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真理彷彿帶了它的結論而來
街道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廣播也停止了下來。
只有那艘飛船腹部的熒幕，依然在工工整整的顯示著剛剛的那條新聞的文字信息。
只是鑒於仲夏中午的陽光實在是熱情如火，天空中這個時候又連雲朵都沒有，毒辣的陽光直射下來殺傷力驚人。據說室外氣溫已經達到了三十九攝氏度，走在路上不消三分鐘，一般人就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開始如同冰淇淋一般的融化掉了。
商店街外面的人行道上，卻有兩個少年男女在對峙著。
而在人行道的紅磚之外，還有書店裡面，卻分別有著一票人在強勢圍觀。
「哼，你終於願意和我打一場了嗎？」茶色的齊肩短髮，俏麗的臉龐，穿著常盤台制服卻絲毫不像是個大小姐的女生，興奮的盯著對面的少年的眼睛。儘管對方直到現在都還是一副熏熏欲睡的模樣，可是前所未有的答應了和自己交手，這還是讓她很是感覺精神亢奮。
「這樣子做真的沒有問題的吧……」初春同學很是不放心的伸出手指，碰了碰好友。
「哼，肯定沒有問題的，姐姐大人可是學園都市裡僅有的七個Level5之一，也是所擁有最高級的控制電磁的人啊，對方同樣的能力類型，是不可能打敗姐姐大人的。」白井黑子緊握著拳頭，不等佐天淚子出聲就已經搶答，她的眼睛里還放射出了莫名的光芒。
別人一點兒也從她身上看不出，剛剛的那種絕望心碎的影子。
「可是，前輩是擊敗了第一位才上位的啊……雖然我不知道NO.1是怎麼樣的，但是據說那一個連能量的方向都能夠控制住呢。」佐天淚子弱弱的道。
「呃，這個……」
「反正不打吧，你也不會輕易的放過我的，與其一直這麼糾纏下去，不如讓你直接明白什麼叫做壓倒性的實力吧！」
穆修站在御坂美琴十米之外的對面，很是霸氣的一揮手，說出了反派氣息十足的諷刺台詞。然後他從自己脖頸上直接解下了領帶，就要纏住一直緊閉著的雙眼。
「哼，少說大話——等等，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在看不起我嗎？」御坂美琴一臉的不敢置信。
至於其他人卻都已經目瞪口呆了。
食蜂操祈見狀也是微微一愣，然後星形的瞳孔終於出現了一絲感興趣的神色。
反正也休息不了，乾脆做些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好了，繼續這麼下去的話，自己反而要首先發瘋了。譬如說竊取炮姐的能力公式，磨練一下自己終於達到了Level5的超能力什麼的……
自顧自的想著這樣的念頭，穆修垂下了雙手，用力地搖搖頭，彷彿要將腦海里的混亂狂躁全部甩飛出去一般。緊接著他吐出了一口濁氣，然後沉聲道：
「你什麼能力都可以使用，我接下來要一鼓作氣的攻過去了，做好心理準備吧！」
他不但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麼輕蔑敵人的舉動，而且聲音之中也多出了一絲淡然與冷漠。
「……！！」
怒氣沖沖的炮姐心中突然一凜，下意識在額頭上的劉海放射出電光，如同長槍一般向前突刺而去。
這是由強大電流所形成的藍白色光槍，能夠以筆直的軌跡前進，瞬間抵達任何遙遠的角落，因此不管拉開多少直線距離都沒有任何意義，重點在於進入她看不見的死角才行。
「電」的概念並不能夠一併等閑視之，畢竟電場、電子、電流什麼的，都是不同的性質。
電場的傳播速度可以達到光速，但是有質量的電子卻沒有辦法達到光速，因此一般來說「光速雷擊」什麼的只是一種誇張的形容說法，不管是穆修還是御坂美琴，都沒有辦法釋放出光速的雷擊。因為雷擊是由多次往返構成的，取一般值也只有每秒鐘五萬公里左右的速度。
不過反正也沒差啦，每秒鐘三十萬公里的攻擊一般人擋不下來，那麼就算是每秒鐘五萬公里的攻擊一般人同樣還是擋不下來。
可是這一刻，御坂美琴只覺得眼前一花，對方竟然不知道為什麼避開了雷擊之槍，一步一個腳印的向自己走了過來。
沒有任何的猶豫，閃電之槍瞬間再次突刺，這是最直接的辦法。
