太能打了。
對於任何一個宗教性質的組織來說，「聖女」什麼的其實都應該是一種精神象徵才對，特別能打的那種也許被封為「護教法王」更加合適，
言歸正傳，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五更琉璃沒有真正遇到過任何挫折。
因為只要她不是在異想天開或者失心瘋了，那麼不管是進行宗教改革還是修訂教義文本，都不會遇到任何的阻力，不會有任何人反對她。
畢竟她就是神的代言人，天然擁有對於宗教的最終解釋權。
其他人別說是反對了，擁簇都來不及呢。況且在一個神權鼎盛的時代，到底有誰才會傻到去反對她或者更乾脆一點兒的反對整個教會？
甚至都不需要宗教裁判所出動，那樣的人首先就被自己周遭的人打爆狗頭了，情節嚴重一點兒的還會被送上火刑柱。
但是，現在蘿拉就是好好的給她上了一課。
「擁有足以統帥巨大組織的實力，舊教三大宗派之一的英國清教的首領，英國清教第零聖堂區·必要之惡教會最高主教，英國清教的實際領導者……你不會覺得她真的是個天然角色吧？」
白色生物冷靜的說道。
「好事和壞事她做的一樣多，為了英國清教的利益不擇手段，雖然本身的性格的確是這樣，可是她的本質是不會變的啊！」
「……」
「……」
「這次是我輕敵大意了，她那一口日語這麼蠢，我的注意力一開始就完全被帶偏了……可惡，接下來我一定不會讓她這麼得意下去的……」
黑貓彷彿是含著恥辱，不甘握緊了小拳頭。
「勇氣可嘉，那接下來就是要開始真正的信仰對抗了……」「丘比」點了點頭，紅色的眼睛之中滿是讚許。
「等、等等，先說好了啊，如果真的是用什麼飛天麵條神教的名義的話，我可不會同意的。」五更琉璃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慌忙急匆匆的重申道。
「放心吧，我不會這麼不知輕重的……」
「那教會叫什麼名字？對方是十字教的整體……」黑貓思索了起來。
「哦，那就叫宅神殿吧——」白色生物意味深長的回答道，「信仰不一定要靠常規的傳教佈道，接下來……你們成為偶像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