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宛若奇迹
「這是我們目前收集到的情報，因為這個陣圖實在是太過龐大了，利用多個國家的衛星從不同的角度拍攝，配合地面偵測器材的功能，才最終獲得的全景圖……」
神無月的聲音似乎也不可抑制的有些變形，似乎是他也被這樣的事情震驚了一般。
稍稍停頓了一下，他才轉過頭來看向了五河士道——
「這種奇迹一般的現象，還有之前出現過的那個……那個……士道先生，你應該明白這代表著什麼樣的意思吧？」
「什麼？什麼意思？」
五河士道卻是一點兒都不配合，眼神茫然的他只是下意識的就反問了起來。
「……」
「……」
神無月恭平的表情頓時變得有點兒精彩，畢竟這種正是情緒高漲的時候卻被一下子打斷的感覺，真的是太討厭了。
不對，其實也不能夠說五河士道是不配合，而是他這個時候真的是搞不懂到底是什麼意思。畢竟腦海里一片亂糟糟的，再加上心急如焚，誰知道神無月到底指的是什麼？
「我的意思是，這種現象絕對不可能是自然成型的，只能夠是人為製造的非自然或者說超自然的現象——」
神無月恭平深呼吸了一次，然後盡量用平穩而無抑揚的聲線說道。
「給我等等，這個難道還有什麼好討論的嗎，不是人為的這件事，根本就是顯而易見的吧？」
五河士道頓時略微感覺到不耐煩，這種線索壓根就是毫無價值吧？如果說他們就只得到了這樣的結論，那麼和自己一樣，同樣都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與其聽他在這裡說這些有的沒的，自己還不如過去看看琴里和十香。
「你先聽我說完，就算是人為的現象也肯定分為多種情況，你覺得一般人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嗎？」
神無月搖搖頭，這麼反過來問道。
「明顯是不可能的，而排除了科技武器試驗導致的可能性之外，你認為還有什麼可能性的存在？」
「……」
「……」
「……精靈？」
五河士道皺了皺眉，強忍著內心的不安與焦躁，隨便的說了一個詞語。
不過也不完全是應付式的，這個世界本來就存在「空間震」這種非常識的現象，而這種現象的背後就是名為「精靈」的災厄存在。
如果說人類沒有辦法製造出天空中那樣的異象的話，那麼目前能夠確認的可能性，五河士道覺得也就只有精靈了。
「我們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在看了全景圖之後……事實上，士道先生，你真的不知道這個圖案出自哪裡嗎？」
神無月伸手指了指艦橋螢幕上定格的清晰畫面，那個有著繁複無比的符文與圖形的巨大陣圖。
「不知道。」
對於宗教與神學的知識沒有點過相關技能的五河士道再次皺起眉頭，然後搖了搖頭，這個圖形古怪繁複就不說了，還有什麼深奧的來歷嗎？
「這是，卡巴拉——生命之樹的陣圖。」
神無月像是要努力提起精神一般的說著，他也看向了巨大螢幕上定格的畫面。
三大支柱，十個原質，四個世界，二十二個路徑，意味著廣大的宇宙、身為小宇宙的人體，以及達到神之境界的精神遍歷。
線代表存在的形式，圓代表知覺的形式，前者是「智慧的次路徑」，後者是「智慧的主路徑」。整副圖象由「力」沉澱到「型」，其真義即是象徵人類獲得救贖的過程。
「……所以呢？」
隱約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但是五河士道硬著頭皮問道，畢竟逃避不是辦法，現實也不是否定就能夠改變的。
「生命樹陣圖的投影覆蓋了整個地球，你應該知道吧，但是根據偵測儀器的捕捉結果顯示，它其實一直都在不斷地增長，所以……」
神無月向某個操作人員示意了一下，於是熒幕上的圖像再次變換。
「多個國家和組織利用顯現裝置在天文學上的應用技術，向外太空的各個方向進行了超遠程的觀測，這就是反饋回來的觀測結果。」
「……」
「……」
獃獃的看著熒幕上顯露出來的畫面，五河士道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只覺得喉嚨發乾，他看不明白熒幕上那浩瀚的能量勾勒出的圖形所代表的深邃含義。
或者應該說，他不願意明白。
然而副司令官不會允許他逃避——
「太陽系的直徑不好確定，因為太陽系的邊界尚未確定。但是如果根據引力影響來計算的話，那麼太陽系的半徑可達二光年左右，其直徑則是接近兩百億公里。」
「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吧？這個巨大的圓陣直徑就有兩百億公里，覆蓋了整個太陽系……雖然目前只有中心處的線條、圓圈才真正成型了，更外圍的線圓路徑的能量填充需要更長的時間，但是……」
神無月恭平接下來說的一大段話，五河士道已經沒有聽進去多少了，他只是覺得心臟都彷彿被釘入了一根冰柱，整個人不寒而慄。
熒幕上的畫面冰冷的顯露出清晰的圖像，那是從教科書上就已經見過無數次了的景象，儘管實景圖與示意圖不同，可是他還是一眼看出來了。
——漆黑冰冷的宇宙，太陽系的中心以及九大行星。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的話，五河士道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偏偏最中心的太陽，那顆烘烤著宇宙外層空間的巨大熾熱的恆星，彷彿被無法想象的力量將巨大的能量運用了起來。
浩瀚的能量宛若是一張蛛網般向著四周的宇宙空間輻射開來，凝結的白色光芒滿溢，化作了白色的線條，緩緩的組合成了個玄奧的、類似於樹狀的巨大圖陣。
儘管只有接近太陽核心的白色線條是最為凝練的，光芒凝而不散，熾烈的能量強度將線條完全充實，而外圍的絕大部分的陣圖都是由簡單的線條勾勒，相對顯得黯淡。