但是這一次，她終於看清楚了，對方並沒有利用相同的能力干擾對抗，而是神乎其神的晃了一下身子，彷彿在她發出攻擊的前一瞬間恰到好處的簡單移動了一下。
就這麼簡單的位移動作，藍白色的電光就正好從他原來的身體位置之中洞穿了過去，下一個瞬間他又似是不倒翁一般的自然而然晃了回來。
並且在這期間他的行動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直接將彼此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一半。
「等等，你別過來……」過於緊張的心情讓御坂美琴下意識大喊出聲，她緊咬牙關連連後退，但是對方卻不緊不慢的繼續逼近，又踏出了一步。
「可惡……」茶發少女右手按下地面，細微的電光卻是肉眼可見，然後無數細微的黑色顆粒從地底下被強大的磁力抽取出來，直接凝聚成為了一把既像黑鞭又像長刀的恐怖武器。
因為這是數量龐大的鐵砂，在受到電磁力之類的能量操控，化作了一條超高速的電動鏈鋸，高速振動的鐵砂幾乎可以切斷任何物體。
然後她還來不及露出輕鬆的表情，甚至剛剛小手一抖揮舞起這條黑龍的瞬間，已經接近到不遠處的穆修就已經同一時間伸出手來，直接從她沒有來得及靈活運用的鐵砂之劍當中，用龐大的電磁力硬生生抽出了另一把鐵砂之劍。
緊接著，用領帶纏著雙眼的少年輕描淡寫的揮動了幾下手中的黑色鐵鞭，那種速度幾乎要舞出殘影來，直截了當的就將炮姐剛剛操縱成型的鐵砂之劍再次切成了幾段，並且將其逐一融合進自己手中的黑龍里，分層次的奪取了過來。
等到御坂美琴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發現自己完全失去了對於鐵砂的控制了。
再下一刻，一道橙色的光芒如同長槍般擦過了她的臉頰，這讓以往一直都是自己這麼對待別人的炮姐，完完全全的呆住了。
穆修已經在她跟前完全站定，右手抄著的是一條在空中延伸數十米長，產生的聲響如同將蜜蜂的振翅聲放大數百倍的「黑龍」。
他輕輕的歪了歪頭，然後嘴角上揚：「很遺憾，我贏了呢……」
御坂美琴目瞪口呆，至於旁觀者們的臉色則是更加精彩，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簡簡單單，如同手術刀般精準，沒有任何華而不麗的光影效果，卻的的確確的就是壓倒性般的強大。不需要研究員或者高級能力者的身份，任何一個旁觀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來，這就是一場毫無疑問的、彷彿大人在欺負小孩子一般的戰鬥。
兩秒鐘，獃獃的看著穆修的茶發少女似乎恢復了過來，她死死的咬住下唇，氣得咬牙切齒：「這……這根本不算我輸，明明說好了是能力對抗的……你、你這傢伙，快拿出真本事和我決鬥啊！」
穆修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他用一種平常的語氣說道——
「這就是能力的互相對抗，只不過你的具體表現於表面，我的更加細微而且隱性而已。你發射的電磁波被我的電磁屏障擋了下來，你的雷擊被我預測到從而精準避開，你的鐵砂武器也被我更加精確的控制力壓制、奪取了過來……顯而易見是我贏了。」
他默默的在心裡補充了一句：而且你只有簡單的街頭打架、無雙小混混的經驗，卻沒有真正的戰鬥意識。
少女嘴角卻露出虎牙，瞪著穆修：「這不公平，這不就是計算力之間的對抗了嗎？！……你現在是第一位，計算力肯定比我高，但是從頭到尾你自己都沒有用過獨屬於自己的能力……」
「我一直在用啊！」穆修打斷了她的話，然後揮了揮手臂，散去了鐵砂組成的高速鏈鋸，「利用生物電流刺激身體機能，在需要的時候可以爆發出常人五到十倍的身體素質，包括肌肉力量、神經反應等都會全面提升，短時間內使用負荷不算太大，所以你剛剛操控鐵砂成型，我就已經能夠奪過去並且揮出兩三劍了……」
說到這裡，少年停頓了一下，然後意味深長的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還有就是——腦電波的運用，我的控制力已經能夠深入到腦電波的層面，通過讀取、模擬，就能夠感知敵人的心理活動，預測敵人的下一步攻擊。只要你站在我面前，我就能夠如同預知未來一樣，讀取到你的所有動作，然後做出針對性的閃避和破綻攻擊……你以為我是怎麼打贏一方通行的？」
