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梵音一雙眼瞪得溜圓,死死盯著辭鏡。

  辭鏡跟她對視了一會兒,在她豐潤的下唇上輕輕咬了一口,這才分開一寸的距離,用一種教小孩的語氣道:「要閉眼的。」

  被他咬過的地方濕濕的,涼涼的,還帶著點麻麻的痛意。

  梵音完全懵了。

  辭鏡用巧勁兒翻了個身,這次換成梵音在下面了。

  這個姿勢太過危險,梵音瞬間警覺起來:「你想幹嘛?」

  辭鏡用拇指碾了一下梵音唇上方才被咬過的地方,狹長的眸子半眯起來,銀髮披了滿身,清冷的月輝灑落在他魅惑的容顏上,整個一禍國殃民的妖孽。

  偏偏他神色清冷至極:「三方鎮獸被殺,這冀州城裡也處處透著古怪,接下來怕是危險重重。」

  梵音點了一下頭,這些她都知道。

  辭鏡道:「你需要加強修為,本座得儘快恢復法力。」

  梵音繼續點頭,這個她也知道。

  辭鏡看了她一會兒,見她還是不太明白的樣子,直白道:「我們雙修吧。」

  梵音:!!!

  「哐當」一聲巨響,辭鏡連著屋子裡的窗戶一同飛出去了。

  這動靜引來屋主人詢問:「姑娘,你沒事吧?」

  梵音趕緊收回自己踹出去的那隻腳,沖著屋外道:「沒事沒事,就是見著一隻老鼠,我在打老鼠。」

  「老鼠?」婦人的聲音有些疑惑:「我先前收拾屋子的時候倒是沒瞧見,要不我進來幫你捉了?」

  「呃,不用了,我剛剛已經打死了那隻老鼠。」梵音回答。

  婦人沒再堅持,只叮囑了句:「那姑娘你有事儘管叫我。」

  「好的,打擾到您了,您回房歇著吧。」梵音有些心虛的道。

  屋外很快就想起了夫人打著哈欠走遠的腳步聲。

  梵音這才趕緊往窗邊看去。

  狐狸已經不見了蹤影,只余那被一同撞出去的窗葉還落在外邊。

  梵音把窗葉撿回去用法術安好,這才去外面找狐狸。

  辭鏡身上便是沒有隱靈符,只要他想,也能完完全全掩藏自己的氣息。沒了血契,梵音想找到他還真有點困難。

  梵音繞著村子走了大半圈都沒看見狐狸。

  想起自己那一腳,她心中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但是辭鏡突然提出這麼孟浪的要求,真不怨她反應過激。

  「辭鏡?你再躲我真不理你了。」梵音找了半天找不著人,心中不禁也有點惱了。

  四周靜悄悄的,鐮刀似的彎月一般隱在烏雲里,偶爾有風吹過,樹葉間發出沙沙的響聲。

  「我數三聲,你要是不出來,我以後絕不管你。」說完狠話,梵音就開始數:「一。」

  樹影搖曳,偶有一兩聲蟲鳴響起,四下除了房屋和樹木的影子,再無其他。

  梵音攥緊了手心,繼續數:「二。」

  風吹得更大了些,樹木枝椏搖晃,投在地上的影子變得凌亂起來。

  辭鏡一直沒有出現,梵音也遲遲沒有數出第三聲。

  靜了很久,梵音閉上眼,像是做了什麼決定,啟唇:「三……」

  她剛數出最後一個數,一股疾風掠來,捲起她壓到了一旁的樹榦上。

  梵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條件反射性的想揮一巴掌出去,但很快被人截住,順勢扣住手腕壓在了頭頂。

  鼻尖竄入一股冰雪般沁涼的氣息,倒是讓她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來人是辭鏡。

  他居高臨下睨著她,薄唇跟她相距不到三寸,呼吸間都是彼此的氣息。

  「從來沒有人敢踹本座。」辭鏡臉色很不好看。

  梵音試著動了動自己的手,卻被他攥得更緊。

  其實在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梵音內心也是有點後知後覺的驚訝的。曾經她怕他怕得跟什麼似的,但是現在也敢跟他鬧脾氣、跟他要求一個平等了。

  自己對他的態度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是因為知道他就是小狐狸了,所以潛意識裡不再怕他嗎?

