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神殞的線索
這是一個蠻荒原始的世界——
無論是那高不可攀聳入雲端的山峰，還是那因為河流從峭壁傾瀉而下形成懸在空中的瀑布，鬱鬱蔥蔥的原始生態環境，以及散發著蒼白光芒的「天空」……
無一不在昭顯著，這純粹就是異星球甚至異位面一般的景色。
這是位於東京地下的某個巨大遺迹的更下方的特殊空間，雖然地理上產生了接壤，然而實際上如果不是通過特定的路徑的話，是無法進入這片空間之中的。
——因為，這裡的本質是破碎的神話時代的地理碎片。
而且儘管說是「碎片」，然而實則上和一個遼闊的半位面沒有什麼的區別。心靈業界的退魔師們已經進行了初步的勘探工作，卻無法確定這個神代碎片的面積有多大。
據說官方已經準備介入其中了，有人提議用導彈豎直發射觀察落體，再用引力數值計算，粗略的探測一下長度什麼的距離，從而也可以勉強揣測一下這片空間的面積大小。
即使這塊碎片的形狀是不規則的都好，至少能夠粗略的探測一下，讓人心裡有個底——
要知道，唐僧去西天取經也是事先就被告知了要走十萬八千里。如果壓根就不知道這個空間有多大的話，勘探計劃什麼的也很難針對性的制定。
只是因為不太清楚這片空間之中的「天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貿然的發射導彈也不是個事兒，因此這個提議才被擱置下來。
「……真是漂亮呢，不過這裡好大啊，真的是什麼地底世界嗎？妾身覺得這片空間似乎要比地表都還要廣闊的樣子。」
鷺之宮伊澄是最後一個穿過那個宛若鏡面一般的空間漩渦似的門戶的，剛剛腳踏實地的第一時間，她就聽到了公主殿下的驚嘆聲。
而和服少女自己也是有些呆住的感覺，下意識的舉起袖子掩住半邊臉，望向四周的景色——
帶著淚珠樣斑點的巨大植物隨風翕動，濕濘黏糊的泥地之中有著斑斕皮膚的怪異生物，濕地與沼澤之上有霧氣和水滴縈繞……
遠處的群山同樣粗朴而巨偉，以一種奇怪的規律綿延出去，直到天際的盡頭。
「居然……真的直接就抵達了啊！？」
竟然真的直接就來到了這個空間之中，這種瞬間轉移的能力也未免太過駭人了一點兒。儘管在之前穆修就已經和她說明過了，可是現在親身體會一番，還是覺得異常的奇妙。
雖然說她自己的那種「在人生道路上迷失」的天賦，讓她有著無視距離跳躍空間的能力，但是那種完全不確定的坑爹人設，與這種方便的空間轉移能力實在是沒有什麼可比性。
「從物理上的鏈接路徑的方向定義來說，這裡的確就是地底，不過卻不是「地下的世界」這麼簡單直接的概念。」
穆修看見鷺之宮伊澄也終於過來了，於是伸手輕輕一點，取消了那個鏡面漩渦一般的空間通道。
「更加確切地說，其實這裡就是另外的一片空間了，有著獨特的法則、大小有限的超空間以及和地球完全不一致的生態系統，只是空間接壤的節點是在教會地下而已。」
也就是說，這個地方的空間入口是在東京的地下，然而這個地方本身的空間坐標即使不在地球上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穆修幾人之所以在這個時候過來，完全就是因為鷺之宮伊澄的說法。
再加上他正好以前就來過這裡，因此能夠直接打開空間門過來，這實在是太過方便了，所以才當即拍板決定立刻行動。
空氣之中的那個可供一人通行的鏡面一般的通道，四周有著漩渦一般的符文光芒——
這道連接兩個不同空間坐標的門戶在穆修斷掉了神力供應，並且不再以AIM擴散力場維持相應的電磁現象之後，便徹底失去了存在基礎。
於是快速的縮小，然後變成了針尖大小的一點兒，最後徹底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還是要繼續改進呢……」
穆修看了看四周那略顯熟悉的環境，卻是不太滿意的吐了口氣。
雖然是第一次使用空間傳送的技能，但是控制得卻是非常的精準。就是同樣的有著自己不知道具體方位的地方打不開空間門的限制，以及能量消耗較多的缺點。
GATE是打開通往異時空的位面世界的時空之門的魔法技術，一般而言並不是在當前世界的空間範圍之內使用的傳送術。但是就從概念上的定義來看，也肯定是前者覆蓋後者的領域的。
因此逆推出常規的空間傳送的技能並不是太難，或者應該說要比從低級技能的基礎上，創新出高級技能容易太多了。
況且穆修自己也有著相應的能力基礎，那就是他的電磁操縱能力。
事實上就算是什麼都不做，只要控制力繼續深入下去，可以觸及元素離子層面，開始觸及「存在」本質的時候。
那麼他自然就能夠控制量子級別的電磁能量，利用電磁頻譜控制的分支能力打開「蟲洞」一類的空間門戶。
只不過那至少需要達到生命禁區解放四階中級的層次，但是如果獲得了相關技能信息的話，就能夠如同現在這樣提前不少的時間。
還有就是需要知道確切方位的這個限制倒是問題不大，而且這也是應有之理。
穆修真正糾結的其實是這個傳送術的能量消耗，在當前世界內的空間轉移，竟然要比打開通往其他世界的時空之門還要吃力。
如果說後者的消耗只是二三十個單位的神力的話，那麼前者的消耗就要接近五十個單位的神力，這明顯是不正常也不應該的非合理現象。
因此，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技能已經非常實用，但是還是需要進一步的改進。
……
……
「這裡應該是……入口附近吧？」
