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平靜的夜晚
在光之輝舟維摩那的船首甲板上，渾身穿戴著黃金鎧甲的最古之王露出相當暴戾的表情。
「時辰……」
——只不過，從他齒縫之中低沉的吐出來的詞語卻不是其他，而是他自己的Master遠坂時臣的名字。
尤其是看著前方的天空之中，突然出現的水面一般的漣漪波紋的時候，他的臉上更是充滿了厭惡和憤怒。
那是布置在空中的大型魔術結界。
而且他清楚的知道前方的結界之內所隱藏的是什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雜種妄自在王的頭頂之上的天空中，冒犯的建立出來的違章建築。
一想到這個，黃金Archer的猩紅的眼裡就滿是憤怒和殺機，這種東西竟然敢這麼大搖大擺的建造在天空之中，處於比自己還高的位置，那個雜種簡直就是萬死不足以謝天下。
平時的話，按照常理而言，他甚至不會放任這種不屬於自己的、大逆不道的東西在天上存在超過一分鐘的時間。
但是……
「時辰你太過分了，逾越了界限的臣子，可是要以血來洗刷王的憤怒的啊！」最古之王先是低吟著，然後壓抑的笑聲在高空之中響了起來。
隨著這壓抑的笑聲變成了響亮的狂笑，聲音攀登至最高峰的一瞬間——
在光之輝舟維摩那的船首前端，忽然就閃現出了一片輝煌的耀眼金光，魔力的洪流掀起毀滅的浪潮，輕而易舉的撕碎了空中的魔術結界。
漣漪頃刻之間被粗暴攪碎，虛空之中突然泛起了古怪的色彩，就彷彿是一面鏡子被打碎了那樣，在徹底粉碎之後，鏡面背後所遮擋起來的景色也暴露無遺。
於是——
巨大的陰影浮現，宛若夜空之下突然聚集起來了大片烏雲。一座顛倒的奇觀緩慢的顯露輪廓與形態，出現在了前方。
由規整排列並且綠意盎然的浮島和大理石造的地面以及柱子所構成，各式各樣的植物到處纏繞，要塞的周圍設置了十一個全長超過二十米的漆黑色板塊。
而且，庭園之所以會浮遊在半空之中，是因為具有「顛倒」的概念，在其中植物會向下生長，水會從下游流向上游。
這是同樣達到了EX級別的對界寶具，虛榮的空中庭園！
奇迹一般的浮遊要塞，難攻不落的空中魔術炮台，就此和維摩那一起出現在了冬木市的上空之中，互相之間隔著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距離對峙著。
雖然說是突如其來就遭到了攻擊，但是賽米拉米斯的反應同樣不慢。沉悶的聲音響起，十一個漆黑色的板塊漸漸聚集起了耀眼的魔力光芒！
這是「十與一的黑棺「Tiamtum-Umu」」，設置在空中庭園周圍的十一個迎擊術式，可以從板塊接連射出規格外的光彈，每一發都等同於隕石墜落，其規模與破壞力堪稱「對軍級」。
只是……
魔術結界剛剛告破，空中庭園馬上就能夠回擊，這種反應速度與其說是非常及時，倒不如說是快的有些過分了。
或者是因為賽米拉米斯也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一直都在關注著外界的動靜，生怕自己的空中要塞一個不經意的就被三發氣定大火球轟下來了——這場聖杯戰爭兇險異常，她這樣名為Assassin實際是Caster的Servant都出場了。
誰又能夠保證，不會有其他的Caster能夠做到這種更加兇殘的事情？畢竟破壞總要比創造來得容易。
轟！
伴隨著巨大的爆響聲音，光之輝舟維摩那瞬間劇烈震蕩了起來。
其自身的防禦系統並不足以承受這樣的集火，舟船的表面上出現巨大的爆炸，如同絢爛的煙花四起。只是瞬息之間就讓維摩那遭到了程度不輕創傷，巨大的裂縫在光之輝舟上出現。
「雜種，給本王去死吧！」
剛剛撕碎了魔術結界，結界后隱藏的事物瞬間就開始了反擊，節奏銜接得分毫不差。站在舟首甲板上的吉爾伽美什也因為維摩那受到攻擊而震蕩，腳下頓時一個踉蹌。
不過如此狼狽，卻也激起了最古之王的怒火。
他本來的預想是撕碎了魔術結界，然後在對峙之中，先是好好的訓斥怒罵對方一頓，緊接著再以自己身為王的怒火將對方從高空之中擊落，焚毀殆盡的。
但是對方卻完全無視了他這位王者的想法，在他發動攻擊破壞結界之後的下一瞬間，馬上就反擊了……等等，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你都已經拿著斧頭去劈開人家的大門了，人家果斷開一槍回應你，這不是很正常的展開嗎？
要知道，在號稱自由燈塔的美利堅合眾國，據說擅闖民宅的人可是能夠被屋主人當場擊斃的。雖然說其實也是屬於謠言的一種，有很多限制，但是……
反正理解意思就可以了。
只不過，吉爾伽美什的性格就註定了他絕對不會認同這是什麼「正常」的事情。
——他高高在上的時候別人只是抬頭看他，他就會勃然大怒；他肆意的斥罵其他人是雜種，別人只是問他名字，他也會勃然大怒；他開寶具射殺敵人，敵人徒手接下了他還是會勃然大怒……
對於這麼一個不是勃然大怒，就是即將勃然大怒的古代暴君來說，他殺死對方才是理所當然的，對方膽敢反抗就是大逆不道。
只可惜，在這場聖杯戰爭之中，真正在意並且糾結所謂「最古之王」的身份的，其實一直都只有他自己而已，其他人都不怎麼鳥他。
