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莊周夢蝶 何者是我
儘管陪八雲紫出去吹了一晚上的冷風，但是穆修倒也沒有什麼精神萎靡的表現。
雖然都是他動手清理惡靈的，只是一個晚上下來就宰了數百還是近千個的惡靈，但是這也根本就不是事兒，可以說不過只是舉手之勞。
這樣的說法並沒有任何誇張的成分，對於他來說，還真的就是舉一下手，對面的惡靈就成片成片的死去了，完全不用費什麼力氣。
因此，少年直到現在都還是精神爽朗。
但是在將八雲紫帶回去之後，他看著床上沉沉睡去的少女，歪著頭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儘管八雲紫懷疑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春天節氣還沒有到來，她需要通過冬眠來調節身體狀態，適應環境，因為在原來的世界里她也是這樣的——
冬天沉睡，春天醒來，而且因為八雲居是建立在境界之中，倒也不虞會被其他人打擾。
可是穆修卻是一點兒都不相信這樣的說法，冬眠只是某些動物對於冬季外界不良環境條件的一種適應，在冬季時生命活動處於極度降低的狀態。
然而八雲紫的冬眠明顯不是這麼一回事，更加像是一種習慣或者說種族特性，而且並不是必須的。畢竟是綜合層次都全面達到雙A級以上的存在，吸血鬼在這個階段都已經能夠變成日行者了。
難道真的會有什麼人覺得八雲紫會有這麼明顯的弱點，有這麼莫名其妙的破綻的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當真的都是傻Ⅹ。
因此穆修才覺得不對勁，在他看來八雲紫的狀態似乎有些反常了，只不過看上去她也就只是比較嗜睡而已，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任何不好的影響方面。再加上穆修自己也沒有任何不好的預感，並沒有察覺到什麼麻煩要發生。
所以，他之前也就沒有怎麼在意。
但是，穆修同樣也是非常敏銳的，「可以前知」也並不是說笑，無論好壞他總會多多少少的有一種驚人的直覺洞察力，覺得不對勁就是不對勁。
要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況是能夠悄無聲息的影響到一個大妖怪的事情？
「難道是因為……瑪艾露貝莉·赫恩？」
腦海里很是突兀的靈光一閃，穆修轉身就坐到了書桌前，打開了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怎麼用過的電腦，在等待開機的過程之中，他迅速的在腦海里將自己的思緒整理了一遍。
然後在電腦開始正式工作的那一瞬間，他迅速的進入了駭客模式，操控著電子信號就入侵了網路之中。空氣中的電波幾乎是瞬間就被他控制住了，AIM擴散力場範圍內的電磁力，這一刻都是屬於他管轄的領域。
穆修記得在之前，妖怪少女就和自己討論過關於「物化」方面的哲學問題。當然了，從兩人的角度出發，其實就是兩儀境界的相對方面的看法。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何者是夢，何者是我……」
他記得八雲紫貌似是與一個名為瑪艾露貝莉·赫恩的人類少女，有著類似於莊周夢蝶的奇特關係的，但是卻不能夠確定。之所以在當時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他沒有想過這方面，就是因為不能夠確定的原因。
畢竟那邊這個時候還是一千四百年前的古代世界——誰會覺得生活在現代都市背景下的梅莉（瑪艾露貝莉·赫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出現了？
除非是兩者之間的聯繫已經超越了時間軸的原因，否則的話很難解釋為什麼八雲紫在如此漫長的歲月里，為什麼只與這麼一個人類少女有著那樣的聯繫。
瑪艾露貝莉·赫恩也許根本就不是人，不然的話她的生命對於八雲紫而言太過短暫，也許就是眨眼就已經消逝了。再或者就是的確是因為到了現代，她們才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反正其中太複雜，穆修也不清楚怎麼回事，再加上這是屬於妖怪少女的秘密，因此他也不好探究太深。
只不過現在看來——
「恐怕根本就是超越了時空與次元啊，難不成梅莉其實也是在我的這個世界之中？」
低聲嘀咕著，穆修開始了情報搜索。首先是以本地城市為搜索範圍，關鍵詞為「瑪艾露貝莉·赫恩」，然後進行搜索，性別限定為女，年齡段優先搜索高校級別……然後什麼都沒有找到。
奇怪了，不在東京嗎？
對了，她好像是在京都那邊吧！
眼眸深處閃過一抹疑惑，不過穆修也沒有氣餒，繼續擴大搜索範圍，甚至不惜在總務省的資料庫裡面翻找，將一切可能有關的檔案、表格、履歷、報告、說明的數據，全部找出來，再不斷的進行篩選。
不知不覺的，十一區的許多台或個人或政府所屬的計算機內的數據資料，就已經被某個網路幽靈光顧了一遍。
穆修當然沒有順手下載些什麼東西，雖然有過這樣的想法。只是他現在對於身體的掌控能力讓他非常的自製，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身後床上躺著的妖怪少女……
