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遵從召喚而來
「上鉤了呢……」
穆修感概著說道，眼神是那種躍躍欲試的興奮。
「上鉤了呢。」
在一旁的國主大人卻是淡然的附和，而且面無表情。
兩人都正在白皇學院的中央的鐘樓頂層，於露台那處斜倚著欄杆，俯瞰著下方和遠處的風景，在這裡能夠看見學院的全貌和城市的風景，風光獨好。
只不過，這裡終究不是真正的主世界的白皇學院，而是神明按照那種藍圖將自己的心象風景投影塑造出來的永恆國度，所以自然也會有所不同。
譬如說，在這座鐘樓的頂層，來到了這個露台之上——
那麼不但可以俯瞰白皇學院的風景和外面的整座城市的面貌，同樣的也能夠隨站在露台上的人的心意，看到神國所在的物質世界的駿府城所發生的事情。
這是心靈的視界，倒也不是說能夠輕易的跨越時間與空間，畢竟這與時空規則毫無關係。
純粹就是因為穆修以刻下魔術基盤的方式製造了人造魔網，並且將自己的信仰網路載入上去的原因。
駿府城的中央有穆修的第一座神殿，那就相當於鏈接了信仰網路的一座信號塔，而伺服器自然就是穆修現在所處於的神國，神國中央的學生會鐘樓則是中樞控制塔……
因此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其實並不出奇。
事實上，這也還是因為真正的神殿只有駿府城一座的緣故，若是等到以後信仰傳播出去，神社神殿遍布世界各地，也就是相當於全世界都覆蓋了信仰網路。
那個時候，只要在鐘樓的露台之上，任何人都能夠一個念頭看遍地球上的任意一個角落。
「我還以為她們至少要糾結個兩三天的時間，卻想不到這麼的果斷，不過都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也好，至少演戲也能夠逼真許多，否則的話要是刻意放水，就怕她們會生疑。」
穆修捏著自己的下巴，注視著彷彿就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的駿府城正在發生的動蕩。
也不算是什麼動蕩，畢竟這一切都是他所引導安排的計劃。
那些傢伙本身也不敢鬧得太過分，生怕被某人惦記上事後算賬。再加上掌握了神術力量的神職人員的存在，事後一經處理，估計連傷亡都不會有……
畢竟也就只有這樣，才能夠讓國主大人勉強接受，不然的話她又怎麼可能真正的坐視有人不知死活的在自己的居城之中放肆。
她輕聲說道：「只要沒有人傷亡就是了，至於混亂的秩序元康會幫我整頓的，這個倒是沒有問題，但是你呢？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穆修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我最好還是不要輕易的出現在她們面前比較好，你知道古代以色列第三代王嗎？所羅門王一生之中只創造了一次奇迹，但這更表現出他的賢明。」
只需一度讓人民知道「神明的確存在於世」即可。
而更多的神跡只會令民眾驚恐，或是讓他們墮落。而且說到底穆修也不是他們的保姆，因此只需要展露一次的神跡即可，用不著到處刷時髦值。
因為那樣子的話，雖然一時之間能夠促使信仰的快速傳播，甚至是爆炸性的發展，而不用按照他的想法一步一步的逐漸推進，影響整個時代。
可是壞處同樣也是顯而易見的，神明應該是世間最高的養育者，盟誓和契約的監督者。橫亘時空而不朽，穿行宇宙而不墮。
既然如此，自然就應該高高在上，本然自立。而不應該是像只川普那樣，一天到晚想著要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整天想要搞個大新聞。
這樣一來的話，雖然短時間對於信仰的發展有利，但是長久來看卻非常的不划算，對於自身形象有損，並且容易引起那些鬼精鬼精的傢伙的懷疑。
