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悉數到來
這裡是通往下田方向的伊豆急行線附近的道路，而且是已經接近下田市的城市邊緣的地區。
在經歷一番激烈的戰鬥之後，柏油路和并行的軌道已經崩毀得一塌糊塗，四周到處都是建築物的殘骸和水泥碎片，還有許多人類的屍體伴隨著火光映照倒在地上。
基本上，這些都是屬於衝進戰場中央鎮壓超自然災害的特戰四課的隊員們的屍體。
而在這個時候剩下來的人，戰場上所有還活著的生物，此刻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在這瞬間停止了，似乎就連心臟都不再跳動的樣子。
神……
——那突然出現了的少年的身影，竟然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神明？
可是就算是勇者少女也罷，所渴求的奇迹也絕對不是神祇的本尊親自到來這樣的事情啊！
「……」
「……」
他們只知道愣愣的看著前方出現的那個少年，並且理所當然的感覺到了一陣的無力感，無法抵抗也不可抵抗，甚至就連抗拒的想法都很難生起。
不是感受到了什麼神之威壓，也不是察覺到了什麼懸殊的力量對比，這完全就是對於生命規則本身的順從。
就如同山羊不會因為看到的是一頭幼獅就不害怕那樣，天敵之所以是天敵，就是因為生命形態上的本質區別所確定的。
正因為超出了人之概念，所以凡物必然會對神產生天然的恐懼敬畏。畢竟那威嚴、那壓力、那自我的渺小，都讓人無可抗拒也絕對沒辦法否認。
而且對方也並不是毫無力量，空有名頭——
儘管他沒有真正地展露出來什麼可怕的威能，但是路西菲爾的驚恐逃跑，以及大神官奧爾巴被律令自裁的場景可就在幾秒鐘之前……
所以說，只要不是有智力沒智商的傻子的話，那麼誰都不會覺得對方是沒有威脅的。
不過，如果說在場的人當中有哪一位最是放鬆的話，大概還是只有勇者艾米利亞了。
她也算是教會的神職人員，還是人類與天使的混血，身上還有天銀構成的聖劍……儘管在以前也從來沒有真正的面對過神明，但是卻至少在陣營方面有著天然親近的信任度加成。
如果穆修沒有直接律令奧爾巴在她眼前自裁的話，大概會更加讓她信服。
因此，勇者少女這個時候也是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全神貫注的盯著眼前的神明。
真奧貞夫也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將背後的昏迷銀髮青年小心翼翼的放下來，並且一直將注意力保持著在那個少年的身影上。
在這個過程之中，大家都是儘可能的保持沉默。
直到那個少年再一次的開口——
「諸位異世界來客，不管是來自安特·伊蘇拉的聖十字大陸、魔界亦或者是天界，能夠走到現在的這個地步，實在是很不錯的表現了。」
淡淡的說出了這樣帶有讚許意味的話語，穆修的眼神卻是異常平靜的看著眼前的所有人，彷彿純粹就是在宣讀著台詞一樣，實際上並沒有投入任何的情感。
「畢竟，你們的力量都多多少少的在某些方面出現了問題……」
渾然沒有料到對方沒有任何的鋪墊，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樣的，眾人不由得就是心中一驚。
他什麼都知道？
他竟然什麼都知道！
不管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還是自己等人的力量出現了問題的事情，對方似乎都洞若觀火，了如指掌？
……果然應該說，不愧是神明嗎？
「開什麼玩笑啊，明明……明明就連安特·伊蘇拉都早就已經沒有了神祇的存在，為什麼這一個神秘式微的世界反而……唔——！！」
路西菲爾的聲音響起，這個墮落天使顯得異常狼狽，翅膀都有一隻耷拉在了身後，看上去似乎是折斷了的樣子。他緩緩的從那個巨大的凹坑之中站起身來，臉色扭曲的這麼說道。
「……是嗎？」
然而穆修只是平淡的將眼神移了過去，路西菲爾頓時就承受了有如被巨大鐵鎚命中的衝擊，整個人當空飛了出去，狠狠的撞進了遠處建築物廢墟的水泥層表面之中。
巨大的震響聲之中，蛛網般裂紋密密麻麻的蔓延出去，細碎的碎裂聲響起
墮落天使一臉獃滯的深陷在凹陷部位中央，彷彿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的樣子，雖然沒有受到太重的傷勢，但是他卻明智的沒有再次發出聲音。
因為不是親身體會的話，是絕對不明白那種壓迫感到底有多強的，那是迫使萬物臣服的神明本質，壓迫感完全足以實質化的攻擊傷人。
雖然路西菲爾隱約的感覺到了，眼前的少年似乎在哪些方面還有非常明顯的不足之處。但是毫無疑問，對方絕對是比他們之中任何一人都要強大，擁有著神之力的存在。
本質的確是神，也許就只是狀態有些問題？
等等！
聯想到了號稱眾神守護的世界，安特·伊蘇拉的天界也從來沒有看見過神祇，只是作為神之造物的天使們明白那些偉大存在的確存在過，但是不知道為何卻消失了的事情——
路西菲爾只感覺到腦海里靈光一閃而過。
雖然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麼，但是他覺得自己可能掌握了真相。
不過穆修也沒有再度追擊，他現在的狀態非常的奇妙。