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說壞話的時候總會被武力值超高的當事人聽到」、「做壞事的時候總是正好在關鍵時刻被人撞破」……雖然說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其實微乎其微，但是只要遭遇一次就已經足夠讓人銘記一生。
其他的情況穆修還可以接受，但是在八雲紫睡覺的時候自己就在房間里下載些奇怪的東西，這樣的展開就絕對不能夠讓它發生。
一旦被發現，他覺得那絕對是整個人生都完蛋了的悲傷結局——
到了幻想鄉建立起來，到了一千四百年之後，都還會繼續被妖怪少女嘲笑的黑歷史，而且很有可能也是她威脅自己做各種事情的把柄什麼的。
穆修毫不懷疑自己能不能夠活到那個時候，但是他同樣覺得一旦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己還是趁早投胎轉世，刪檔重練比較好。
所以還是一開始就掐滅苗頭好了。
……
「我踏馬的簡直要氣笑了，敢情我就是做了一次人口普查的資料複檢？」
兩個多小時后，少年惱火的舉起手中握著的滑鼠來，似乎是想要重重的拍一下的樣子，卻又馬上想到了什麼，停頓了一秒鐘后輕輕放下。
從東京到京都，然後擴大到整個關東、關西地區，緊接著搜索整個十一區……總務省、環境省他都去逛了幾圈，可以說是除了某些斷開了網路連接的計算機，或者是正在使用相關數據的計算機，他沒有去動之外，其他的都翻了一遍。
各種政治、軍事、經濟的機密信息倒是夾帶著看了不少，然而他需要的東西卻沒有找到。
「難不成還要全球搜索？」
想了想，穆修自己又搖了搖頭否定了這麼一個想法。整個十一區都沒有找到，估計已經可以確認是沒有了的，也許是自己的想法一開始就錯誤了。
至於信息遺漏、誤錄之類的原因，他也有想過，不過很快就已經排除了。畢竟一個人的電子檔案，是一個人一生生命軌跡的縮寫，了解一個人情況的非常重要的資料，絕不可小看和忽視。
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要不斷的重新審批修改的，要是其中哪一個環節出現了錯誤錄入的問題，例如說打錯了字，或者根本就是少了個名字，還可以理解。
但是從頭到尾都一直錯，那個名字從來沒有正確的出現過，以至於連搜索都搜索不出來，這就沒有什麼可能了。
——開玩笑呢，那只是梅莉，不是囧虛。
不過這麼一來就麻煩了，如果不是因為梅莉的原因，八雲紫現在的狀態又是因為什麼原因呢？
嘆著氣，思索了好一會兒后沒有結果，穆修順手將在剛才的過程之中找到的東西下載打包，然後拖進了一個文件夾之中。
他本來想要搞事的，譬如說將那些信息高價賣出去之類的，但是想了想他又不缺錢，真要錢的話還不如去瑞士銀行逛一圈，將一些死賬的數字的一部分撥到自己的賬戶上。
要知道將這些東西賣出去的話，反而還會有一堆麻煩——
譬如說光是和買家扯皮就足夠浪費時間的了，買少了穆修自己不樂意，出價多了對方也可能任由他屠龍刀砍下來。
正因為嫌麻煩，所以他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他寧願在家裡坐著發獃，都不想要在那些毫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腦細胞。
「……難不成，真的是冬眠？」穆修回過頭來，看著沉睡之中的少女，頓時感覺到心情複雜。
這個時候，外面天色早已經大亮，朝陽的光輝灑落到街道上，萬里無雲。
今天是星期六了，不用上課。白皇學院也許是因為是私立貴族學院的原因，其中接近三分之一的本來就都是不是全勤出席的，總會有些事情耽擱，因此採取了雙休日的制度。
並不像是其他的高校那樣，周一到周六上課，周日才休息一天的時間。
……
……
放假也沒有什麼好做的，穆修直接關上了電腦，然後拉上窗帘調整了一下房間的亮度，使得看起來昏暗了許多，然後就踱到了樓下。
他晃悠到客廳里，順手打開了電視機，緊接著又晃悠到了廚房裡面，打開冰箱門拿出一瓶飲料，才慢悠悠的好似是散步一樣走了出來。這個時候電視機里正在播放著早間新聞，穆修忍不住向著牆上的掛鐘看了一眼。
「……新聞快報：昨天下午，印度孟買某公路發生兩輛摩托車相撞事故，造成三人死亡，車上七十餘人受傷……」
「……」
剛剛將視線從牆上的掛鐘上收回來，穆修眨了眨眼睛，然後馬上望向了電視機，不過剛剛的那條快報信息太過短暫，畫面已經過去了，一時間他也不能夠確定到底是怎麼樣的。
應該是聽錯了吧，或者可能是大巴車？
嘴角扯了扯，少年掏了掏耳朵，考慮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不過腦海中的雜音都已經沒有出現過了，似乎是精神狂躁也恢復了正常的樣子，自己應該不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幻聽的才對。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有節奏的門鈴聲。
「……！！」
穆修頓時眼角抽搐了幾下，瞬間洞悉了到底是誰的他，馬上就將剛剛的那則亮瞎人眼的新聞扔到了爪哇國去了，幻聽什麼的通通去死！他只是猶豫著自己現在是不是裝作沒聽見比較好，於是屏息靜氣不做聲了。
就這麼過了幾分鐘的時間。
然而門外的人卻一直在按著門鈴，似乎篤定了他在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