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必須的與追求的
「有些事、一個人做看起來很笨？……這是什麼意思，看風景也是嗎？」
穆修一時間有些理解不能，在他看來能夠阻止桂雛菊的唯二弱點，就是恐高症與怕鬼了。
畢竟她都已經如此萬能了，如果沒有弱點的話，還讓其他人怎麼活？要知道一般人可完全做不到拿著木刀，就像是切豆腐一樣將身高三米的葛雷姆機器人直接砍翻的程度。
實話實說，少年總覺得如果會長大人的整體身體素質提升上去，並且掌握了系統的修鍊方法以及相應的特殊能量的話，擱在劍與法的時代之中也至少是一個封號騎士。
——那種能夠正面抗衡傳說中的巨龍、魔獸等敵人的高級單位，直接對軍的話更是一騎當千，在戰場上摧枯拉朽的那種。
換言之，怕不是能夠直接就突破了凡人的極限，成為英雄級的存在。
只不過，在這方面穆修卻是一直都只是在思考，而沒有真正的行動起來。
因為他能夠察覺得到這個世界的「真實」，自然也明白這個世界十分安全，除了本身所無法避免的問題之外，沒有任何的危機。如果穆修的猜想沒錯的話，不但其他輪迴者不會出現，就連域外的魔神也沒有辦法觀測到這個次元。
因此在沒有必要的前提下，超出人之界限的力量所會帶來的壞處是必然要多於好處的。至少對他自己的親身感受來說，的確就是如此。
所以說，目前暫時維持在這樣的狀態，其實就是最好的。
「如果沒有聽到的話就算了，同樣的話我可不會在同樣的場合之下再說一次呢，穆修君……」
對於穆修的反問，粉發少女只是微微的用鼻音輕哼了一聲，不過任誰都能夠看得出來，她現在心情其實非常的愉快。
以至於就連語氣也是柔和了許多，音色帶上了一點兒空靈，宛若山澗之中的玲瓏清泉。
「這也太沒有道理了吧……」穆修忍不住嘆了口氣，只不過他的嘴角卻是微微勾勒出一個明顯的弧度來。
鐘樓頂層的大廳沒有開燈，光線顯得幽暗溫柔，有柔和的輝光自露台之外傾瀉而入。然而那卻並非是流水一般的月華星輝，而是城市的璀璨光輝——
以那無垠遼闊的深藍夜空為背景，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以及鋼鐵森林的萬家燈火，燦爛如同星輝的燈光勾勒出了整座城市的輪廓，一點一點的從遠處繞了過來。
——這對於從來不敢在高處觀看的桂雛菊來說，真的是屬於非常震撼，無論怎麼看都看不厭的美景。
要知道，由於大量的光線照射，大城市在夜間甚至很容易被從太空中看到。即使在地面上，它們也可以從很遠的地方看到，因為它們會產生名為「天空輝光」的現象。
由此大概能夠聯想到，從高處俯瞰城市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景象。
桂雛菊一手緊握著身前的露台欄杆，一手死死抓住穆修本人的手掌。她全神貫注的注視著眼前的場景，似乎是想要將這震撼的美景深深的刻進記憶之中。
「……」
穆修注視著她的側臉，突然莫名的感覺到了心情的平靜，他感覺到自己心底的一些柔軟的地方似乎被觸動了。
話說回來，自己雖然有了明確的目標並且一直都在向那個靠近，可是這個目標其實只是他必須要達到的目標，而不是他想要得到、想要追求的目標。
自己似乎慢慢的有些本末倒置的趨勢啊……穆修忍不住開始思索自己最近的思想變化，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
他的確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信念，與準備貫徹下去的道路——
雖然從來就沒有表現出來過，但是那只是穆修不喜歡將所謂的目標、決心等掛在口中而已。不斷地叫囂不但毫無意義，反而還會使得選定的目標逐漸變成一句空白化的口號。
不斷的重複同一個口號，會逐漸造成一種錯覺，那就是「只要我每天喊一下口號，那就是已經努力了」，實際上只不過是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遠了。
穆修就是表面上不動聲色，似乎毫無變化，但是實際上一直都在默默的為此而努力，他需要更強的力量，才能夠以自己的意志駕馭命運之河，逆流而上。
乘風破浪還不敢說，但是至少不能夠永遠都是隨波逐流，身不由己。
而那需要更強大、更具備決定性的力量，以現在穆修無限接近S級的層次程度也還是遠遠不足，至少需要雙S級的聖人境界，才能夠算是勉強符合最低限度的標準。
那是真正的仙神層次，而且是按照主神空間的標準來評價的。簡而言之就是不管是在什麼宇宙什麼位面，都是真神而不是什麼半神。
——沒有駕馭命運之河的能力，卻至少能夠決定自己在其中是順流而下還是逆流而上，而不是無法反抗也無力反抗那種濤濤大勢。
而只要擁有了可操作的餘地，那才真正有機會觸及到反抗的資本……
「兩儀式」。
不管是穆修自己的意願，還是出於面對「主神」的壓力，都只有這麼一條路可以走。只不過目前的問題就是自從那一次之後，穆修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空之境界》的世界選項不存在，《FATE/ZERO》的位面沒有存在的痕迹，而其他的平行世界之中似乎同樣也不存在……
那彷彿根本就是一場夢境，醒來之後不會留下任何有意義的回憶。
但是穆修卻有足夠的把握認定，那是因為「主神」完全隔絕了自己與根源之渦的雙向聯繫，自己沒有能夠斬斷「主神」的規則枷鎖之前，是不會能夠恢復那種聯繫的。
