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失策……
宇宙是由物質構成的，物質基本是由分子構成的，分子是由原子構成的，原子是由原子核以及圍繞它旋轉的電子構成的，而原子核是由質子和中子所構成的。
而質子和中子又是由更小的粒子所構成的，這種更小的粒子被稱為夸克。
不過，構成世間萬物的基本粒子都有一個反粒子——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但「秉性」相反的「鏡像物」。
簡單的理解，可以籠統的說是所謂的反物質。
反物質就是正常物質的鏡像，從根本上說，反物質就是物質的一種倒轉的表現形式。
一旦兩者互相接觸便會相互湮滅抵消，發生爆炸併產生巨大能量，甚至可以說是質量會完全的、徹底的、百分百的轉化為能量釋放。
這種能量釋放率甚至要遠高於氫彈爆炸，因此只需要幾克反物質湮滅就可以達到一顆中型戰略核彈的威力。
當然。
五千萬分之一克摧毀大型設施，以及幾克反物質摧毀地球這樣的說法雖然純屬謠言，但是並不妨礙這種東西本身的殺傷力的確已經冠絕僅限於物質層次的世界了。
只是——
之所以突然說這樣的奇怪知識，是因為穆修所讀取到的訊息就是這樣的！八意永琳使用的那種銀白色的箭矢，就是某種意義上的反物質武器。
儘管箭頭內部蘊含的反物質數量應該只以毫克計算，但是這本就是為了最大限度的追求單體殺傷而並非是攻擊範圍的設計，況且一箭過去十幾米範圍之內的所有物體都會被從原子層面粉碎。
除了殺傷範圍不大之外，這種突破天際的傷害力早就超過常規核武不知道多少倍了。
而且所謂的「殺傷範圍不大」，只是與核彈、氫彈等天災武器進行對比的而已。
普通的箭矢本來就是以點破面的傷害類型，現在這種一箭擊中十幾米範圍內的所有物質都會被徹底湮滅的效果……
呵呵，穆修本人的身高都還沒有超過兩米呢。
只要挨上一擊，就算是十個他捆在一起，都已經完全足夠被一箭徹底裂解，灰飛煙滅。
……
……
四周的城市已經徹底的變成了廢墟，彷彿整座月之都都已經變成了一座無人居住、樓房破敗的空城。
不過這本來就是與現世相對的壺中世界，相當於複製了月之都的影子空間，除了兩人之外的確是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轟！
爆裂的聲音震耳欲聾，折磨著聽到的人的聽覺。
戰鬥持續到現在，穆修依然還是沒有能夠成功的反擊一次，因為八意永琳的箭術太過出神入化了，而且射出來的箭矢本身也太過致命了一點。
只要對方射出了箭矢，他就必須躲避，也只能躲避，冒險前沖殊為不智。
只要存在形式沒有超脫物質世界，就幾乎沒有辦法正面面對，雖然也有例外，譬如說主修靈魂力量的話就不會被輕易從物理層面滅殺——
西方魔幻體系之中將靈魂封印於命閘中的巫妖，或者東方仙道體系之中達到元嬰期可以奪舍重生的老怪物。
都是如此。
然而遺憾的是對於這方面的設定，穆修感覺自己真是對不起了啊。
最重要的就是已經靈肉合一的他，根本就不需要將靈魂力量和肉身力量分開看待的，如果身體被徹底毀滅，靈魂精神也肯定是逃不過的。
命閘、奪舍之類的取巧方式對於穆修而言一點兒也不適用，他真的只有掌握了元素化、能量化之類的高深能力，讓自身的存在形式不再局限於物質現象的世界，才能夠無視這種打擊。
但是悲劇的是，如果沒有具體的對應強化能夠讓人提前擁有相應能力的話，那麼在沒有真正突破到四階中級之前，這種領域根本就不得其門而入。
「神火嗎，這就是你的真面目？難怪……」