然而太陽的能量近乎無窮無盡，有著傳輸的通道網路之後，將外圍的陣圖的所有線條凝結成型所需要的能量全部填充完畢，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而且估計不需要太長的時間，至少肯定沒有一年半載的時間給人類準備應對，甚至可能就連十天半個月的時間都沒有。
注視著熒幕上顯露出來的冰冷畫面，看著上面那彷彿真正的奇迹——無比恢弘的線條組合城的巨大的陣圖，宛若圖騰般橫亘在茫茫宇宙中。
一時間，五河士道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像一下子變得很陌生。
這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惱怒和絕望，一種想表達某種東西又無能為力的惱怒和絕望，他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生出那樣的情緒來，只是看著那個畫面就發自內心的這麼覺得。
只不過，神無月恭平接下來的一大段話，正好鑽進了他的耳朵，被他的大腦接收、處理並且理解了。
「還有之前的那段話，當時我們所有人都能夠聽明白，但是錄下來的只有無意義的雜音波段，連到底是用哪種語言都分不清楚，唯一可以明確的就是那是出自《死海文書》之中的記載……」
副司令官露出了前所未見的、冷靜之中帶著狂熱的表情，像是在宣告著什麼一般。
「明白了吧，我們——發現了神的存在。」
「……」
「……」
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五河士道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情緒了。
沒有任何的預兆，神明如此傲慢的出現在世界上，甚至毫不在意的就支配了整顆星球上的一切原生物種的命運。而且就是這麼的理所當然，例行公事一般。
沒有商量，沒有通知，也沒有任何的交流。
祂做出了決定，自己等人就要乖乖的受著，無法反抗也無力反抗，所以讓人無可遏制的自心底深處產生一種無能為力的惱怒和絕望。
這個時候，身後的艙門突然打開，有人快步走了進來。
是艦艇上的醫務人員。
「怎麼了，琴里和十香她們醒了么？」馬上就將那些無謂的念頭拋在了腦後，五河士道迫不及待的上前問道。
醫務人員搖頭：「還沒有，但是體征一切正常，就只是沉睡而已……我來是想要通知一下，分析官剛剛也突然昏闕過去了。」
空中艦艇Fraxinus的分析官，是村雨令音。
……
……
「我說，你不會是真的能夠來一個人類補完計劃吧——」
白皇學院，學生會的鐘樓頂層，坐在沙發上的桂雛菊啜了一口紅茶，然後好整以暇的向對面的少年問道。
大約是因為回到了熟悉的環境的緣故，她的心情已經完全放鬆了下來，哪怕這裡其實不是真正的白皇也好，但是等到之後可就說不準了。
反正少女就是覺得，只要是在這裡，那麼就是自己的主場。
沒錯，一切反動困難都是紙老虎，萬能的會長歸來了。
——只要不自己一個人靠近露台那裡就好。她在心裡小聲的補充了一句。
「怎麼會呢，等到我什麼時候有了使徒血統，可以變身光之巨人奧特曼的時候再說吧。」
穆修從對面的桌子上抬起頭來，停下了手中的鋼筆，然後果斷的否認道。
雖然說只要掌握了正確的方法，那麼只要是與人有關的物種就可以進行補完，但是穆修當然是打死都不會在會長大人面前承認這種事情的。
查詢過相關的兌換選項，明白那種儀式的本質到底是什麼的他，一點兒都不想讓桂雛菊誤認為自己有那種想法。
——將全人類變成橙汁，「吃」掉星球上的所有生命，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植物，鳥，獸，魚，蟲，甚至包括微小的細菌和病毒在內。
這才是真正的補完計劃，補完所有的生命。
因此，無論是或不是，反正首先就絕對不能夠承認，畢竟「吃」光一整顆星球上的所有生命，融合所有生命的意識，經驗，知識……這種事情也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了一點兒。
「真的沒有嗎？但是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折騰出來的那些東西這麼相似？」
粉發少女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之中是滿滿的狐疑，她不是沒有看過《EVA》，所以才有此一問。
「這個我沒有辦法啊，這個世界本身就存在精靈與生命之樹的質點的關係，按照主要背景與神秘溯源來說，的確生命之樹才是整個世界的人類最初起源……」
穆修解釋說道，盡量的想要將問題講解清楚。
「就像是在另一個世界，巴比倫神話中的提亞馬特才是萬物起源那樣，不同的世界就算是同樣存在各種神話，但是實際上真正作為事實只有一個。」
在不同的世界，起源的神話誰佔上風也是各不相同，穆修暫時沒能夠理清楚它們之間的競爭關係。
桂雛菊皺了皺眉頭，卻是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追問下去，然後換了另一個問題：「需要多長時間？」
穆修默默的估算了一下——
「據說神創造世界用了七天的時間，那麼這個過程逆轉過來也是同樣的，也是七天的時間……」
這座突兀出現在東京市附近，而且不做絲毫掩飾隱藏的巨大學院，是不可能被人所忽略的。
估計很快就會有人前來挑戰神明的權威，想要成為英雄拯救世界了。只可惜的是，藉助生命樹陣圖的力量，穆修此刻的狀態已經突破了界限，超越了人之境界。
一念轉過，穆修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他看向了桂雛菊：「你覺得我們學校的錄取通知書要準備多少份比較好？」
桂雛菊看了一眼他面前的桌子上，那一份份的通知書文件，一時間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