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才是人生啊——
一 穩健的手掌握住長谷部國重，增幅的手臂肌肉力量達到了四倍的安全極限，再次瞬間撕裂了空氣壁障。慘嚎聲中，數件不同部位甚至不同主人的肢體，伴隨著滾燙的血液飛了起來，瞬間就消失在了濃厚的夜色之中。
然而就在這一刻，穆修卻終於艱難的在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縱使已經能夠完美的掌控人體極限的力量，身體達到了非人的程度，但是這種強度的正面戰鬥還是太過艱難了。可是他卻還是感覺到還差了那麼一點兒，距離突破的閾值還差了一部分的壓力。
同一時間，就在不遠處的左側，突然傳來了讓人頭皮發麻的、屬於很多張弓弩同時上弦絞緊的聲音。
於是，正在抹去嘴角鮮血的少年的身形突然停頓，一動不動的抬起頭來。
梭梭梭——
極其刺耳的凄厲尖嘯聲當空響起，彷彿空氣被撕開發出了撕心裂肺的聲響。一片的黑影幾乎無法察覺的飛上了夜空當中，緊接著如同雨點般密集的傾瀉而下！這是絕對無法避開的死亡箭雨！
然而，讓人絕望的事情再度發生了，穆修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在這波死亡箭雨落下的數秒時間之中，他甚至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去做。可是最終他什麼事情都沒有，甚至於他方圓五米之內的空地就連一根箭矢都沒有落下。
反而是在外面一點兒的距離之外，有織田軍士兵中箭，痛苦的哀嚎了起來。更有人連呻吟和掙扎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整個人釘死在了地上，鮮血橫流，屍體本能的痙攣抽搐著。
「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終於有些士兵感覺到自己崩潰了，在這之前的不管是火槍還是弓弩，都並沒有來得及集中起來，所以很多士兵並不知道為什麼那些遠程攻擊武器沒有奏效。
但是現在集中起來了的遠程攻擊攢射，太多太密也太緊湊了，同樣的也更加直觀地告訴了他們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人是社會動物。
而既然是社會動物，就肯定會受到群體影響。
然而同樣的也是因為黑夜的原因，更加遠處的士兵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算是有人想要逃跑都好，也會被後面蜂擁的同伴推搡回來。——不管是誰，只要能夠擊倒敵人就能夠賞一城之主的巨大獎賞，讓無數的下級步兵激動到渾身哆嗦，已經不顧一切的拚命衝殺。
再如何不好戰的士卒，都因此出現了極其激烈的反應。
慢慢的，穆修也感覺到越來越吃力了，他清楚這並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體力開始到了極限，開始走下坡路，肌肉力量、神經反射等都與之前相比下降了許多。還有就是因為他承受的壓力也的確是增加了，對面似乎已經不顧一切代價要用人數堆死自己了。
過於豐厚的獎賞，刺激的士卒們同樣的變得嗜血，變得瘋狂，變得悍不畏死。
然而也正是這樣，才能夠讓他真正的感覺到巨大的壓力，甚至是生死之間——
奮不顧身的士卒蜂擁而上，終於有個幸運兒猙獰的狂笑著，趁著穆修手中的長刀劈砍出去擊殺其他人的時候，從側面狠狠的一槍刺中了他的胳膊！噗嗤聲中，那緊繃起來肌肉似乎有著完美的流線與質感，卻沒有爆出血花來。
竟然沒有刺穿皮肉？！那個足輕頓時一呆。
但是這樣的變化依然還是讓穆修的右臂微微一顫，長谷部國重脫手飛了出去。
「……！！」
一股可怕的氣息散發出來，穆修的瞳孔之中直接失去了焦點，彷彿終於被這一下子刺激到了的樣子。
但是只持續了短短的一瞬間，轉而再次一變。緊接著他的整個人都變得冷靜或者說冷淡了下來，冷靜而又瘋狂，從外界接收到的巨量信息沖刷著大腦，龐大的計算力瞬間展開。
海量的信息繁瑣而複雜，如同沖涌著的潮流，肆意的沖刷著大腦。然而一瞬間解放了所有的感官知覺，並且將其強化到了極限的程度，所導致的過於龐大的資訊爆發，讓大腦都無法在瞬間整理消化，排斥掉無用的信息。
而只要不能夠第一時間處理完畢，不斷積累、不斷增加的龐大信息就好像在緩慢地推過來的海潮般，讓穆修都產生了一種大腦正在發熱、逐漸燒毀的錯覺。
生存的本能在吶喊著，可是他卻反其道而行之，還在不斷地加大著計算量——在不斷地處理著那些龐大陌生的信息的時候，他似乎有了一絲明悟，如果能夠一舉突破的話，應該就是這樣的感覺了！
剎那間，視野之中變得一片血紅。
並非是穆修的雙眼被血液浸染，而是彷彿來自靈魂深處，出自本能之中，能夠染紅整個世界的血紅色一般。
現實之中，這短暫的僵直與出神，卻瞬間就給他的身上增添了好幾道深深的傷創。
可是就在下一瞬間，少年的眸子里重新閃過一抹亮藍色的電芒，額頭前的劉海也噼啪作響。剛剛舉槍滿臉狂熱的衝到了他跟前的一個士兵頓時張大了嘴巴，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太過激動而產生了還覺得適合——
穆修一抬手，無形的電磁力牽引著，長谷部國重就飛回到了他的手中。在這個過程之中，他已經用左手拔出了宗三左文字，然後一抬手一揮刀，就化作了如雷霆乍現的一道閃光。
「總算是成功了，那麼最後送你們的禮物吧——」
石火春雷……一刀見證！
磅礴的電流剎那之間，就以穆修為中心爆發了出來！
