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倘若神存在的話……
法夫納「Farnir」。
——這個名字屬於北歐英雄傳奇中出場的一頭邪龍。
據說它本來是一個侏儒，也有說法是一個巨人，反正不管原來的身高體型到底是怎麼樣的，後來它都變成了一頭真正的巨龍，並且還是後世諸多巨龍角色的原型。
而在第一特異點的這個時代，被召喚出來的它是近乎無法匹敵的邪龍，強大到超乎想象，屹立於幻想種的頂端。如果它真正活著的話，只怕已經進入了神獸的領域。
只有擁有「屠龍」或者是「降服巨龍」等傳說逸聞以及相關能力的Servant，才能夠憑藉自身所具備的對龍種特性與之對抗。
但也僅僅只是能夠對抗而已，如果是想要真正的徹底消滅它，理論上就需要它命中注定的宿敵動手，也就是讓在傳說中殺死了它的英雄出場才行。
不過恰好的就是，那樣的人物同樣在這個世界被召喚了出來，因為在貞德·Alter召喚出來邪龍法夫納的時候，也因為聖杯的應對而連鎖召喚出了邪龍法夫納的天敵。
那就是……屠龍者齊格飛。
話說回來，這個到底是不是命運的安排？沒有人知道。然而這種不是巧合的「巧合」，似乎總是會在恰到好處的關鍵時候發生。
只可惜的是，那個傳說中的屠龍者雖然被召喚了出來但是卻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失了先手。在這個時候他已經因為詛咒受到了重創，失去了所有的戰鬥力。
雖然還沒有徹底死亡，但是暫時已經算是完全派不上用場，比普通人都不如，畢竟普通人好歹還有能力自己逃走。現在的屠龍者估計一個照面就會被邪龍所撕裂，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所以，理論上法夫納在這個特異點之中，只要不遇到齊格飛的話，是沒有什麼人能夠真正的威脅到它的。
嗯，理論上的確如此，但是實際上——
黑色的巨龍，雙翼展開足以遮蔽整個天空，如同雲層在天上投下陰影的巨大邪龍，此刻正從空中凄涼而且無力的墜落。
痛苦的嘶吼從這頭巨龍的口中發出。
然而它什麼都改變不了，陰沉的天空滾動著濃密的烏雲，湛藍色的電紋星芒正在在雲層的縫隙之中遊走著。
下一刻，那無可比擬的天地之威迸發，天地間最為狂暴的雷霆之力如急驟的雨點般密密麻麻的轟擊了下來，照耀了整個昏暗的世界。
掙扎著想要重新飛起的邪龍法夫納再次被擊落，重重砸落地面，造成了巨大的動靜。它在閃電交織而成的恐怖網格之中瘋狂的痙攣抽搐，並且發出了更加充滿怨恨與痛苦的吼叫。
它的一隻巨大的龍翼耷拉下來，明顯是徹底的折斷了。
「我說你這傢伙到底在跑什麼，給我乖乖站好啊！」
在邪龍法夫納哀嚎著、掙扎著，想要重新站起來的時候，一個清越的聲音響起，身穿黑衣的少年不知道從哪裡出現，但是一步就來到了邪龍的跟前。
穆修皺起眉頭，似乎很不滿意的樣子，這傢伙被自己追著揍了一路，卻還是不肯屈服？
追著揍了一路，不是說邪龍本身有多麼耐操，又或者是穆修本身的實力有多大的水分，只是他沒有認真而已。
畢竟如果認真起來，不管是一百頭還是一千頭這樣的邪龍加在一起，他都能夠一招秒殺。
只是對於這麼一頭純粹高等的龍種，穆修不願意輕易的下死手。因為法夫納是直接被召喚出來的，本質上和那些Servant一般，也是魔力集合體，一旦死了就會消散變成魔力。
不同於那些雙足飛龍，因為那些雙足飛龍都是這個特異點之中存在的生命體，雖然也是特殊的，但是好歹不是被召喚出來的魔力集合體，至少在這個異常的世界它們是真正的生命，而且有血有肉。
所以說，對於這樣的情況要區別對待，邪龍法夫納活著才有價值，而且只有它活著，其存在的形式才能夠模擬出一切生命體應該有的體征。
譬如說體溫、呼吸、血液流通等狀態，還有就是血脈蘊含的遺傳訊息，死了的話就會重新消散變為魔力，歸還於天地了。
所以還是活著好，只是它一直不願意屈服，自己要不要給它來個高級詛咒或者乾脆將它打成殘廢再說？
然而，邪龍法夫納又怎麼可能按照他的意願，就這麼樣乖乖就範——
在憤怒怨恨的嘶吼聲中，是混雜著的被割開的風聲呼嘯，猛烈的風壓帶起了狂暴的激流！巨龍的利爪惡狠狠的撕裂空氣，化作了致命的一閃……
然後，就被輕描淡寫的擋下來了，悄無聲息的就連剛剛吹起的烈風都停了下來。
與巨龍那一根爪子就比整個成年人還要粗壯的整個龍爪來看，擋下這一擊的竟然還是一個少年那看上去有些纖細的手臂，甚至沒有任何肌肉線條。
看上去，隨便一個普通的成年男子，都能夠輕易的從力量上壓制他的樣子。
但也僅僅只是看上去而已，只要看到現在這樣，那個少年隨意的舉起手臂，就擋住了巨龍的爪擊的場景，就能夠明白這是一個絕對美妙的誤會。
連撼動都不能撼動絲毫，彷彿只是舉起手臂，巨龍的爪擊就馬上停止了下來，一切的衝擊力與慣性勢能都彷彿不曾存在過一般。
「吼——！！」
邪龍的怒吼也是戛然而止，那籃球大小的龍瞳一下子瞪到了最大，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那樣。
「還不明白嗎，我用雷電將你轟下來，不是因為我只掌握了雷電或者最擅長雷電，而是因為……那最方便不過而已。」
穆修與它對視了半晌，似乎是看出了巨龍的驚恐與疑惑，於是慢條斯理的輕輕說道。
