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善意
白皇學院，劍道社附近的櫻花樹兩側的坡道中央。
「看上去程序還非常的正式呢，態度也很不錯……是個好開頭。」
目送著窈窕的少女背影消失在坡道盡頭，應該是往校門口的方向去了，穆修微眯著眼睛收回了視線，笑著捏著手裡的邀請函掂量了一下。
儘管諫山黃泉似乎只是利用了一個空閑時間，就直接過來簡簡單單的知會了一聲，但是卻的確在各方面的禮節都做到了無可挑剔的程度，而且給足了穆修自主去選擇權——
去與不去，什麼時候去，去什麼地方，這些問題都能夠由他自己來進行指定。
最為難得的就是，這明明是對方為了打消自己的顧慮而做出的選擇，卻愣是不帶一絲一毫的煙火氣，說的好像就是單純的請客吃飯應酬一般。甚至於就連諫山黃泉看似在這個時候直接過來知會，彷彿不是太過重視穆修的行為，似乎也是有著更加深切的考慮在內。
就好似是你在某天隨意的叫個正好遇上的朋友一起去吃飯，但是對方因為什麼原因不能夠答應所以拒絕了你，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問題，因此你也不會太過在意的。
但是如果換做是另外一種情況：
你擺開了陣勢，邀請了無數的親朋好友記者媒體，打算一起見證感天動地的友情時刻，親自上門很有誠意的正式邀請對方，然後對方還是拒絕了你，完全不給面子……
這樣子的話，一個普通的問題都會發展成為雙方直接反目的可能性和導火索。
所以在不確定對方的態度之前，首先互相都給雙方讓出餘地，不管是拒絕還是答應，都有緩衝的可能和協商的餘地，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只不過老實說起來，只要稍微回想一下諫山黃泉那種複雜的神色和微妙的表情，穆修就不是太過相信她自己能夠想出這麼好的說辭來，怕不是背後早就已經有人給她打好了腹稿。
所以退魔師少女才能夠方寸不亂，從容發揮，畢竟這根本就是只要維持著深閨大小姐一般的禮儀，標準而又疏遠，優雅而不失禮，照本宣科的誦讀出早就確定好了的台詞就行了。
「唔……找個時間就去看看吧！」
穆修眨了眨眼睛，做出了這樣子的決定。他要好好考慮一下怎麼界定自己和對策室的關係才行，最好就是只達成合作關係而不是雇傭式的上下級關係。
雖然有意和這個有著官方背景和力量的超自然災害處理組織搭上關係，但是穆修卻並不打算真的就這麼以員工的身份加入其中，哪怕只是名義上的聽人管轄。
——他更加希望能夠保有自身的大部分時間和自由度，以一個客卿的身份加入其中。
這麼一來的話，少年就能夠獲悉C類以上的惡靈情報，同時也有了合法除靈的資格，而不用擔心引起心靈業界以及政府的特別注意什麼的，至少能夠有效地削弱一些被關注度。
而如果要是對策室專門將他定位成針對B類以上惡靈的王牌的話，那就更加好了，或者說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因為要知道在這個時候，穆修已經成長到了遠遠拋下了一個月之前的自己的程度了……
C類以下的惡靈貌似已經不能夠給他什麼有價值的獎勵，「主神」光球也不打算承認那些炮灰有什麼擊殺價值，除非一次性殲滅的數量特別巨大，否則的話一個獎勵點數都別想從它那裡騙走。
甚至於就連類型B惡靈都好，如果是每次只單獨刷新那麼一兩隻出來的話，就算是解決掉了也只不過是獎勵點數的獎勵。這樣的小打小鬧的級別，就連支線任務都觸發不了，更加別說支線劇情的獎勵了。
但是偏偏後者確實最為重要，穆修最為缺乏的也就是後者，獎勵點數的方面反而是暫時沒有什麼需求。而且他發現大光球只開放了支線劇情折算成獎勵點數的服務，卻唯獨沒有將獎勵點數合成支線劇情的選項。
——可以說，目前缺支線劇情缺到要命的穆修，已經開始認真的考慮自己熟悉的「劇情」之中，有哪些場景、情節是可以利用的了。
「emmmmm……」
黑髮黑眼，穿著白色的里襯衫的少年轉過身來，背對著劍道社的和式部屋，緩慢的向著教學樓的方向走去，一邊還在低頭沉思著什麼的樣子。
他記得貌似在這座城市裡的某座公園那裡面，就封印著一頭稱為不滅者的天狗，東京灣掩埋場那裡貌似也有一頭綠名怪，還有的就是關於有印象的那幾顆殺生石的情節……
只可惜雖然他很是努力的回想著，而且因為腦域開發程度的日漸提升，所以記憶力越來越好的緣故，但是卻還是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或者應該說是想到了很多可以利用的事情，但是實際上卻是沒有多少的可操作餘地，因為在這個世界他要考慮的方方面面明顯只會更加多。
完全不計後果的行為，是絕對不可能直接去做的，尤其是在發現自己的確能夠通過一些小技巧，藉助大光球的規則與力量鎖定這個世界作為主世界之後，穆修就更加決定了要謹慎的經營維持這個世界的日常。
「鈴鈴鈴」——
課間休息的時間很快的就已經過去，上課鈴聲再次響徹整個校園。
「……」
