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白鼠的遭遇
「……」
淺上藤乃似乎明白了什麼，但是她一時間也沉默了下來。
理性與衝動的矛盾就是如此，她此刻由衷的覺得有種安心的感覺，然而以往受到的教育形成的觀念和理智，卻又在告訴她這樣是不對的。
這個方法聽上去似乎不錯，但是卻是非人做出的判斷，並不符合人類的價值觀——
因為對於人類社會來說，秩序才是最重要的，除了政府相關機構，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審判其他人。
但是，少女的確是有些動搖了。
就如同原劇情之中的那樣，她迷戀殺人的感覺，卻又下意識的覺得這樣是不對的。
在前期的時候她還能夠用「這是復仇」的借口來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從而讓自己心安。
但是到了後來，她的復仇延伸到了直接因果關聯之外，開始殺戮那些沒有與她的悲劇遭遇有直接關係的人的時候，其實就是已經開始無可抑制的崩壞了……
這是因為正常人類在社會之中培養出來的價值觀，相比起萬象萬物作為核心的絕對命令，縱使世世輪迴亦不能改變的方向性，實在是太過渺小而且毫無意義了。
在猶豫了好大一會兒之後，柔柔弱弱的少女才猛地驚醒過來，連忙搖頭——
「不，不對，這個……穆修先生，雖然這從邏輯上來看似乎沒有問題，但是我目前……至少目前還是不能接受。」
「……」
「……」
「是這樣啊……」
微微眯起眼睛看著少女的表情，好一會兒之後穆修才嘆了口氣，不過他的嘴角卻微微翹了起來，勾勒出一個微妙的弧度。
似乎是在預示著被拒絕了之後，他此刻的心情似乎反而變得更加滿意了。
本來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明確的拒絕話語的淺上藤乃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她突然有種明悟，貌似自己這樣子的做法其實才是正確的做法？
如果真的因為別人給出了一個理由，便馬上接受了那種說法，理所當然的將其作為自己殺人取樂的護身符……那才是真正的殺人鬼的體現吧？
畢竟自律不是執著，而是平衡，不要求能夠完全做到什麼事情，但至少能做多少就要就要堅持做多少，這才是有意識的控制自己。
只不過理所當然的，在這件事上穆修並沒有給她解答。
他只是抬頭看著上空的光球的全息投影，懶洋洋的伸了個攔腰，打了個哈欠之後，仿若不經意之間便換了一個話題——
「話說回來，還剩下兩個人，藤乃你覺得他們還能夠堅持多久？」
「這個……」
這話題轉移得是如此的猝不及防，饒是淺上藤乃也覺得有些拐不過彎來，她看著那個實時影像，臉色有些犯難，似乎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哦，對了，你還什麼都不清楚呢……要看看遊戲攻略嗎？或許完整的資料情報會讓你對於情況的判斷更加準確。」
穆修相當貼心的遞過來一本薄薄的書刊，彷彿是遊戲雜誌一般的東西，表面上的圖案是生化一代之中的那些喪屍經典的猙獰形象。
「……好、好的，謝、謝謝。」
少女詫異了一下，愣了好幾秒鐘后才低聲道謝，並且伸手將其接了過來。然後她低頭看著手中的書刊，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兩人之間的談話似乎到此告一段落了。
穆修一直都在注意著剩下的那兩個人的行動，他臉上的表情不是在看著什麼耍猴表演的興趣，而是非常誠懇專註認真的監視著他們的身心健康情況。
從身體到精神，不管是驚嚇之下導致的身體激素分泌異常，心跳加快、血壓升高等現象，就連精神上的各種波動，產生的恐懼、憤怒、瘋狂、歇斯底里等情緒，他都在仔細觀察。
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因為只要穆修願意，那兩個人的身體包括血管、骨架以及肌肉纖維，甚至是最基本細胞分子之中的基因鏈都能夠輕而易舉的全部一眼看穿，最細微的精神波動變化也不會例外。
甚至不需要刻意動用什麼特別的能力，畢竟他的入微境界已經深入到了原子和能量的層次了，可謂是接觸到「存在」的層面。
過去既定的事迹，未來可能的方向，心理活動的想法……根本就是全部攤開在穆修的眼中，清清楚楚，沒有任何的遮掩。
凡人在神祇的眼中，根本就毫無秘密可言。
「記憶植入沒有問題，只要原理沒有錯誤，那麼後面也就是根據輸入的情報量大小，調整相關參數的事情……」
貌似是確認了什麼，穆修輕輕的點了點頭，「接下來加速一下這個場景的時間好了。」
無限世界之中的各種能力與技術千千萬萬，包羅萬象，無所不容。
主神空間卻提供關於這些能力或者技術的兌換，因此也可以反過來說，其中必然存在著效果與大光球的功能類似的選項。
例如說學園都市之中的學習裝置，以電流對人的腦加以操控，將人格及知識強行輸入的技術。
人腦可隨著學習裝置發出的信號而工作，利用這一點可有效地直接對其灌輸各種知識、經驗、記憶，甚至人格等信息。
這種技術完全能夠看作是大光球給人灌輸知識或者兌換技能的時候，所使用的技術雛形，只是不如大光球那麼完善高級而且安全無風險就是了。
灌輸知識沒有問題，使用標準技能所需要的各項參數甚至能夠精確設置到細胞記憶的層面，直接將完整的戰鬥情報給兌換者輸入。
除了沒有辦法賦予實質性的力量之外，它的確是一塊重要的拼圖。