自己不應該表現得太過急切，要擺出一種明確的態度來——不是我有求於你們，而是你們在希望得到我的注視。
在理清楚了自己目前的狀況之後，穆修忍不住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然後揮了揮手：「接下來順其自然就可以了，在這方面還要義元你給她們好好的施加壓力……」
他轉過頭看向了下方，視線似乎穿過了空間的層層阻礙，看到了什麼的樣子，然後稍微想了想又挑了挑眉毛，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對了，還需要一個真正的可以驅使的神職者才行，現在的這些傢伙實在是不堪大用。」
儘管信仰之力正在不斷的增長，每時每刻都在提升一個龐大的刻度，可是穆修卻能夠察覺到其中的大量駁雜不純的「殘渣」，換言之也就是摻雜了人類慾念的不純雜質。
雖然說他來者不拒，反正轉化出來的神力也不是用於自身的，但是並不代表他就不會想辦法給自己減輕負荷了。
在穆修看來，現在自己的信徒的階層組成的水分還很大，含沙量無疑是相當之充足。
暴增的信仰之力雖然也是信仰，但是都是非常講究目的性的那種，也就是說大量增加的信徒都是在神跡之後出現的。
只不過是因為他們親眼目睹了永恆的國度，耳聞了神明降下凡塵的意旨，所以作為投機者紛紛都瘋狂了。
但是這種行為卻是相當的急功近利，彷彿就是一個只要態度好一點兒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提出要求的許願機那樣，他們向神明祈求禱告，並且直言不諱的希望得到神明的恩賜。
希望身體能夠恢復健康。
希望能夠再活一世。
希望能夠得到富可敵國的財富。
希望能夠得到美人的垂青。
希望能夠獲得無上尊崇的權力……
甚至不用給他們二鍋頭，他們自己就已經能夠繼續吹下去。
怎麼說呢，反正就算是現在也好，穆修的意識之中都能夠隨時隨地聽到無數人的聲音響起。縱使龐大而且雜亂，不過只要將注意力集中就能夠聽清楚每一個信徒的祈願。
當然，穆修自然不會在這麼無聊的事情上面集中注意力，在他看來這真的是相當無意義的事情。因為神恩是神明的恩澤，但是卻也不是無條件就能夠賜下的，而是要根據信徒的信仰和貢獻來抉擇。
事實上這非常公平，就相當於職員想要通過在公司工作而獲得報酬那樣，年終獎什麼的就是他們所希望獲得的神恩，但是理所當然的年終獎是不會頒發給剛剛進入公司的新人的。
因此在穆修看來，那群傢伙就相當於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實習生，還處於試用期階段，什麼業績都沒有做出來，就膽敢去對老闆要求加薪，要求房子，要求汽車的人。
他自然不會為此而生氣惱火，因為別人要求是別人的事情，至於給不給出去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任憑別人怎麼唧唧歪歪也不會改變他的決定，雖然說那種情況也相當讓人煩躁就是了。
真正讓穆修在意的，是關於信徒的信仰之力的雜質的問題。
因為他所接收到的唯一純凈的信仰之力，就是由被他以言靈奪取了心靈與意志，洗腦變成了自己信徒的那些神職人員所提供的，他們的信仰虔誠毋庸置疑。
然而，「量」太少了，相比起來是普通人所能夠提供的信仰之力的十分之一不到。
似乎被言靈強行扭曲了觀念與意志，損害了人格自由和思想創造性的他們，心靈精神的方面已經受到了不可逆的傷害，因此源自心靈深處的信仰之力同樣也受到了限制……
這讓穆修杜絕了自己想要取巧的想法——他本來是考慮著發動一個覆蓋全球範圍的大規模術式，以心靈風暴摧殘全世界的人類，好好的來一波偉大意志洗腦的。
「等等，你是不是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今川義元突然狐疑的看著穆修。
「……」
「……」
略微沉默了一下，確定自己根本就沒有說出來，穆修相當理直氣壯地說道：「怎麼會，國主大人你多心了……我只是在考慮著教會的大祭司人選而已。」