沉思之中的穆修被打斷了思考過程，他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剛剛才感覺到自己找到了主要的方向，卻突然頓住了腳步。他靜靜的站立在原地，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就這麼樣過了一兩分鐘的時間，才重新睜開了眼睛。
緊接著少年嘆了口氣，似乎很是頭疼的伸出手來揉了揉眼球，然後搖了搖頭。
「該死的幻視症又來了，看樣子要抓緊時間……」
他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後摸出一把巧克力剝開包裝紙，動作嫻熟的放進了自己的口中。
身體內外的變化一直都沒有停止，而且還越來越快速了，他看著自己修長均勻的手掌，這麼若有所思的想著。儘管從外表上來看，變化的徵兆並不明顯，甚至可以說是根本就不會被其他人注意到。
但是穆修卻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和反應，正在一點一點的、穩定而又看不見上限的增長著；自己的各種形式感知，也正在一點一點的變得更加的敏銳與靈敏；皮膚、指甲、筋肉、韌帶、內臟器官等等，也正在發生著奇異的變化……
非常可怕的奇異變化，每一分每一秒，都正在使得他離「人類」這個概念的範疇越來越遠。
生命禁區解放的本質，就是名為進化的力量。每解放一道生命的巨鎖，都會將潛藏在人體的基因與靈魂之中的偉大潛能挖掘出來一部分。——禁區解放的後遺症之所以會如此的痛苦，就是因為每次解放達到一個新的階段，就相當於生命體需要數十萬年數百萬年才能夠完成的一次進化歷程，被你在短短的幾分鐘內跨越了。
……猴子進化就成為了人，人類進化就成為了非人。
可以說，如果解放層次足夠高的話，那麼這個「人」能夠擁有無比強大的力量也就自然可以理解了，基本上可以將其看作是與史前恐龍處於同一進化時期的惡魔。
只不過侏羅紀的霸主已經滅絕了，這個惡魔卻一直進化到了現在。
穆修雖然還達不到第四階的、據說是由人向神轉變的關鍵階段。
但是第一階段的喚醒本能，第二階段的解放身體潛力，第三階段的開發大腦和精神思維……這三個階段的生命禁區解放，卻正好能夠覆蓋到他這個存在的方方面面。
而不管是肉-體還是靈魂，進化與蛻變一旦開始就不可能再停止下來了。
……
……
學校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並不能夠算是太大。
因為考慮到課業、事務以及短暫的課間時間的問題，所以無論如何穆修也不可能離開教學樓區域太遠的距離，更加不可能在未開發區域到處亂逛。——否則的話，等到上課的時候才以百米四秒的速度飛奔回來，那才是最糟糕的展開。
但是這麼一來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了，一下課就躲去廁所裡面什麼的，穆修也覺得實在是太遜了，一點兒都不想要選擇這個行為。
於是理所當然的，在下午時分即將放學的時候，少年再一次的施施然的走進了教學樓，打算如同昨天那樣，提前十分鐘左右早退。
「或許應該直接考慮逃課？在上課期間直接去校外可能是個好主意……不過要等到明天的預習檢查過了再說，只要課業成績方面沒有問題，那麼就能夠光明正大的全部逃課了。」
來到自己的鞋櫃之前，穆修捏著下巴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還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就像是遇到了人生的關鍵轉折點，所以打算深思熟慮之後，才準備做出慎重的選擇那樣……但是能夠拜託你不要將心理活動都直接說出來嗎？」
這個時候，桂雛菊在一邊上無奈的嘆了口氣
「咦！咦？」
穆修驚訝的看向了手臂上掛著自己的校服外套的粉發少女，驚訝的求證：「我自曝了？」
「……」學生會會長明顯不怎麼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她沒好氣的將手中的衣服扔過來，「接住，你的外套——你對我姐姐也太信任了吧，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的話，你口袋裡面的錢包就肯定被她擅自「借」走了。」
「哎哎哎，桂老師是會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的人嗎？」穆修倒是不怎麼在意，直接伸手接過外套然後給自己重新披上。
「誰讓你在關係上已經是她朋友了呢，而且還真的三番兩次的借錢給她，如果還是陌生人或者不是太熟悉的學生的話，她肯定就不會這麼做了……」
桂雛菊雙手抱胸，輕皺著眉頭，她微微側過臉去，身後的粉色長發輕輕拂動，很是沒好氣的說道。
「不過你還是檢查一下吧，在這之後如果才發現了遺漏了什麼東西的話，我可概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