八意永琳再次取出一根銀白色的箭矢，卻不急著射擊，而是皺著眉頭抬頭看著上空，那個位於一棟高樓般的建築物頂部的「目標」身影。
金色的火焰靜靜的燃燒，將穆修整個人包裹在其中，讓他的頭髮和衣服都略微有種失重感般的漂浮起來的感覺。這是他所點燃的屬於自身的神火，同樣的也是他所擁有的個人化心靈之光。
一般來說，心靈之光個人化了之後需要取個名字什麼的，然而穆修卻是那種根本就不拘小節的傢伙，乾脆就直接以神火這樣的慣用名稱來稱呼了。
老實說真是個在某些方面特別草率的傢伙，就像是給自己的孩子取名「小紅」、「小明」什麼的，也好歹還是個名字。
——他倒好，覺得直接用「人類」來代稱就足夠了。
「呼，好險，差點兒以為自己要掛了……」
揮了揮手，帶動了金色氤氳的飄逸與流動，穆修看著自己身上的金色神火，長長的呼了口氣。曾經的心靈之光防禦就是他最強的防禦，而現在變成了神火之後也還是如此。
倒不如說要比之前的防禦層級還要高上一籌？
不過這也絕對不是沒有上限的，短時間內再正面挨一發的話就肯定會被擊破，那個時候穆修覺得自己不死也肯定得重傷。
當然，那是最惡劣的情況，現在局勢的天平已經逐漸傾斜並且恢復到相對平衡的位置了。
因為八意永琳似乎只剩下了一根箭矢，貌似對於月之都的黑科技水平來說，反物質的製造與儲存暫時也還是沒辦法很好的解決，因此並不能夠大批量的生產。
或者也可能是大批量製造太過危險了，一旦出點兒什麼問題，有可能整個月之都都會被炸飛。
「你的真面目難道是神明嗎？為什麼之前完全瞞過了我的眼睛，還是說——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之前第一次我見到過的其實只是一個化身？」
白髮少女皺著眉頭，乾脆順手扔掉了手中最後的那根箭矢，好整以暇的調整著自身的姿態，一邊如此的問道。
否則的話，實在是沒有理由的啊。
「呵，誰知道呢，也許我在另一個世界過了千百年的時光也說不準呢……」
那是因為在那之後我才達到這樣的層次啊！穆修扯了扯嘴角，卻沒有在這方面多說什麼，只是含糊其辭的道了一句，至於能夠理解多少自己的言外之意就是對方的事情了。
至於現在嘛——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八意永琳，向前伸出手去虛握，輕聲的念了一句什麼言靈，閃爍的黃金之劍再次出現。
體內的神力再次降下了一大截，幾乎見底，不過下一刻就因為穆修從充能秘銀戒指之中的抽取，而快速的恢復到滿溢。
感受著自身的神力充盈，穆修覺得幸虧自己提前做了這樣的準備，否則的話在這個根本就沒有任何大源能量瀰漫的空間里，自己的這點兒能量儲備還真的是完全不夠看的。
——那個時候就只有單方面的挨打的可能了。
「雖然之前很想通過解釋來解決問題，但是你那個時候也沒有心情聽，雖然說我很理解就是了……」
緊握著黃金之劍，直指下方的白髮少女，穆修覺得自己現在也是隱隱有氣，在他額前的黑色劉海下方，是燃滿戰意的雙眸。
「不過現在，是我沒有心情說與你聽了——繼續開戰吧，沒有了那種特殊箭矢，那麼就只有憑藉真正的本事來決戰了吧！」
「……」
「……」
「說的也是呢……」八意永琳突然笑了起來，她往旁邊地面上的那根銀白色箭矢看了一眼，輕聲說道，「那就如你所願。」
即使是月之賢者，也沒有辦法將所有的變數都考慮到，尤其是本來就情報不足並且預估失誤過一次了的對象。儘管說智者就應該考慮到所有的可能，包括最壞的情況。
然而這種可能並不包括「一個自己只要認真起來就能夠隨手蹂躪的人，在一個月之後直接變成能夠真正與自己同等對話的存在」這樣的情況。
