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跡
光輝天幕照耀著整個世界，有著駿足的靈性之馬，將象徵太陽的光輪帶了過來。
天之上的光輪之中，似乎有著一個無比龐大的理想國度的輪廓虛影，仿若太陽就是那天國之門，雖然因為距離遙遠，實在是看不真切。
但是隨著太陽的不斷擴大，那個龐大的理想國度伴隨著光芒，似乎也是愈發的清晰明顯，彷彿可以籠罩整個世界一般，凝聚著無盡的光輝。
天國之門洞開，有身形模糊的神明在那個國度之中走出——
祂的身軀似乎完全就是由光影構成，又像是火焰一般在熊熊燃燒。一時間分不清楚到底那宏大深沉的光焰是太陽發出的，還是祂在雲端之上熊熊燃燒，照徹長空。
這一幕，整個世界都能夠看見，因為兩個半球的天空之中都出現了太陽。
只要抬起頭來，就都能夠看見充塞滿整個天空的光輪，龐大無比的理想國度，以及身形模糊的神祇在雲端之上俯視整個世界的情景。
這一刻，天地無聲，無數人都在那深入靈魂重重敲擊在心靈上的難以言喻的震撼之中呆住了，完全失去了聲音。
他們的大腦也是一片空白，只知道努力的瞪大眼睛，竭力的想要看清楚天之上的神祇的真容，想要窺見那國度之中的具體景象。
至於駿府城這邊發生的事情，則是已經可以稱之為暴亂了。
天之上的神祇身影俯視著大地，然後終於緩緩的移動了視線。人們無法看見祂的真容，自然也窺見不了祂的眼眸，可是任何人都知道祂移動了視線，明確的注視著某個地方。
因為就在下一刻，無與倫比的威壓驟然凝固了時空一般，空氣似乎變成了堅固的整體要讓人窒息。高高在上的浩瀚神祇從高空中注視了過來，祂正將這座城市握在手心之中。
「——爾等之祈願，我聽到了。但是，這個時代在爾等的手中。」
明明只是輕聲的低語，卻帶著浩浩蕩蕩的天地之威，跨越了遙遠的高山和大海，穿過了浩渺的天際與星空，奇迹一般的響徹了整個世界。
「……世界之主，人類之王，新時代的開闢者……當凡人的生命抵達終點，我允許你將你的王座高舉，升到天上……」
那彷彿是直接在每一個聽者的意識之中響起的聲音，震蕩著所有人的心靈。
而在聲音落下的瞬間之後，大地突然就劇烈的震動了一下，似乎是有一股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與意志確切的降臨，爆發出了扭曲空間的強烈波動。
一道金色的光輝浮現，神聖而又溫暖，宛若一顆明亮璀璨的星辰正在冉冉上升。
那是神殿的位置！神明的恩澤似乎正在那裡賜予了下來！
在這個時候，無數只知道獃獃看著這一切的人們彷彿突然明白了過來，紛紛發了瘋一樣的衝出了家門，走上了街頭，看向了神殿的方向，那是城市的中央位置。
緊接著他們似乎是已經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一般，本能性的就向那個方向奔跑。狂熱的情緒影響了思維的運轉，急切的心情讓他們只知道最後的一件事。
那就是奔跑，奔跑，再奔跑，總而言之就是向著那個方向瘋狂的奔跑。
唯獨只害怕自己跑得不夠快，錯過了這畢生難逢的機遇。
如果只有一個人或者幾個人在狂奔的話，還能夠被人誤會是後面有惡犬追趕什麼的。
但是現在卻是無數人一同走出家門，發瘋一般向著城市中央狂奔，黑壓壓的人潮從無數個方向、道路向前涌去。
只不過這樣的動亂是絕對不被允許的，看上去簡直像是生化危機爆發了一般，如果不馬上制止住的話，踩踏事故必然會發生。
那些鋼鐵魔像也早就接受了相關的指令，力大無窮卻又沒有靈智的它們並不會因為這樣的「神跡」而分心，只會兢兢業業的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於是，在這種由足足兩噸重的純凈鋼鐵製作而成的魔像傀儡的攔阻之下，剛剛才掀起的人潮被壓制了下來。
人們又驚又怒，痛罵詛咒不已，但是卻也沒有辦法，只能夠心急如焚的眼睜睜看著遠處的金色光輝化作貫穿天際的光柱。
因為魔像和守衛們並不是禁止他們前去，只是不允許這麼多人瘋狂的在城市之中狂奔而已，所以限制了他們。
老實說，其實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畢竟從入夜一直到現在，兩三個時辰都已經過去了，他們之前一直都沒有前往。到了現在才想要瘋狂的一股腦的衝過去，這怎麼可能被允許呢？
而且，也的確是來不及了——
整座城市都在輕微的震動，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失重感出現了一瞬間，然後重新感覺到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可是剛剛的也不是錯覺，這是因為能量的瘋狂匯聚，神力風暴掃過了整座城市，並且逐一的激活了所有的建築物、道路等底下在建造之初就已經考慮好的地基的……反重力符文序列。
——沒錯，從一開始這座城市的設計本意就是蒸汽朋克風格的浮空城市。
反重力符文序列的激活，將整座城市串聯在一起，提供了對地心引力的反作用力，也就是讓整座城市懸浮起來。
而設計在城市之中各處的蒸汽動力裝置，則是讓城市改變方向、飛得更高、飛得更快的核心。