這也意味著，自己在成為聖人之前，沒有任何的機會可以找到那個世界的存在記錄。所以不管怎麼說，成聖就是他目前所追求的，必須實現的目標。
然而，那是他必須實現的目標，必須貫徹的道路，卻並非是他想要追求的事物。
「必須」要做的事情縱然是第一順位，但是終究不是「想」要做的事情。前者是不得不做，後者卻是想要順心如意。
如果有得選擇的話，他當然更加願意按照自己的想法悠哉游哉的生活著，而不是將更加多的精力與心神傾注在追求更高層次的境界力量上去。
因為那對他來說，更進一步的力量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
……
……
「喂，喂……穆修君？你能夠聽見我說話嗎？」
桂雛菊的聲音將某人從沉思之中喚回了現實，他抬起頭來，隨口說道：「怎麼了，什麼叫做不能夠聽見你說話……呃？這是怎麼回事？」
少年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精彩，緊接著他有種想要捂臉的衝動。
果然自己的入靜修行還遠遠不到家啊，達不到心無雜念，萬緣放下的持久性的精神境界狀態。很多時候如果沒有注意到的話，心中的念頭往往就不受拘束，思維開始發散。
沒錯，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因為，不知不覺之間四周的場景已經被平行異界的投影再一次的置換了——
穆修也不清楚這裡是哪裡，他只能夠看見四周似乎都是一片終年積雪的皚皚山脈，終年不化，在微弱的陽光下銀光閃爍。而且群山起伏之間有著狂風怒號，氣候惡劣。
古怪的是，只有著這四周的一片山脈區域有著狂風呼嘯怒號，使得雪山顫動，雪霧瀰漫，完全就是一副環境極其惡劣的樣子。而透過呼嘯亂舞的冰雪，卻能夠看到遠處的山脈風景與靜謐的陽光。
只不過，沒有一片雪花或者一絲絲的寒意能夠透過時空維度的阻隔，真正的襲到穆修兩人的身上。
彷彿他們只是在這片冰寒之地的一個投影，沒有實體，又或者可以反過來說……
對於穆修和桂雛菊而言，這片莫名置換了的環境才是投影，反正在這個時候，這個道理本身就是一樣的。
而四周莫名颳起了的風暴其實也是很正常，因為天空之中有著龐然大物正在扇動著巨大的雙翼，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這一帶的區域，而且它還在不住的發出震天的怒吼。
只不過除了影像之外，聲音其實傳不過來，至少只有穆修能夠聽到那種吼聲。
那是一頭渾身如同水晶般晶瑩剔透的巨龍，真正的龍種——而且還是古龍種，穆修一眼就看出了它身上與法夫納相似而又不同的特徵。
鑒於法夫納的傳說，這似乎也是一頭與北歐的神話時代有關係的龍種？是直到現在還活著，亦或者是這個空間本身就處於北歐神話時代的某個平行宇宙？
而且看上去這頭巨龍縱使不可能是第一代、第二代甚至三代以內的真正古龍，也很有可能是接近六代之內的古龍種。而按照它們這個種族強大的血脈傳承因子來看，這還完全能夠稱之為純血龍種。
「這是……怎麼回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桂雛菊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她能夠看到四周場景置換，卻沒有能夠聽到聲音，再加上風雪迷離遮眼，她也沒有注意到天上的巨龍。
事實上，她此刻已經完全有些惘然了。
畢竟剛剛只是一瞬間而已，什麼都不知道就發現眼前一花，四周的景象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樣的遭遇讓她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睡著了，現在其實正在做夢？
不過穆修卻能夠聽到巨龍在對自己瘋狂的嘶吼，目標明確，只是他也不覺得奇怪。
真正的龍種只要活著本身就是A級的評價起步，而且古龍種多少有些傳承的神異之處，兩者相加起來使得一頭巨龍不會比擁有A級實力的四階初級強者差多少。
再加上穆修此刻的存在本身，就算是投影之中也多少帶上了真實本源的規則與氣息，自然容易被對方察覺到。
不過穆修卻仿若未覺一般，他只是扯了扯嘴角，趁桂雛菊愣神的時候快速的思索著待會兒解釋的說法，同樣也已經暗中準備好了正確的符文序列組合——
因為雖然他不願意多事，只想要等到因為一直沒有干涉互動投影最終消失，恢復正常。
但是那頭巨龍明顯不會聽他的，萬一它一口龍息噴下來的話，那麼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就由不得穆修做主了。
所以，他直接準備了好幾個概念級別的法術，隨時準備先下手為強，瞬間擊殺掉這頭古龍種。
只不過，趨吉避凶乃是一切生命的本能，正如同人類看見了怪物不會直接就撲上去廝殺那樣，怪物看見了真正的怪物，同樣也不會主動挑釁。
因此直到四周的景色逐漸透明化，重新變成白皇學院的鐘樓大廳，城市的璀璨夜景再次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時候，它也沒有主動發起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