就像是一位商界巨頭也許會儘可能的考慮到方方面面，但是絕對不會料到幾天前遇到的某個乞丐，正在對自己的產業布局進行打擊一樣。
這已經不是屬於「可能」的範疇了。
因此她這一次的確是失策了，對於敵人全方位的估量不足——並非是只有技巧或者是只有力量，而是各方面的能力，一切的一切，都已經達到了可以觸摸世界之理的層次。
不過雖然沒有能夠成功的擒拿下對方，反而讓形勢開始變得對自己不利起來了，可是八意永琳卻沒有什麼負面情緒，既不慌亂也不惱怒，或者倒不如說……反而微妙的放鬆了許多？
經過剛剛的戰鬥，她多少也發泄了一些怒火，現在變得更為理性了許多，所以反而能夠察覺到對方說的話的某些言外之意了，至少已經有把握可以肯定公主殿下並沒有出什麼問題。
這就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夠確認這件事，那麼八意永琳就會覺得其他的問題開始變得無所謂起來了。
再加上只剩下那麼一根箭矢，想要繼續保持之前的壓制性優勢本來就不現實，還不如……
「很好，那麼——我要一鼓作氣的攻過去了！」
穆修已經瞬息來到八意永琳的面前，悍然的發起了反擊的節奏。白髮少女也不再言語，只是側身一閃，左手輕輕一拂，右手的長弓同時招架住了黃金色的劍芒斬擊。
她也是綿月依姬的老師，而且在漫長到難以揣度的時光之中，雖然沒有任何相關的天賦或者才能，也沒有穆修那樣相應的機遇或者能力，卻變成了經驗上的怪物。
與技巧不足，經驗也不足的綿月依姬不同，她可沒有這麼簡單的就會被擊敗。
於是，弓劍交擊之聲響起，兩道身影在樓宇之間穿梭飛馳，打出了恐怖的聲勢。
……
……
外界。
分割表裡之月的月之都大結界被打破，來自地面上的百鬼夜行宛若潮水一般的衝殺進了月之都，整座城市的各處都燃起了戰火。
不過就在結界被打破后不到數息的功夫，整個月面都突然震動了起來，不管是誰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星體內部的地脈靈力被大量汲取所造成的流向影響。
因為大量湧現的月面靈氣的氣息，幾乎是同時從整個月球表面蒸騰而起。
磅礴浩瀚，靜謐空靈，彷彿星球本身突然活了過來一般。
「出現了，又是兩尊古神明的氣息……等等，是一尊，看樣子月之都的準備似乎失敗了呢……咦？」
八雲紫凝視著遠處神宮沖霄而起的光芒，卻沒有如同下方城市之中的那些普通妖怪那樣驚惶失措，反而是忍不住好似是樂不可支的笑出聲來。
「等等，就連那一尊似乎也受到了干擾？真是有意思，看樣子命運站在咱家這一邊呢！」
反正她可一點兒都不相信月球會誕生自我的意識，否則的話既然有了星球意志，怎麼可能還會存在月夜見這樣的月之神明？
而要是月夜見本身達到了這樣的層次，為什麼要和自己等人磨蹭？直接動手將地面來的入侵者全滅不就好了嗎，除了自己這樣的少數幾人，其他的數十萬魑魅魍魎肯定不可能全身而退。
抬起頭來，境界的大妖怪看向了星空之中。
一片漆黑的宇宙星空之中，一輪熾熱的火球正在緩緩升起。
但是在這個時候，這個方向，是絕對不可能看到太陽的才對，這應該是剛剛的月面靈氣觸發的術式召喚的感召之景，不過在術式宣告失敗之後，這種景象也只是曇花一現而已，頃刻之間就已經消失了。
可以斷定，倉促之間月之都已無其他底牌，這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爭。
「——走吧，我們也去參戰。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