地面劇烈的震顫，整座城市正在緩緩的離地飛空，懸浮而起。只是身在其中的人們卻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只是以為地震了，跌倒在地後下意識的驚慌失措的亂喊亂叫著。
……
……
「您是天之上的共主，願您的國降臨……」
這一刻，神殿之中的神職人員們依然還在同聲的禱告著，他們熱淚盈眶的讚美著這降臨的真正神跡，匍匐下了他們的身姿。
雖然言靈洗腦損害了人格自由和思想創造性，但是換來的就是他們的信仰無比的虔誠。
神殿的穹頂之上，金色的輝光貫穿落下，神聖而又溫暖，覆蓋籠罩在每一個神職人員的身上。還有一些因為就居住在附近，所以能夠及時趕來的人們的身上。
他們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似乎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改造著，使得自身的每一寸血肉都被賦予了靈性一般。
他們正在恢復年輕與活力，白色的髮絲逐漸轉黑，皮膚上的皺紋、老年斑、傷疤等等鬥爭中一點一點的退去，最後光潔如新，似乎從來未曾存在。
所有人加起來大約有四五百人左右，基本上全部都已經返老還童，恢復了年輕與活力，而且似乎都是恢復到了二十歲左右的階段。而要是本身就是這個年齡段的青年，則是變得更加強壯，更加健康。
神殿之外還有源源不斷的人在湧進來，這些附近的人總算是趕上了末班車，神明恩澤的光芒在他們進入了殿堂之後，一視同仁的沒有拒絕他們。
但是這已經達到了尾聲，金色的輝光正在黯淡下來，三兩息的功夫之後就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了。
很多人剛剛才感受到那種好處，然後就發現整個過程戛然而止，他們只是恢復了部分的活力，卻沒有完成整個的轉變過程。相對於那些完全返老還童的人們來說，他們最多就是年輕了兩三歲的樣子。
當然，根據最後趕上的時間的不同，也有人恢復了十幾年的活力青春，還有人從垂垂老矣的狀態變成了四十來歲的中年人。
儘管說比起那些根本就趕不到這裡，一點兒雨露都沒有沾上的人們運氣好了許多，但是人心本來就是不足的。
尤其是在親身體驗到了那種「神明恩澤」的好處之後，發現自己只獲得了極小的一部分，而周圍的人卻是完完全全的恢復青春重煥新生，這明顯強烈的對比之下，讓後來趕過來的人們嫉妒得要發狂。
如果不是因為那浩大的威嚴，肅穆聖潔的氣氛依然充斥著神靈殿堂，只要置身於這無比顯赫的神威之下，所有人都不敢造次，他們很有可能會發出失去理智的嚎叫。
但現在即使沒有出現那種情況，他們也還是覺得心中在滴血。
為什麼之前自己就是不肯相信？
為什麼之前自己就是沒有過來？
為什麼……
如果這樣的神恩只會出現一次的話，那麼也許在以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之中，他們只要想起今天的事情就會欲哭無淚，滿心懊悔，今後的人生都不免被悔恨交加的情緒所主導。
也許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對著月亮狠狠的抽自己的耳光也說不準。
只不過他們不是一個人，要知道還有無數人連湯都喝不上的。等到事後真正確認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保准他們得捶胸頓足，把自己活活打得胸中氣血翻騰甚至吐血三斤不可。
神聖浩大的光輝如同潮水一樣的迅速退去了，照耀世界的光輪、天國以及神明身影同樣消失不見。
深沉的黑夜籠罩天幕，重重的山脈如同天邊的剪影，一切都恍若幻覺，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但是這絕對是個最大的謊言。城市此刻已經懸浮飛空，正在不斷的向著雲端之上穩穩上升而去，輕微的震動的幅度正在穩定的減弱。
整體的城市連帶著下方的地基、土地、岩層的重量委實是太過沉重，因此某些建築例如說天守閣也在浮空的城市的基礎上再次漂浮了起來，而且整座城市突然分解，變成了五塊懸浮相連的城區。
某人在設計之時就已經考慮到了這樣的事情，但是這樣的變化卻才真正地讓城市之中的人們明白髮生了什麼——
要是只是城市整體懸浮的話，除非他們走到邊緣，或者身處外界，否則的話是不會馬上明白的。
他們只會覺得，是整片大地都在震動，連累了城市。
而且龐大的能量正在神殿的上方不斷地湧出來，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梳理連接起來，因為一個個符文凝結成光芒的緣故，所以同樣也能夠看見這股能量的變化。
它們正在空氣之中匯聚，沿著符文鎖鏈向著四面八方的任意一個方向延伸蔓延，沒入虛空之中，似乎是一張立體的巨大能量網路，要將整個世界封鎖起來一般。
隨著力場不斷的擴散，能量網路的調整成型，它不但開始覆蓋天空，同樣的也正在沒入大地深處。似乎是與跌宕起伏的地球磁場匯聚重疊在一起，不分彼此。
無數充滿了不知名意義的符文，藉助源源不絕的能量凝結，將某種規則和系統刻印在了四周的虛空之中。
——這既可以說是魔網，也可以說是魔術基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