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神久夜」的秘密
「咦？」
穆修的表情頓時就是微微一變，他差點兒沒有一口血噴出來。
看到這樣的情況，聽到這樣的對話，這下子就算是他在這方面再怎麼遲鈍也好，這個時候也應該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她她她她……旁邊的這個被自己騷擾著的少女居然不是輝夜，而是月夜見本人啊！！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兩人會這麼相似啊！
不對！已經不應該說是「相似」這麼簡單了，簡直就是完全一樣啊！不管是容貌、氣質還是氣息波長，乍一看起來的時候都是近乎完全一致的！
就連自身那玄學一般的四階級別的氣息感知，竟然都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
穆修眼神劇烈動搖著，嘴角抽搐了起來，他此刻只感覺到自己的心中好似是有著一萬頭羊駝狂奔而過。
「你這傢伙……為什麼會在這裡？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一路小跑過來的淡紫色長發少女在這個時候也停下了腳步，她似乎也是想到了什麼的樣子，狐疑的視線在穆修的身上來回打量著，然後她似乎明白了什麼一樣。
「有什麼要求大可在談判桌上直接說出來，用不著偷偷摸摸的搞這樣的小動作，根本就上不得檯面！」
綿月依姬的言語之間，是「毫不客氣」這個詞語的切實體現，而且她的眼神也隨著話語變得鄙視了起來。
「……」
「……」
接下來一陣理所當然的緘默，因為穆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月夜見在一旁只是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有說話。
這個問題自己應該怎麼解釋？
——在下剛剛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了，所以過來找你的母親大人進行了一次人生相談？或者乾脆就是說來找你母親大人打一盤昆特牌的？
穆修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快速回想了一下剛剛自己的言行舉止，突然覺得心底深處的那種想要立刻逃離現場的衝動並沒有消失，反而是更加劇烈了。
尼瑪……自己剛剛都做了些什麼啊，突然感覺好想死。
幸虧自己從頭到尾都還算是比較克制，而且似乎除了在言語方面上顯得自來熟一點兒之外，就沒有其他更加逾越的舉動了，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說起來，對方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用那種看精神病人的眼神看自己的吧？
畢竟換做是自己的話，要是有個陌生人突然上來和自己套近乎，一副「咱們哥倆好」的樣子，自己大概也會覺得那人是個精神有問題的傢伙。
而如果偏偏對方除了自來熟一點兒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什麼過分舉動了的話，那就更加不好應付了。伸手不打笑臉人，除了尷尬又不失禮貌或者是冷淡疏離的回應，還實在不好直接趕人。
——回到剛剛的事情上來，最麻煩的就是對方應該是認出了自己的，然而自己卻是認錯了對方。
她不知道自己認錯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認錯了，結果就導致了剛剛的那個尷尬對話情景的發生。
「母親大人？」
發現自己質問的對象不說話，綿月依姬看向了穆修旁邊的黑色長直發的少女。
「……」
然而月夜見只是輕輕的蹙眉，然後似乎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打算，或者倒不如說她其實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畢竟誰知道旁邊的這個傢伙剛剛到底是在幹些什麼，莫名其妙的就過來和自己套近乎，偏偏看上去又不像是別有用心什麼的，相反還是很自然而然理所應當的樣子……
月夜見都忍不住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與對方之前認識過，但是只是自己單方面的忘記了。
「咳咳，那個，對不起，不過我能夠插句話嗎……」穆修終於忍不住了，他伸出手去放在嘴邊，用力咳嗽了兩聲。
好做作的咳嗽！綿月依姬的視線依然顯得很鄙視。
「那個，我其實是因為迷路了……」
穆修裝作沒聽見這一位公主殿下的低聲詆毀，只是弱弱的舉起手來說道。他的態度顯得非常的誠懇，乾脆直接承認了自己一開始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來的。
然而在這個時候，對面的兩個少女不管是誰，估計都不會相信這麼一個借口就是了。
不過他本來就不需要對方相信，只是想要儘快找個機會離開這個地方而已，現在在這裡多停留一秒鐘的時間，他都覺得自己像是在接受公開處刑一般。
幸虧自己雖然顯得有些神經兮兮的，但是估計月夜見也應該不明白自己剛剛對待她的態度純粹是因為認錯人了的緣故，所以……還不是太過難堪。
接下來，就如同穆修所料的那樣，綿月依姬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並且不屑的給他指出了方向的同時，一臉冷笑的看著他。
她認定了穆修是在胡亂找個借口，既然對方說自己迷路了，那麼自己就給對方直接指出方向，看看他還能夠找什麼借口。
再接著，穆修果然「無可奈何」的被她堵住了所有的理由，只能夠「悻悻的」轉身離開——
當然，這是綿月依姬殿下自己這麼認為的，事實上她壓根沒想到對方完全就是想要藉機抽身離開。