「就好像這樣——」
他放下了擋住邪龍法夫納爪擊的手臂，然後活動了一下那條手臂，下一秒直接掄圓了一圈然後重重的一拳轟在了巨龍的腦袋側臉上！
轟然巨響，狂暴的氣流四處迸射遊走。
如同被球棒擊中的棒球一般，巨大的黑龍整個身軀橫飛出去，在幾千米之外才狠狠砸落，激起了巨大的沙塵。
這次再沒有任何的聲響，它已經陷入了嚴重的腦震蕩導致的昏迷之中了。
哪怕本質是魔力包裹靈核而誕生的魔術現象，但是卻能夠模擬一切生命體應該有的特徵，能夠吃東西，受傷了也會流血，只有真正死亡了才會徹底消散，而不是留下屍體。
「所以說，即使是拼肉體力量也好，你也還是菜的摳腳啊，體型不能夠代表什麼……」
放下了手臂，穆修輕鬆自如的走了過去，俯下身子一手抓住了巨龍的長尾，似乎是打算將它就這麼拖走的樣子。
只不過剛剛將那布滿棘刺的長尾抓在手中，他又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隨手將其扔開，轉過身來看向了身後。
這荒郊野外，渺無人煙的地方，自己的身後居然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人？
暫時沒有辦法確定，正體不明，表象是最純粹的人類，但是本質卻並非如此。
他……或者說它就這麼靜靜的站在自己的身後，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自己。就這樣，穆修和對方對視了好大一會兒，兩人都是沒有怎麼說話。
大約過去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吧。
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視線著重在其灰發金瞳停留了一小會兒，然後穆修點了點頭，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問道：「我是應該叫你所羅門，還是應該叫你蓋提亞？」
「嗯？」
對面的人微微一驚，但是轉瞬就恢復了平靜，然後以一種非常溫和的口吻道：「你的存在，果然完全超出了我們的想象之外……」
出現的人正是魔神王蓋提亞，這次人理燒卻事件的幕後黑手。不過它似乎對於穆修一眼看穿自己的底細有些震驚，只是卻也只是有些而已。
穆修再次點點頭，隨口說道：「那就叫你蓋提亞吧，反正你的軀殼都是借用的。」
蓋提亞卻是搖搖頭，並不贊同這樣的說法，它很是平靜也很有耐心的解釋道——
「雖然你知道我們的本質，是七十二柱魔神的集合體，但是對我們來說，我們並非是假冒所羅門之名，而是我們自己才是魔術王所羅門本身。」
「是嗎？隨便吧，反正名字只是個代號……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情？」
穆修倒是沒有興趣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因為他讀取到的訊息，的確就是這樣。
——對方的本質是七十二柱魔神的集合體蓋提亞，但是也可以說是所羅門。
兩人都是初次見面，但是態度卻有些奇怪，不過這也不是無法理解。因為穆修對魔神王蓋提亞知根知底，而魔神王蓋提亞本身沒有特定的性格，因為它或者說它們是七十二柱魔神的集合體。
既是個人又是群體，所以它們的性格就如同一面鏡子，別人怎麼對待它們，它們就會使用相似的性格來對待別人。
換言之，它們並不是能夠確定性格的存在，會根據面對的對象的不同而針對性的變化性格。
因為穆修自己的態度就顯得很平靜，彷彿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那樣的平和自然，因此作為「鏡子」倒映出性格的魔神王蓋提亞同樣也是這樣的表現。
結果就是如此，好像是兩人都對現狀心知肚明了一般，又好似是認識了很久的熟人一樣。
……
……
里昂。
這是一座位於法國東南部，羅訥河畔的城市，是法國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其城市的形成可溯源至公元前6世紀。
因其位於索恩河和羅訥河交匯處的地理位置，水上運輸方便，為里昂的早期發展提供了條件。
但是現在，這座城市已經被摧毀了。
壯觀的廢墟倒伏在塵土之中，曾經受庇於其下的一切都在城市的倒塌中遭到毀滅。入目所見的一切，到處都有著破碎的木磚瓦房，廢墟成堆。
樓倒屋塌，傷痕纍纍，一片狼藉。
「……我還以為你們找到什麼好東西呢，原來就是一名瀕死的從者啊。」
貞德·Alter單手拖曳著手中的旗幟，看著對面的迦勒底一行人，不屑的冷笑了起來。在被摧毀的城市上方的天空中，上百頭的雙足飛龍不斷地盤旋飛繞，虎視眈眈。
「好吧，你們就給我一起消失吧……！」
她單手舉起手中的旗幟，在空中揮舞了一個弧度，然後筆直的指向眼前的眾人，蒼金色的瞳孔中，那永不熄滅的憎惡彷彿在那一瞬間完全迸發。
倘若神存在的話。
想必會對我降下天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