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撞車
之前從高尾山回來之後，穆修連續好幾天都在往神代碎片的半位面裡面跑，每天都只有上午或者下午會在學校裡面。
然而，他跑得這麼勤快，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
儘管掌握了對於個人甚至是全宇宙的命運預知術，但是就像是記住了數學公式一般，能不能夠真正解答出數學題來，還是要看使用者本身的真正實力。
——有多少人曾經記住了公式，最終還是對著複雜的題型乾瞪眼的？如果你是其中一員的話，大概就能夠理解這是怎麼一個說法了。
而且「神秘會在更高等級的神秘前面無效化」，這條定理也是神秘側之中共通的。
至少穆修已經證實了這件事，他利用各種各樣的占卜道具與儀式準備，針對這個情況嘗試了好些次，卻從來就沒有一次能夠成功占卜的。
甚至可以說不管他怎麼轉變思路，或者旁敲側擊，通過預測其他的事情想要順帶將真正的目標繞進去都好，最終的結果都是解讀錯誤的那種。
是的，從來就沒有正確過一次。
大概也是因為知道想要依靠初學乍練的占卜學技能，就直接上手對一尊至少和自身同級別的古神的狀態進行測定這件事，實在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最終穆修還是只能夠選擇放棄。
而在沒有可以指引方向的手段的前提下，那個半位面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是他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全部搜索一次。
因此在前兩天的時候，他就沒有繼續那樣的日程安排了，而彷彿像是恢復了正常一樣，繼續慢悠悠的度過自己每一天的寶貴日常。
「也就是說，穆修大人你選擇了放棄了嗎？」
諫山冥的站姿筆直，配合她身上的和服，卻又讓人感覺到這是一位作風乾練的少女，氣質相當的凌厲。
「怎麼會，只是在暫時沒有希望的情況下不抱死理而已……」
穆修淡然地解釋道，他轉過頭去看了看前方路口中央的紅綠燈轉換，卻沒有邁步的打算，似乎是準備與諫山冥繼續交流的樣子。
「換言之也就是，我打算採取另外的一種做法了……只不過就當前的情況看來，另外的那種方法會很大工程就是了，暫時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沒錯，穆修從來就不是只知道鑽牛角尖的傢伙，在某種方法途徑被證明行不通，或者說至少在當前行不通的情況下，他會考慮另外的方式來替代處理。
反正最終目的都是為了解決問題，至於採取什麼方式自然就不重要了，只要結果能夠接受那就可以了。
只不過，因為過往的作風問題，性格想法什麼的多少也會受到影響，不說被帶歪什麼的，但是多少也會養成習慣。
沒錯，更加簡單，更加直接，更加乾脆利落的那種解決辦法——
那個半位面實在是太過浩瀚巨大了，畢竟神話時代破碎的歷史碎片之一，遺留下來了相對完整的神代地理環境，穆修沒有辦法在其中精準的搜索到一位至少與自身同級的古神的蹤跡。
哪怕對方是位面投影的狀態也好，正因為還沒有凝聚位面規則，投影化身沒有徹底成型，所以才更加難以捕捉。
那麼，從這個角度出發思考的話，解決辦法不就理所當然的出來了嗎？
將那整個半位面徹底煉化，變成自己的掌中之物，然後將這個屬於自身的國度高舉，化作天上的星辰！
等到了那個時候，不管藏身其中的「異物」到底是什麼，在他眼中都再也無可遁形。
而且這件事怎麼看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因為在主世界位面之中，穆修的確是沒有神域神國的，遠在遙遠時空之外的另一個神國只不過是分基地一樣的存在，而且由目前唯一的位面投影執掌著。
雖然這麼說的確很奇怪，主基地都還沒有就首先開闢了一個分基地，但是這的確就是事實。
「很麻煩嗎？那麼——有什麼是我們能夠幫得上忙的嗎？」諫山冥略帶笑意的聲音響起，她似乎眼睛一亮的樣子。
「這個就不用了，在這件事上你們幫不上忙啦……」
穆修擺了擺手，彷彿是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樣子，然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一樣：「對了，如果對我之前的行動有疑問的話，直接讓伊澄小姐幫忙傳話不就好了嗎？」
「這個當然是最好的，但是問題就是伊澄小姐暫時還沒有回來呢……」
「沒有回來？她去哪裡了？」穆修奇怪地問道。
「據說是昨天下午放學回家的時候迷路，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荷蘭那邊了……現在鷺之宮家已經排人去接她回來了吧，但是預計要到晚上九點之後才能夠回到日本。」
銀髮的退魔師少女嘆了口氣，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
「……」
「這根本就是偷渡嘛……」穆修除了吐槽之外，已經想不出有什麼好的回應了。
……
……
陰曆的日期表示著一定的月相，即初一是朔，即新月。
十五日以及十五日的前後，例如說十四日或者十六日，都有可能是滿月，即望月。
今天是16號，兩天後是白皇學院的特別休假日，緊接著很快就是黃金周的到來。但也正因為今天是16號，所以今天晚上的月相是滿月。
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那就是一種天文學現象。
