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要將你掛到天上去……
對衣著打扮不太上心，只求便宜整潔省心。
家庭財政吃緊，因此即使對細小的金錢都十分計較。
在日本除了在初期迫不得已地偷過錢之外沒有干過壞事，看起來完全是個遵守社會規則認真工作生活，樂於助人的好人。
體驗一般人類的生活使他開始逐漸了解人類，變得能夠理解人類的感觸和對人類抱有同情心，即使恢復魔王力量時也盡量幫助人，不給照顧自己不少的地球造成麻煩。
這一連串的事件足以證明，真奧貞夫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儘管依然保留有過去的理念與記憶，追求也沒有什麼變化。
——但是很明顯的，他作為人類時候的精神構造與魔王撒旦肯定有所差異。
但是，沙利葉並不知道也不打算了解這樣的變化。
在他心中看來，對於對面的那個穿著麥丹勞職員制服的青年，固有印象還停留在那個朗朗地宣告自己的罪狀的惡魔之王的身影上。
「沒錯，我們是惡魔。是一群做盡壞事，必須靠為害他人才活得下去的人渣！」
因此，沙利葉並不認為魔王撒旦會因為擔心勇者和那個人類少女，就這麼不智的在沒有恢復力量的時候，急匆匆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所以他認為此事必有蹊蹺，指不定對方現在的人類形態是幻化變身的，為的就是讓自己在放鬆警惕的瞬間被對方打爆狗頭。
但是擁有大智慧的沙利葉大人怎麼可能會上當？！
所以，他直接選擇了如臨大敵一般的對待，不管對方到底有什麼底牌，首先將自身的狀態調整到最強的幅度再說。
拿著巨大鐮刀的大天使，大大地張開純白的羽翼，翅膀宛如兩輪新月般在夜空中閃閃發光。他背對著月亮凝聚聖法氣，同時以銳利的眼神凝視著真奧貞夫。
然後——
四周的空間出現了彷彿玻璃碎裂一般的清脆響聲，因為沙利葉的操縱而被無限放大，彷彿地月距離正在被拉近的月球的方位變化，破壞了什麼脆弱的平衡一般。
「這是……什麼啊！」
艾米莉亞無力的仰起腦袋，下意識的看向了天空之中。
卻正好看見一道奇異的黑色軌跡閃過，然後四周逐漸恢復新宿夜晚的喧囂，似乎大樓融洽的與周圍環境融為了一體。
這是結界分割出來的異界化被打破了的徵兆。
本來在月光的照耀下，這棟大樓所在的環境已經被從「現實」的概念之中割裂出來了的，但是現在這被分割出去的空間重新與世界變成了一個整體。
因此，正常的城市夜景也湧入了眾人的眼中——
儘管一閃而過，但是靈覺比普通人高出太多的他們，都清楚的捕捉到了那個突然顯現了一瞬間，籠罩了整座城市的巨大圖陣，立體而且繁複，在夜幕之下勾勒出璀璨的軌跡。
但是只有一瞬間。
因為月亮的天文現象被人為操縱的緣故，本來精確計算過的具體參數頃刻之間改變了絕大部分，脆弱的平衡也因此被打破。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巨大的圖陣從地面上升起，籠罩整座城市，然後就在越來越強烈的月光照耀下，開始變形，如同精緻的紙塑在超出限度的力量拉扯下破碎掉了。
巨大的魔法陣碎裂、凝結，剛剛收集凝聚起來的純粹魔力化作結晶從空中灑下。
無數普通人無法看見的細碎星塵般的光輝從天空灑落，如同密集瑰麗的流星雨一般。數秒鐘后，這最後的輝光也消失在了黑暗的夜幕之中。
至於那個巨大的魔法陣本身，更是已經徹底凋零。
……
……
「那個，這個就是魔王你準備的手段嗎？」沙利葉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似乎很是艱難的吞下了一口唾沫的樣子。
難怪膽敢直接衝到自己的面前，原來準備了這麼可怕的手段，真要是讓他釋放出來的話就算是自己都難逃一死吧？
不過幸好自己沒有給對方機會，通過操縱月相的現象直接破壞了……
「不是。」
真奧貞夫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那把老舊的骯髒拖把，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
他準備的手段，他有什麼準備的手段？城市之中又沒有發生什麼大規模的災害事件，或者是乾脆一點兒至少能夠引發人類的負面情緒的現象。
哪怕僅僅是大規模停電都好，都足以讓無數人直接出現反社會人格的狀態了——但是，這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從真奧貞夫瘋狂的通過爬樓梯連上四十八層樓的舉動就知道了。
他根本就沒時間取回魔力，怎麼可能有時間準備那樣的手段。
「大概……在這個世界，至少是在這座城市裡，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只有一個人了吧……」
被固定在十字架上的勇者似乎想到了什麼，明顯是鬆了口氣的樣子，「雖然不知道他打算做些什麼，但是很明顯的……沙利葉你破壞了他要做的事情呢。」
雖然她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但是那一臉嘲笑的表情卻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也是呢……啊，雖然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很不地道，但是不用我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拚命，真的是太好了。」