巨大的藍白色半球體的光芒，始一出現就迅速的擴大，閃電組成的巨大風暴快速地布滿了四周的戰場，當中有著一道極其猛烈的電弧，仿若是全力斬落無比輝耀的一劍，以無堅不摧的氣勢洞穿了空氣，筆直向前爆發出了隆隆的雷聲。
……
……
「大體上來說，應該還是處於預想之中吧？」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因為在那之後的下一個瞬間，穆修就已經因為兌換時間恰好消耗完畢，而被「主神」的傳送光球。
他的思緒這一刻也回到了現實當中，看了看四周的房間、傢具、書桌、日光燈等，然後伸手敲了敲額頭，露出了一個相當奇怪的笑容。
在酣暢淋漓的戰鬥廝殺的時候，哪怕是最後的時刻他都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現在回想起來——自己最後放了那麼一個大招之後直接離場的舉動，怕不是會被誤會為殉死自爆什麼的吧？
不過這似乎只取決於自己下一次進入其中的時間點，否則的話應該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
「嗯……」眼角的餘光這個時候看到了旁邊的地板上掉落的兩把刀，穆修挑了挑眉毛，然後伸手一招就將它們全部拿在了手中。長谷部國重劍身上面的血跡已經凝固，化作了暗紅色，濃烈的腥味撲鼻而來。
而他剛剛躺著的那個位置的地板，也到處都是拖曳的血痕，同樣的也是已經凝固的暗紅色。而他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發現衣服雖然已經完成了修補，沒有任何的破損，可是卻也沾染上了暗紅色的血跡。
「啊啊啊啊啊——！真是夠了，為什麼回來之後還要做這些麻煩事！」
穆修臉上的表情頓時凝固了起來，雖然說剛剛才醒過來不久的他，現在精神奕奕毫無睡意，甚至還因為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而感覺到異常的興奮。但是現在半夜三更的，都就要到了凌晨四點鐘的時間了，還要搞衛生清潔這樣的事情……
還是讓他感覺到有點兒抓狂。
大約十分鐘之後。
將地板都重新拖了一次，借著這樣微不足道的行為，穆修逐漸的將心態調整了回來。他將拖把和水桶提回到雜物間，然後將那兩把刀隨意的掛在了房間空著的那面牆上，並且乾脆順手將碎裂的窗玻璃也換了一遍。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他扶著膝蓋坐在床邊，雖然感覺自己目前已經接受了重新回到現代世界的狀態了，可是還是有一種激蕩不已的心情在胸中不斷地發酵。
具體的來說，是一種懵懂無知不諳世事的小孩子，得知明天就要去上學的時候的高興與亢奮。
以及一種趁著假期出去好好的滿世界享受，追尋刺激，現在回到了日常生活之中卻還在感受著那種難以忘懷的餘韻。
所以，就這麼靜靜的又坐了半個小時，直到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四點三十分之後了，穆修依然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些什麼好。
最終，他嘆著氣將自己扔上了床，先是獃獃的看著日光燈好一會兒，然後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同一時刻，一直在發出輕輕的嗡鳴聲音的日光燈似乎突然電流不通暢的樣子，閃爍了幾下之後，突兀的就熄滅掉了。
房間之中陷入了黑暗。
……
……
早上，七點整。
整個社區都是安安靜靜的，只有第一縷晨光從東邊天際的雲層之中投下，使得城市迎來了一個溫馨的早晨。
「啊哈哈哈……」站在門后，伸手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領口等等地方，穆修滿臉笑容溫和到，連野狗看見了大概都樂意和他交朋友。「今天也要好好的努力呢，這種感覺真的是太好了，果然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啊——」
新的一天，新的學期，簡直是太令人開心了！他直接推開自家的門，走下了台階，感覺到一股清新空氣迎面而來。不過他才剛剛走出院子，然後就呆了一下。
「嗯，還是明天再努力好了。」
「站住！」
清冷的聲音直接讓剛剛轉過身去的穆修頓住了，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奇怪了起來，咯吱咯吱的轉過頭來。映入眼帘當中的，是一位身姿颯爽的粉發少女，正面無表情的用一柄訓練用竹刀，筆直的指著自己……
似乎是要比劍的樣子。
「雛菊同學，早上好啊，這麼早還是要順便去晨練嗎？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我請客。」
「不必了，謝謝。與這樣的小事情相比，我更加想知道昨天你為什麼沒有來學生會？昨晚上你又去了什麼地方？」桂雛菊彷彿是從齒縫之中擠出來的話語，讓人莫名的覺得心虛。
「啊，這個啊……」穆修露出了看脫紅塵的超脫表情，「我趁著假期的最後時間，去了一趟藤美學園取經，學習如何更好的管理學校的經驗……」
「是嗎？具體呢，是用射釘槍來擊殺死體，還是用消防斧來砍下感染者的頭？」桂雛菊抬起頭來，露出了溫婉到化不開的笑容，「要不要現在我幫你鞏固一下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