無論他再怎麼自我，不肯承認現實，自矜為最古之王，下意識的想要周圍的人或事都按照自己的意志來進行，也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事實。
那就是不但有人會反抗他，不鳥他，而且只要有機會的話絕對不介意將他幹掉。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以解我心頭之恨。雜種。」
伴隨著烈焰般的怪異之氣，令人恐懼的漣漪在虛空之中泛起，強烈的魔力氣息突然出現，虛空之門扉洞開。
屬於最古之王的寶物庫呈現在世界上，無數在歷史中流傳的兵器在這輝煌耀眼的金色光芒之中出現。不只有槍和劍，還有斧頭，槌和矛都有。
還有一些不知其用途和性質，奇形怪狀的兵器。
所有的武器都磨得像鏡子一樣明亮，而且滾動著龐大的魔力，每一件都是存在於人類認知之中的兵刃，都體現了毫不遜色的神秘感……這些都是名副其實的寶具。
下一刻，無數利刃的破空之聲在高空之中響徹，充滿殺機的呼嘯聲此起彼伏。
劇烈的爆炸不斷響起，彷彿是在預兆著已經陷入了動蕩戰火之中的冬木市上方的空戰也已經打響，全面戰爭的序幕就此開啟。
……
……
今天晚上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對於冬木市的居民來說，只要能夠活過這一夜，大概以後幾十年的人生都有吹噓的資本了。只不過光是活過這一夜，這個條件就有些難以實現。
「一個兩個的都不打算掩飾了呢，團隊作戰真是好啊，坦克飛機都能夠隨便折騰出來……」
在被大火焚燒了個乾淨的住宅街的某棟殘存的樓房之中，穆修居高臨下的看著遠處的街道上十幾輛坦克隆隆的開過來，履帶無情的碾壓在街道的路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明顯是某個輪迴者團隊所布置的防線，無人駕駛的複式坦克，還有藉助體型小巧隱藏在夜空之中的獵殺無人機，將這一片區域封鎖了。
也許造不成威脅，畢竟都是無人駕駛的，除了波及四周無辜群眾，普渡眾生上西天之外，很難對已經強化到了B級的輪迴者或者是Servant造成真正的傷害。
但是，阻礙的作用卻是有的，四周估計都密密麻麻的設置了各種探測裝置，電磁波偵測、聲學偵測、力學偵測等等都不缺少，就算是能夠靈體化的Servant也沒有辦法直接繞過去。
穆修同樣也是如此，他現在不是本體，很多能力都被局限住了，符文魔術也不可能達到本體那種信手拈來就是魔法之域的程度。
如果想要利用符文，從聲、光、電波等等的形式層面上，對自己實行隱身的話，也不是做不到，可是需要的時間卻不足夠。
他不是本體，沒有那種可以媲美超級計算機的計算力，直接進行攻防戰的符文魔術倒是簡簡單單，只需要鎖定方位，確認屬性，然後進行攻擊就可以了。
但是這種明顯要複雜許多的法術效果，卻不是簡單的符文序列組合就能夠完成的。
「真是麻煩，要繞路嗎？……唔，等等。」
既然是自動化的智能防線，那麼肯定在附近有控制中心的才對，那麼只要找出來破壞掉的話……
穆修是追索著阿爾托莉雅和她的Master愛麗絲菲爾的氣息一路尋來的，畢竟冬木市的範圍這麼大，再怎麼偏僻也是一座城市，在這個動亂之夜裡他還真的很難精準的抓住對方的小尾巴。
因此，就連頹廢青年都與他分開來行動了，雖然說兩者互相之間相隔不是太遠，免得出什麼問題。
穆修現在之所以刻意來這裡，是因為這裡是他之前攻擊過的舊住宅街，在以後將會被改造成冬木中央公園的地方——至於現在，則是這一次聖杯戰爭之中的聖杯降臨地點。
他不能夠確定自己是否可以來得及攔截住愛麗絲菲爾兩人，但是不管如何，可以確定的就是聖杯最終都只會出現在這裡，他需要提前做一些準備才行。
事實證明，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否則的話也就不會有輪迴者刻意在這一帶布置防線了……
唔——！！等等，這麼說來的話，自己其實用不著破壞防線啊！反正肯定也還會有其他方的輪迴者殺過來的。
而且真正「想要聖杯」的也就自己一個人吧，其他人都只是想要儘可能的消滅敵人，想要「獲得聖杯戰爭的勝利」而已。
就在此刻，一道明亮的雷霆電光從深沉的夜空之中劃了過去。
但是在不遠處那浩大的「煙火」——光之輝舟與空中城市的空戰之中，顯得有些不起眼。
不過卻讓穆修正好捕捉到了，而且他挑了挑眉毛，看向了征服王伊斯坎達爾前去的方向，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的樣子。
「這種感覺……」
那個方向似乎有什麼讓他略微有些在意的氣息，彷彿是和他的存在本質息息相關的要素。於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少年也乾脆的往那個方向開始進行移動。
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頭緒，一直停留在原地明顯也不是辦法。
還不如過去看看再說，也許運氣真的就這麼好，正好碰上了自己要尋找的「目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