因為月亮在天球上運行到太陽的正對面，日月相距一百八十度，即地球位於太陽和月亮之間，從地球上看去，月亮的整個光亮面對著地球。
而從神秘學的角度來解釋的話……這當然還是一種天文現象，只不過什麼地月距離、天體相對方位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在今天晚上，是大氣之中的魔力最為活躍的時候，不管是施法還是修鍊什麼的，成功率都要比普通的夜晚高出許多。
穆修也正是在等待著這樣的一個機會。
他需要利用一切有利條件，為自己在主世界位面之中開闢神國做準備，畢竟這次是要煉化不存在於太陽之上的神代碎片，沒有可能再如同之前那樣取巧。
太陽的力量雖然還是能夠借用，但是在這樣的情況顯得非常有限，所以穆修還需要借用月亮的力量。
只不過，他手中雖然有一絲月之神性，但是很明顯這在短時間內不足以演化成為月之神格，因此加成增幅什麼的效果……只能夠說是比沒有好一點兒的那種。
例如說，對於太陽力量的牽引的術式，穆修只是在第一天抽空花了點兒時間，沿著城市走了一圈，就已經完全布置下來了。
但是現在關於牽引月球力量的術式，卻花了幾天的功夫，才在今天晚上正好趕上。
穆修房屋樓頂之上的天台，地面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刻畫上了繁複的圖形。當滿月從雲彩之後悄悄的再一次露面的時候，一縷柔和的月光如水銀一般投射下來。
佇立於大地上的城市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銀亮的、流轉的光輝。
正好收回了伸出去的食指，最後一個古怪的符號圖形在鋒利的指甲刻畫下，也終於填充到了整體之中。穆修站起身來仰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舉起手來擦了一把並不存在的汗水。
「剛好趕得上——從現在開始激活，最多只要兩次望月就能夠讓這座城市的土地積攢足夠的靈力了，之後再想辦法將它們引導到本來就存在的地脈之中……」
那麼，到了那個時候就有可以撼動整個半位面的能量儲備了。
這是最基本的前置要求，因為雖然已經達到了四階中級，然而心靈之光的蛻化過程明顯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而是需要不斷的發掘心靈之力帶來的各種扭曲法則一般的特性。
換言之，也就是需要開發，要不斷的將屬性領域的一系列附加技能點滿，才有機會進階到更高的等級。
穆修雖然掌握了雙重特性的心靈之光，但是他現在主要精力也還是放在「空間」上面，對於「能量」領域暫時抽不出更多的精力和時間來兼顧。
雖然說徹底個人化的心靈之光，已經強大到足以逆轉熵增，以一種無視能量守恆的方式補充能量，低熵可以直接從自身內部奪取，最起碼也能保持自身熵值不再變化。
但是他目前連「元素化」的門檻都還摸不著，又怎麼可能變成「無限能量」的法則怪物？
——如果真的有那樣的想法，還不如直接去兌換個S2機關比較好，至少效果都是一樣的。
取出了準備好的十六顆符文石，穆修沿著陣圖一邊轉圈，一邊將符文石鑲嵌進提前留下的凹槽之中。隨著最後一顆符文石的嵌入，陣圖的線條如同通電一般，發出流轉的光芒。
下一刻，這微弱的光芒開始擴散，沿著線條向著四周的建築、路面、地底向外快速的一閃而過，甚至有些線條沒入了虛空之中。
這是一個龐大而且覆蓋了城市的巨大圖陣……
「等等！月亮的力量為什麼迅速減弱了？」
正當穆修站直身子，滿意的俯瞰著自己的造物延伸蔓延出去，覆蓋城市的時候，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緊接著少年的表情變得有些精彩，並且轉過頭去看向了某個方向。
……
……
東京新宿新區，東京都廳，這是東京都政府的總部大樓。
高二百四十三米，共有四十八層。
在新宿離月亮與天空最近的第一廳舍樓頂直升機坪，是一片都會夜晚的喧囂完全無法抵達的沉靜世界。
一道地球上不可能看得見的巨大新月正照耀著整座東京都廳第一廳舍，光芒所到之處彷彿分割了空間，割裂了「現實」的概念一樣。
一座散發紫光的十字架浮在空中，有著紅色長發和綠色的澄澈眼瞳的勇者少女被綁住手腳，固定在了十字架上，任由強風吹拂著頭髮，顯得有些精疲力竭。
下方仰視著艾米莉亞的是兩個人，一個是一身塑膠雨披搭配迷彩褲的打扮，有著紫色眼眸與端正面孔的少年。另外一個則是穿著和服，身材嬌小的少女。
還有一個女孩子失去了意識，被反綁雙手倒在天台上。
——只有呼嘯而過的狂風，守護著這些來自異世界的存在。
「還是不願意放棄嗎？這可真是難辦……」
有著沙利葉名字的大天使，此刻是個橘色熊貓眼的傢伙似乎非常傷腦筋的樣子，他的那隻紫色眼眸里不斷的發射出一道又一道的紫色光線。
如同待審的聖人一般，身體一次又一次受到紫色光芒照射的勇者，這個時候體內幾乎已經完全沒有聖法氣了。
「既然我明明沒有特別在抵抗卻還是拿不出來，那麼要不要乾脆改天再來啊？」
被固定在十字架上的艾米莉亞無力的呻吟著，卻還是不忘嘲笑下面的那個可惡的傢伙。
「聖劍本來就不是該由人類持有的東西。在聖劍被交還給安特·伊蘇拉人民前，必須由我們將它拿回來才行。這也是天界全體的意見。」
沙利葉搖搖頭，然後釋放出了更為劇烈的邪眼光。
然而被壓榨乾凈了體內所有能量的勇者少女，雖然差點兒當場昏死過去，但也沒有能夠看見聖劍從她體內被迫出來。
「哼，果然沒用嗎……喔？」
沙利葉中斷照射，陷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