鷺之宮伊澄淺淺的皺著眉頭，似乎辨認出了某些熟悉的特徵。於是她回過頭去，不出意料的看到了身後的一座天柱般的山峰。
半山腰那裡有個通往地表之上的路徑通道，而且很明顯那裡的景色和之前相比出現了很大的變化——
明顯是人工開鑿的階梯，寬敞的平台以及停機坪，各種手腳架以及吊索、吊籃等，甚至還有往複式吊廂式客運索道之類的設施……遠遠看去，半山腰的那個通道的附近似乎被休整成了另外的一個模樣。
遠處的山腳下也能夠看到一個有條不紊的巨大營地，一頂頂大帳篷或者是金屬板房在平地上佇立起來。
四周有著鐵絲網和壕溝等防禦，而且炮台、哨塔也是一個不缺，還能夠看見很多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在營地其中走動著。
「呃，我有點兒認不出來啊……」
穆修也是一時間愣了一下，然後才扯了扯嘴角。
老實說這其實才是正常的，這段時間以來心靈業界以及官方政府都將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各種資源投入到這裡了。雖然說是還沒有什麼重大發現，而且更上方的那座地底城市也分流了不少資源。
然而這終究是在不斷的跟進之中的，投入的人力物力也肯定是能夠看得見的。
總沒有理由說經過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了，那些人開發了這麼久還是一點兒影響都沒有造成，這片空間一丁點兒的變化都沒有出現——
就算是說是考古的，大批資金打過去了，陵墓入口附近要是還連一個小木屋都建立不起來，和以往沒有什麼區別，偶爾只有幾個人過去看一下、轉幾圈的話……
那麼任何投資者都會覺得自己被欺騙了的吧？
「喂！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個時候，穆修三人也終於被營地附近的巡邏隊員發現了，一個穿著警備員制服的年輕女子拉著一頭警犬走了過來。
她的眼神非常警惕，而且沒有給穆修等人任何的機會，就已經吹響了哨子。
尖利的警哨聲音吸引了附近的其他警備隊員靠攏過來，遠處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
「警惕性很高啊……」穆修若有所思的說道。
「因為之前遭遇了多次襲擊，不單單是這片空間之中的奇異生物襲擊，還有那個墮落惡靈的襲擊，所以現在恢復了工作之後卻要比以前嚴謹了許多……」
鷺之宮伊澄搖搖頭，輕聲說道，然後她轉過身來。
「我們現在直接傳送進來，沒有登記過也沒有通行證，可能會引起誤會呢……穆修先生請稍等，我這就去交涉吧。」
「嗯，好的。」
穆修從善如流的答應了下來，然後這個時候他也通過氣息感知把握住了遠處的不少強悍的氣息，大概也明白了這個營地平時會受到多少危險的覬覦，因此對方如此高度緊張不足為奇。
「這不應該是你做的事情嗎？身為男人，竟然不主動負起責任，真是讓妾身失望……」蓬萊山輝夜在他身後輕輕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後背，這麼輕聲說道。
「沒辦法啊，我又沒有怎麼來過這邊，這裡的負責人不管是哪個都不認識我，讓我去交涉除了直接命令之外，沒有其他的結果了吧？」
穆修一邊跟上前方的和服少女，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然後他往身後伸手一探，直接抓住了輝夜的手指。
不過馬上就被少女掙脫了。
「喂！不要動手動腳啊，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黑長直的公主殿下故作生氣，雙手叉腰毫無公主氣質的說道。
「我覺得應該是輝夜你先動手的……」穆修回過頭來，眼皮都不抬一下，語氣非常的平淡自然，或者說是相當的冷淡。
「唔，這個不算……等等，這個表情神態，你又進入不從之神的模式了？」蓬萊山輝夜詫異的問道。
然後少女忍不住望向四周，她似乎沒有感覺到什麼危險與威脅啊。
而且按這傢伙的說法，是這裡殘留的神話時代的意志殘響已經被他清除，那為什麼他又突然認真了起來？
「不是，只是提前做好準備而已，如果按照伊澄小姐說的，那麼——那個地方的殘肢與黑血可能真的是北歐神話中的某位主神隕落的殘留。」
穆修搖搖頭，冷靜的說道：「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恐怕也只有我才能夠安全的靠近了，你們都沒有足夠的神性對抗那種壓力……」
鷺之宮伊澄說過，她以前的靈力雖然不穩定，但是像是前幾天那樣完全用不了還是第一次遭遇。
究其原因，源頭很有可能就是因為數天之前，最新的勘探進程挖掘出了疑似神靈的黑血與斷指的那個時候。
因為她當時正好在場而且貿然接近了那個地方，因此可能受到了什麼可怕的神性力量的殘留「輻射」影響，這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死去了如此久遠的歲月，殘留的影響就足以讓一個A級的靈力者失去力量，這種表現力不可謂不兇殘。
而且那片現場也沒有任何退魔師或者普通人能夠輕易接近，因此只能夠封鎖起來。
——這也是穆修為什麼會立即趕過來查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