「……」
「……」
現場死一般的沉默，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突然覺得有必要和某人從今以後保持距離比較好。
「這不公平！你這種能力，學園都市的「書庫」根本沒有記載！」御坂美琴好半晌之後，才彷彿明白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她張口結舌的看著穆修，又看著書店裡站著的食蜂操祈，不知道為什麼更加生氣了。
食蜂操祈沒有開口，只是臉色相當古怪的看著蒙著眼睛的少年。
……
……
第七學區，沒有門窗的大樓之中。
「似乎的確如此呢，大約就是電磁系的能力登峰造極，讓他的感知方面也幾乎超出了人類的視點局限吧……亞雷斯塔，你認為呢？」
帶著雜音的話語聲響起。
裝滿紅色液體的圓柱之中，穿著綠色手術服的人類微微轉了下頭，似乎在關注著某個地方一般，聞言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真理彷彿帶了它的結論而來，而那結論，卻產生了它的第二個……基本上可以確認他所說的情況屬實，現有報告也已經指出，『心理掌握』一旦碰上發電能力者等直接操縱活體電流的對象，她的力量就難以生效，儘管並沒有完全確認，但是其中的確存在關聯……」
「SYSTEM之中的確存在還沒有找出來的法則，也許現在又多了一種可能，也許所有的能力類型達到一定的程度之後，都會自然而然的與其他能力產生關聯，殊途同歸。並不是只有那個直接作為AIM擴散力場媒介的種子，才有多重能力者的渺茫可能……」
短暫的沉默了之後。
學園都市統括理事會理事長，亞雷斯塔做出了決定。
「既然一切正常，現在的結果也的確是他手中的牌面相加起來的合理努力，那麼就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了……能力檢測不需要提前，按照原定計劃進行吧！」
……
……
「真是個疑心病超級重的老狐狸……」
傍晚時分，穆修面無表情的看著電腦屏幕，手裡咔擦咔嚓的點擊著滑鼠，低聲的咕噥著含糊的音節。
經過一夜一天的努力，他現在的眼睛的異樣已經可以控制了，因此總算是能夠恢復了正常的視覺能力。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就完全搞定了這個問題，只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情況罷了。
那個御坂妹妹已經在一大清早就送去了冥土追魂那裡，接受身體調整，不過上萬個妹妹的數量對於任何一家醫院都是極其嚴酷的考驗。冥土追魂大醫生也是有心無力，只能夠接受一小部分，剩下的還是要和原來一般遣散到世界各地去接受身體調整。
——這是學園都市高層表面上的說法。
穆修也懶得理會，畢竟他現在沒有能夠更改亞雷斯塔的計劃，力量與意志都完全不是同一個層次上的，僅有的優勢就是自己對對方知根知底，只要自己不泄露出來，亞雷斯塔也不能夠輕而易舉的矇騙自己罷了。
況且他現在的精神因為被『御坂網路』污染的緣故，也的確迫切需要尋找到解決方法。
至於因此引導出來的恐怖魔眼，只要不用的話，反而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不過穆修就算是再搞不明白都好，這個時候也沒有精力去探尋這件事了。
他一邊在腦海里推演著白天通過同步模擬，盜竊來的部分能力公式，一點一點的優化完善其中的各項參數，將它們變成自己的東西。
一邊仔細的探知著四周無處不在的「視線」之中傳來的思維與情緒。
從他打倒了一方通行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感覺到了一陣不舒服，似乎有人一直用別有意味的目光看著自己那般。那個時候他就懷疑是亞雷斯塔習慣性的對自己起了疑心，因此直到今天和炮姐再次「表演」了一番，解釋說明並且重新確認自己的確能夠有著讀心的能力——
這種感覺才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