——完全解放的生命禁區第四層，配合恰好就是A級的神祇的化身權能，讓他第一次的嘗試以神明的角度來看待事物，彷彿連思想層次都不同了一般。
神力在體內緩緩的流轉著，雖然因為沒有特意的強化過能量的方面，所以他所擁有的神力的總量目前並不多。
如果根據標準的能量公式計算，以普通人的靈魂力量作為一個標準單位的話，那麼A等級的存在就應該擁有至少一千個以上單位的能量才對，不管那是靈力、魔力還是查克拉什麼的。
可是對於輪迴者來說，除非是進行過通用類的能量強化，例如說「靈力強化」、「魔力強化」等等，就是標準的從D級到S級的能量強化，這樣子才能夠直接達到足夠的能量儲備標準。
否則的話，並非是自己一步一步的修行鍛煉的輪迴者，因為時間積累的問題，在能量儲備的方面總會有些不足之處的，就算是血統強化也還是差了許多。
因為血統強化只是改造了基因血脈，賦予了靈魂天賦，並不會負責將能量的層面也提升起來。
更加遑論穆修進行的還不是完全的血統強化，只是第一個權能附加的神性血脈體質了。
因此他基本上只是相當於藉此開啟了「能量槽」，並且獲得了名為神力的能量，可是本身的神力積累還是需要時間來進行。
除非他能夠將神力同樣針對性的強化到A級，至於現在的話，他的神力總量只有不到三百個單位的樣子。
但是，神力的質量方面卻是非常的純粹高等，沒有絲毫的雜質，磅礴而且霸道。
……
……
「你們一定很好奇吧？不過我的確都知道呢，什麼都知道。」
嘴角露出來了一絲詭異的弧度，穆修收回視線，輕聲的如此說道。他的瞳孔之中浮現出了一種清明的神色，仿若是已經看清楚了冥冥之中的因果的真正神祇。
「不管是安特·伊蘇拉的存在，還是你們各自的命運軌跡……」
「……」
「……」
游佐惠美還沒有反應過來，死裡逃生的觀世徹更是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怎麼一回事。
但是真奧貞夫的瞳孔卻是猛的收縮了一下，他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
「你就是那個提前預見了我們的到來，並且收留了我們的人？等等，我記起來了，你還是蘆屋的僱主……怎麼可能，這不應該啊……」
「沒有什麼不應該的，我的雙眼可以看透過去和未來。」
穆修輕描淡寫的說道，不過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也說得沒錯就是了。
「況且，魔王撒旦，你以為你打開的「門」為什麼會是來到這個世界？真的只是單純的隨機嗎，那絕非理所當然的巧合……」
他停頓了一下，露出了複雜的笑容：「就在你們到來之前，我對這個世界的事象記錄進行了一次干涉——」
也許是巧合的偶然，但同樣也是限定的必然，就在記錄被干涉了之後，世界線進程發生了微妙的偏移，緊接著魔王撒旦就從異世界開「門」過來了。
真奧貞夫恍惚了一瞬，貌似是明白了什麼事情。
理所當然的，其他人又是一陣沉默。
「但是……這到底是為什麼？」游佐惠美強忍著趁這個時候拔劍砍了魔王的衝動，開口詢問道。
對方既然是神明，那麼與混亂邪惡的惡魔應該是對立的吧，她不理解為什麼對方提前預見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卻反而什麼都不做，而是收留了這兩個惡魔？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穆修認真的說道，「這自然是為了要去——嗯？等等，他們也終於來了。」
少年微微挑了挑眉毛，突然就住口不言了，他只是淡淡的看向了旁邊一側的空地。
那個區域的磁場紊亂得嚇人，空間的架構也發生了奇異的變化，並且出現了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忽視的能量波動。如無意外的話，這是「門」再一次要被打開了的徵兆。
一個直徑足足有三米的巨大渦流旋轉著出現在他所注視的那片空地上，紫黑色的漩渦之眼將周圍的空間攪得支離破碎似的，緩慢的旋轉翻滾。
下一秒鐘，兩個身影從其中跳了出來。
「來者是客，上柱香再走吧……」穆修輕輕地說著然後往前走了一步，同一時間卻是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不過他也沒有在意，既然所有演員都終於到場了，那麼接下來的就是直接動手了。魔王和勇者等人還可以首先談笑風生一下，畢竟他們都沒有跑掉的可能，但是新來的兩個就不是這樣了。
於是他隨意地對著那兩個新出現的身影揮動了下右手，輕微地調動了下體內的神力。
神力深入世界的本質脈絡之中進行共鳴，然後化作了扭曲法則的效果，製造出了一個區域範圍內的異常重力場。
驚呼聲響起——
「門」的周圍的空間彷彿突然就捲曲了起來，好像是一張白紙被人揉成一團了的樣子，沉重的壓力突如其來的將那兩個反應不過來的身影，在一瞬間就壓趴了下去。
不過也幸虧穆修留手了，要是重力倍數增加到極限的話，他直接就能夠來一個雙殺。
因為那個時候就已經不是異常重力場可以形容的了，而是重力塌陷。
如同微型黑洞一般，影響範圍內的任何物質都會被扯入中心，然後擠成密不可分的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