沒錯，穆修此刻也在打算順便試驗一下，看看自己掌握的能力複製的這項技術是否可靠——之前給四個小混混植入一段短暫的記憶只是證明了它能夠發揮作用。
但是具體的效果還需要繼續實驗才能夠進行評價。
譬如說，一次性輸入大量的完整情報，看看普通人的大腦一次性的接收上限到底是多少，過載的界限在什麼位置……諸如此類的。
……
……
乾淨整潔的餐廳一塵不染，長條形的區域，加上長桌豎在中間，只留兩旁很窄的小道過人的布局，使得空間相對之前的古堡大廳來說狹窄了許多。
正對著大門的是一個壁爐那樣的煙筒爐子，壁爐的兩旁分佈著兩個花盆，其中栽種著不知名的植物。
正面牆上的正中位置，有著一個掛鐘，沉悶的指針走動的咔嚓聲本來相當輕微。但是在這沉悶寂靜的氣氛之中，卻是清晰可聞，更襯托得空氣當中瀰漫的那股空寂感非常凸出。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跑到了長長的餐桌的另一邊，湊啟太渾身顫抖，但是卻眼睛瞪到了最大的看著對面正在發生的那一幕——
低沉的嘶吼和咀嚼的聲音同樣也是非常輕微，但是聽在他的耳中，卻是有一種驚雷轟轟的感覺，越來越響亮。
他的一個同伴永遠的倒在了那扇門的前面，一個「人」跪在那傢伙的屍體旁邊，背對著餐桌這一邊的湊啟太。它似乎正在大快朵頤，伴隨著皮膚、肌肉被撕裂的輕微相聲，鮮血四濺。
空氣之中似乎隱約瀰漫著腥臭腐敗的氣息，儘管現在只能夠看到那個怪物的後背，但是剛才的驚鴻一瞥，回眸一笑，還是讓高中生心動神搖，魂飛魄散。
猩紅的牙齦和泛黃的牙齒，半張臉的皮肉都已經消失不見，一隻眼眶裡面的眼珠子也是凸出來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掉落，鮮血淋漓猙獰恐怖。
當時近距離一個照面的湊啟太直接就被嚇傻了，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足夠認清現實了，然而粗劣的2D遊戲畫面與不折不扣的真實場景，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至少那種視覺上的衝擊絕對不是那種像素畫面能夠比擬的。
幸好的是那個同伴比湊啟太自己表現得更加不堪，直接就被打開門后撲進來的喪屍撲倒了，連下意識的後退行為都沒有能夠成功做出來。
之後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在撕心裂肺的慘叫，哀嚎，求饒，那個同伴從哀求湊啟太救他，到瘋狂的詛咒怒罵，最後斷氣之後還死不瞑目的怨毒瞪視著湊啟太……僅僅只是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內發生的事情。
咀嚼聲音一直沒有斷絕，畢竟喪屍也只是剩下進食的原始本能的存在，並不是刻意殺戮，因此在捕獵成功之後也只會立刻開始進食，而不會繼續遊盪去獵殺其他生物。
一個人的屍體的肉量，已經足夠一個喪屍對付一段時間了。
但是由於新陳代謝加快，能量消耗劇烈，喪屍需要不停地進食補充能量。為了可以將食物快速消化並且吸收，喪屍體內的胃酸濃度大幅上升，平時甚至可以吐出胃酸攻擊獵物。
這段時間必定不會長久，如果自己一直在這裡發抖的話，同樣也是死定了。
這是自己必須要抓住的機會……湊啟太強行壓抑著心中的恐懼與身體的顫抖，緊緊咬著牙看向四周，然後目光鎖定在餐桌上的一個銀質燭台上面。
他知道在這座洋館裡面，這種喪屍只是最低級的敵人，數量也最多。
如果連現在這一隻正在進食中，背對自己的怪物也沒有辦法解決的話，那麼估計也就是早死晚死的區別了。
這東西的攻擊力不強，速度也比較緩慢，但是太接近的話也有可能讓人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努力回憶著自己從遊戲裡面獲得的經驗，給自己打氣了好幾次之後，湊啟太眼睛發紅的怒吼一聲，高舉著燭台就沖了出去。
在這一瞬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完全由本能控制著，不再屬於自己了。
就如同旁觀者一樣，他看到「自己」衝到喪屍的後面，用那個銀燭台對著它的後腦勺就是狠狠一下，使盡全身的力氣砸了下去。
惡狠狠的，毫不吝嗇力氣，他接下來就是瘋狂的不斷的揮舞著手中僅有的「武器」，暴風驟雨的砸向倒下去的喪屍，全副身心的投入了這項工作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癱坐在地板上拚命喘氣。
那東西的腦袋已經被他砸的開花了，變成了一片漿糊，噁心到了極點，腐臭味劇烈到能夠讓人直接嘔出來。
木然地看著這一幕，然後看了看自己那隻麻木到了沒有感覺的手臂，湊啟太終於身體一顫，偏向一邊直接吐了出來。
好幾分鐘后，他終於恢復了過來，然後發現那具屍體的上方浮現了一個小小的光球。
他猶豫著伸出手去觸碰了一下，那個小光球接著消失在了他手指間，一道溫暖的氣息彷彿從手指里進入到身體中，這是一種異樣舒服的奇特感覺。
同時腦海里有個聲音響起——
「C級支線劇情完成，獎勵點數三千點！在新人模式下，輪迴者可以直接向「主神」兌換物品或者強化，兌換列表已經開啟。」
冰冷的提示聲悄無聲息的在不合常理的豐厚獎勵後面，設置了一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