真奧貞夫明顯也是想到了什麼的樣子，他放下了手中的老舊拖把，不再擺出那種防禦性的姿勢來，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那個……到底……怎麼回事？」
被這一連串的事件展開弄得有些昏了頭的鐮月鈴乃咬了咬嘴唇，茫然的看著四周。
「是我們房東啦……不過鈴乃我果然沒看錯你，你是個有出息的傢伙呢，不是奧爾巴那種蠢材……」真奧貞夫伸出大拇指，爽朗的笑著說道。
「什、什麼？什麼房東？」
「啊，這個啊，你好像還不知道呢，其實……唔，好吧，他已經過來了哦，沙利葉你還不準備逃嗎？」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魔王閉口不言。
「你……唔——！！」
同樣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的沙利葉正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頓時僵硬。
空氣中突然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變化，某種壓迫感化作了讓大氣凍結的恐怖氛圍，沙利葉從其中切實的感受到了一股針對著自身的不祥。
「我要將你掛到天上去……」
一個聲音很突兀地響起，在這一片寂靜顯得分外刺耳。
沒有任何的預兆，突然間就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的他靜靜的這麼說道。這過分安靜的低語，讓所有人都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種名為戰慄的感覺。
彷彿靈魂都要離體而去，自身一切的力量情感意志等等，都突然就彷彿失去了實感，連對抗的念頭與想法都生不出來。
那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他面無表情的環顧了四周一圈，然後換上一副燦爛的笑容，看向了場中唯一長著一雙翅膀的鳥人。
「沒錯，說的就是你，過來吧。」
那是相當讓人熟悉的高傲語氣，因為就在十分鐘之前，沙利葉就是這樣向鐮月鈴乃下達命令的。
「開、開什麼玩笑！」
沙利葉一臉驚訝地喊道，並且為了否定對方的說法不單單隻是口頭上努力，還做出了身體力行的努力。
察覺到不對的他瞬間飛起，雙翼猛然展開並且變得足足有十數米長，而且他的身上身爆發出了劇烈的光芒與雷電。
在彷彿無比接近地面的月光之下，雷射光束瞬間從他的雙翼之間凝聚、釋放、轟擊下來，無數道的神聖之雷轉眼之間便已經交織成為了密密麻麻的鎖鏈，封鎖了這二百四十多米之上的高空。
一秒鐘后，這擊穿了空氣的雷霆電網悄然消弭，空氣之中再無半分雷電的氣息。
——完全不知道到底是遭遇了怎麼樣的反制手段，就突兀的消失掉了。
而那個少年已經沒有任何徵兆的就來到了他的面前。
「……！！」
只不過大約也是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可能性，雖然端正的面容顯得有些扭曲，然而小個子的大天使的動作卻完全沒有停下來。
他一振雙翼以恐怖的高速迅速的拔地而起，不到半秒鐘的時間就衝上了上千米的高空之中，並且在沿途飛行的路徑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這些魔法陣瞬間凝聚成型，然後因為共同處於一直線上的路徑而層層疊疊地疊加在一起，互相散發出來的輝光貫穿始終，仿若在凝聚著巨大的能量。
叮——！
然而，幾乎是同時，空氣中響起了清脆的金屬嗡鳴。
一道巨大的橙色光柱筆直的追了上去，三倍音速擊穿了所有剛剛呈一直線成型的魔法陣，並且瞬息之間就追上了衝天而起的某個身影。
漆黑的夜幕被蠻橫的一分為二，破空的衝擊波給夜空下的東京市帶來一陣陣暴烈的狂風。
儘管沒有被硬幣一擊打穿身體，在半空中變成血雨灑落下來這麼血腥的十八禁場景，然而沙利葉也是極其狼狽的才躲開了這一擊。
橙色的巨大光柱卻沒有任何遲滯的表現，似乎是直接突破到了雲層之外。
「怪物……」
下意識的就叫出了這麼一個詞，大天使臉色扭曲到了極點。
感覺到那股壓迫感，以及驚鴻一瞥看到下方大樓上的那個少年彷彿隨意到了閑庭信步一般的表情，他再也沒有任何的猶豫，而是直接催動能量打開了GATE。
逃跑！只能夠逃跑！
下一個瞬間——
前所未有的巨大環形氣浪在高空中綻放爆發，還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沙利葉突然就發現了一個驚悚的事實。
彷彿被看不見的巨人之手狠狠橫掃中了一般，他沒有辦法繼續懸浮半空，而是正在地球引力的牽引下，以可怕的速度向下墜落！
而且上方的暴風洪流層層疊疊的，簡直宛若實質，徹底封死了他想要停下來的妄想。
透過狂暴的大氣激流，被壓下來的他看到了上方的高空之中，被自己打開的那個時空的漩渦通道所固定在的那片空間區域，突然瞬間布滿了無數漆黑的裂紋。
下一刻，空間本身轟然崩塌，漩渦消失之後裂縫才重新癒合。
——轟！！
巨大的撞擊聲之後，煙塵瀰漫開來。
不管是勇者還是魔王，都冷汗津津的看著巨響傳來的位置，儘管煙塵瀰漫看不清楚，然而除了被綁在空中的十字架上的艾米莉亞之外，其他三人可都是清楚的感覺到了腳下的大樓震動。
「放心吧，死不掉的……畢竟我還要靠他來給這片土地的靈脈「充電」呢，既然他搶走了所有月光，那就由他來負擔月亮的職責吧。」
面對幾人驚悚的表情，穆修很是輕描淡寫的說道，他一邊向著煙塵瀰漫的那片樓頂區域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