「那你有頭緒了嗎？而且大祭司是什麼鬼啦，不應該是巫女什麼的才對的嗎？」
黑長直國主淺淺的蹙起眉頭，滿是疑惑的如此問道，不管轉瞬她又馬上警惕了起來。
「我告訴你別打本小姐的主意啊，我才不要成為什麼神職人員，也絕對不會將你當作神明來對待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嘛，我沒有這麼想過就是啦……」穆修嘆了口氣，然後也忍不住思索了起來，「不過要說巫女的話，我倒是有個非常喜歡的人選，只可惜這個戰國時代卻不是那個世界……」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看見國主大人的眼神更加警惕了，美麗的臉龐上隱隱泛著黑氣。
「算了，人選我已經有了，如果是她的話恐怕只會對這樣的遭遇欣喜若狂的吧——唔，希望不是葉公好龍就好。」
少年輕輕地搖了搖搖頭，只是伸手一揮，一個湛藍色的漩渦就在他跟前的空氣之中浮現而出，鏈接兩個世界的時空通道在他的意志之下再次打開了。
然後他的感知力剛剛延伸過去，頓時就是微微一愣，緊接著笑出聲來。
「咦？好像正好有個機會來著的——」
……
……
「我到底在幹什麼……」
坐在自己的床鋪上，五更琉璃看著房間中央被自己清理出來的空曠面積，以及其中用粉筆描畫上去的、自己用來舉行「儀式」的魔法陣，忍不住嘆了口氣。
明明應該是個有著姬髮式的黑長直，皮膚白皙的和風美人，卻因為總是以一身黑色哥特蘿莉裝的夜魔女王Cosplay形象出現，這個時候還會戴上紅色的美瞳。
所以她的外表給人的感覺相當難以接近，簡直好像是馬上就能使出黑魔法的樣子。
而且由於種種中二的言行，言行舉止都透露著中二病的氣息，所以被桐乃稱作邪氣眼電波女——當然，她同樣喊對方碧池就是了，畢竟好姬友什麼的不就應該相愛相殺的嗎？
五更琉璃當然不會真正否認高坂桐乃和自己是好朋友，否則的話之前就不會和對方一起出去旅行了。
只不過這是心底的潛意識承認的事情，表意識可不承認，平時的話她就連想一下這樣的事情都覺得噁心。
「不管了，開始吧！要是等珠希她們回來了就會有暴露的風險……」
用力的搖搖頭，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驅趕出去，黑貓般的少女下定了決心並且從床鋪上站了起來，開始準備啟動「儀式」。
在她看來，正是因為自己之前和她們出去旅行了一趟，才會被現充的精神病感染了，否則的話剛剛她是不會對自己要做的事情產生疑問的。
一直以來五更琉璃已經習慣了，她知道只有自己一個人是特殊的，也習慣了這樣子的作為「孤傲之人」的命運。
嘛，翻譯過來其實意思就是她知道現實是殘酷的，沒有奇迹、沒有魔法、沒有神靈與天使……她也知道自己的舉動被人指指點點，說是中二病，只是一直以來拒不承認而已。
沒錯，錯的不是我，是世界——
「……欸欸欸？！」
腦海中的雜亂思緒被打斷，她的口中發出了無意義的驚呼聲。
在地板上畫出的魔法陣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發出了淡淡的光芒，並且愈發的耀眼了起來，五更琉璃帶著無法相信的神情凝視著那裡。
有風吹起。在這完全封閉著的屋子裡應該是絕對不會吹動的氣流。這股氣流從一開始的微風很快的變成一股激烈的旋風，將整個卧室吹的亂七八糟。
一股衝擊力從少女的身體中穿過。簡直就好像是被高壓電流灼燒全身的感覺。
耀眼的閃光，緊接著是落雷一般的轟鳴，在六神無主的少女期待而又慌亂的視線之中，神聖的存在出現在魔法陣當中，彷彿由光影構成，身形模糊。
緊接著，祂打量了一下五更琉璃，沒有任何的停頓，就已經不容置疑的以威嚴的聲音開口了——
「你把我召喚出來了，你要實現我一百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