看著少年慢慢消失在視野里的背影，淡紫色長發的少女這才轉過身來，看向了月夜見：「母親大人……他沒有和你說些什麼吧？」
「沒有說什麼，你過來的只是比他遲了一點兒，不管他的真正想法是什麼，都沒有來得及說出來。」
黑長直發的少女若有所思的收回了同樣注視著少年離去方向的視線，聲音空靈清冷的說道。
「是嗎，那就好。」綿月依姬似乎微微放下心來，緊接著神色又顯得有些躊躇。
這個時候，月夜見卻是不輕不重的瞥了她一眼：「你之所以這麼急匆匆的過來，應該並不只是為了這件事吧？」
「……」
「……」
綿月依姬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了起來，但是她還是鼓足了勇氣，問道：「母親大人，難道說……真的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嗎？」
「是的，沒有！不會再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選擇，輝夜她是這樣，豐姬也只能這樣。」
面對這麼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黑色長發的少女神色淡漠，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了，只有在這一刻她才一點兒都不像是蓬萊山輝夜。
她的身上沒有任何的生靈應該有的情感，存在的僅僅只是月的神格化的一面。
她異常漠然的注視著自己的女兒，宛若是一尊超越了塵世的古老神明，不會被任何的道德情感約束或者影響，她的身上只剩下了神格本身的存在。
「而且你不是已經找了永琳嗎，想必依姬你其實早就做出了選擇吧，你的身上有蓬萊之葯的氣息。」
被母親大人直接指出了自己隱瞞的「反叛證據」，綿月依姬卻沒有驚慌，她的表情只是略顯苦悶——
「很對不起，母親大人……如果有其他的方法的話，我實在不願意忤逆你的意志。但是，現在輪到我來保護姐姐她了……」
「我知道，我也並沒有怪罪於你。」
月神靜靜的與自己的女兒對視著，然後緩緩搖頭，儘管她的臉上依然面無表情，但是眼神似乎多少是柔和了一點兒。
然而那隻不過是一閃即逝，她便重新恢復了漠然，讓綿月依姬覺得自己肯定是看錯了。
……
……
「這次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穆修快速的轉過一個拐角，感覺到自己身後的兩道異常冰冷的視線被阻隔了之後，馬上就收斂了自身的一切氣息和存在感，讓自身變成了透明人。
然後他這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表情是那種哭笑不得的類型，幸虧自己沒有做出什麼更加丟臉的舉動。
不過只是轉瞬之間，少年又變得疑惑了起來。
這次的事情並不是什麼不應該的低級失誤，而是充滿了疑點啊！說起了之前自己似乎的確沒有和月夜見面對面的經歷，一直也不知道她長的是什麼個樣子的。
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對方居然和蓬萊山輝夜簡直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啊！
身高、體重、外貌、氣息甚至是能量反應，在力量強度沒有展露出來之前，根本就是任何方面都是一模一樣的，表象上是真的不存在任何的差別——
至少就以穆修目前的入微級洞察力來看，也的確就是如此，他實在找不出平常狀態下的輝夜與月神的區別到底在哪裡。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
「沒錯，是名字！」
突然抬起頭來，穆修意識到讓自己產生了誤判的、最為關鍵的一個因素，那就是自己讀取到的訊息本身產生的誤導。
因為拉普拉斯之眼的原因，穆修現在的視界變成了一種古怪的存在。他如果願意的話，可以主動鎖定某項事象進行記錄讀取，但是即使是在平時也好，他也會不自覺的讀取到事象的表層訊息。
就如同遊戲的界面一樣，一件裝備掉落在地上，他能夠看到裝備本身的名稱訊息、顏色品質等顯示在表面的具體記錄。
但是如果他對於這件裝備產生了興趣，點擊了進去的話，就能夠看到更加詳細的各項攻防數據、特殊效果、耐久度、回收價格等關於這件裝備的所有訊息。
這是拉普拉斯之眼的被動效果和主動效果。
因此同樣的，生物也是這樣——
在穆修的眼中，視線之內的任何生物都會如同遊戲那樣，在頭頂上頂著一個名字，如果是沒有真名的非智慧生物的話，也會將種族等訊息放出來.
然而剛剛他讀取到的概念，卻就是「輝夜」……不，不對，準確來說應該說是「神久夜」。
只不過穆修看到的也不是真正的哪一國的文字，而是直接讀取到了概念的本身含義，因此就被混淆了認知。
穆修這個時候已經想到了某些信息了，畢竟他自己已經躋身神明的行列，對於神話學自然也要了解。
存在著一個來歷不明的說法，據說是指月夜見與輝夜姬有著特殊關係的，指出「輝夜姬的舊名是神久夜」，以及「是由月讀命創造」或是「輝夜姬與月讀命是同一人」。
一說是按照日本古神話——
「月讀尊思其姊，造人形，酷肖天照大日霎尊也，然其發色銀灰，月色也。名之曰：神久夜，亦月讀尊之凡名也。久之，人形乃活，盜月讀尊之御神體。遂絕其蹤。」
神久夜，讀音即是「輝夜」。
二說是另外一個神話的版本——
「月讀尊因殺大氣宇都姬命，被逐於高天原之陲，復又貶下界，是為赫映姬，即今人名之為輝夜姬者也。」
也就是說，輝夜即為月夜見本人，兩人其實是同一個人。
不過根據穆修的看法，在當前的這個世界，第二種可能應該不會存在，畢竟月夜見與輝夜明顯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但如果說她們之間有某種特別的關係，甚至比母女關係更為特殊的話，卻並非不可能。
穆修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某種很關鍵的線索，指向了一個巨大秘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