  梵音心口亂糟糟的,斥道:「你先放開!」

  因為怕吵醒附近的村民,她刻意壓低了聲線,那股懊惱聽起來就像是撒嬌一樣。

  辭鏡胸口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他神色極其認真,眼底卻有很明顯的侵犯意味:「我又想親你了。」

  好似一個莽撞少年,羞澀卻還不太會掩藏自己的心思,決定把它剖開時,所做的一切都是衝動而魯莽的。

  梵音這次沒生氣,她突然意識到,辭鏡可能不太懂人界的戀愛法則,所以原本氣他輕薄自己的那一點惱意,也跟著淡了下來,只道:「你知道那是代表什麼嗎?」

  辭鏡歪了歪頭,神情純粹而懵懂:「喜歡?」

  梵音糾正他:「它建立起來的是一種關係,通俗而言,就是名分。」

  狐狸動了一下耳朵,說:「我知道,我給你名分。」

  梵音卻搖頭:「沒有建立關係前,你對我而言,跟其他人沒什麼不同,我們都不需要彼此,也沒有任何一種束縛會把我們捆綁在一起,我們做任何事情都是自由的。」

  狐狸抿唇,似乎不太開心:「我們之前有血契的。」

  他顯然想反駁梵音說的沒有建立關係前,他們跟其他人沒什麼不同這一觀點。

  梵音黑著臉打斷他:「那不一樣。」

  狐狸十分會舉一反三:「你說的那種關係要怎麼建立,親一下就算是建立了?」

  要不是他神情格外認真,梵音真的懷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耍混。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辭鏡抬起下巴又輕輕吻了一下。

  他宣誓主權一般道:「這樣?」

  他唇瓣微涼而柔軟,輕輕觸碰的時候像是被一片沾著露水的花瓣拂過。

  梵音心臟很沒出息的狂跳了兩下。

  但她還是把辭鏡推開了一臂遠的距離,在辭鏡困惑的目光里,很冷靜的告訴他:「不是親吻就代表建立了這樣的關係,而是建立了關係,才能做親吻這樣親密的事情。沒有建立關係前,我們只屬於自己。建立關係后,我們是屬於對方的,在這層關係里,我們都是彼此的唯一,這層關係沒有解開之前,任何親密的舉動,都不能再對其他人做。」

  「這份建立起來的關係,用看得見的形式表示出來,就是名分。但在看不見的地方維持它的,是對彼此的忠誠。」

  「你說,你喜歡我,不是喜歡就夠了,你需要付出的,還有你對我的忠誠。同樣的,如果我接受你的喜歡,同意跟你建立這樣的關係,那麼我也得對你付出我的忠誠。」

  辭鏡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樣的說辭來詮釋再簡單不過的「喜歡」二字。

  但他大抵明白了梵音想表達的意思,只有她同意跟他建立關係后,他才能吻她。

  比起直接親吻,表露心意倒是讓狐狸結巴了起來,發頂的狐耳因為太過緊張而一抖一抖的:「我……喜歡你。」

  梵音沖他笑了笑。

  辭鏡突然有了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梵音道:「你可以告白,但我也有拒絕和考慮的權利。」

  辭鏡倒是不笨,問:「為什麼不接受。」

  梵音沒料到他會這麼問,短暫的驚愕后,臉紅心不跳繼續胡謅:「這種事情是能直接拍板定下的嗎?自然得深思熟慮。」

  辭鏡很精明,但在感情上的確是一張白紙,輕易就被梵音忽悠了過去。

  他綳著一張臉似乎不想讓梵音覺得自己很心急,不過那時不時瞄過來的視線還是暴露了他。

  辭鏡有些不自在道:「你考慮多久?」

  梵音本來是存著戲弄他的心思,但是現在也被弄得有些臉紅。

  她關於所有的戀愛經驗還是話本子上看來的。

  以前看的的無數話本劇情飛快的在梵音腦子裡掠過,男女主在一起之前都得經歷些什麼來著?

  燎?寵?小虐怡情?

  啊呸,她才不要虐!

  梵音腦子裡亂七糟八想了一堆,最後只道:「接受后我就得對你付出我的忠誠,但在此之前,我得想清楚,值不值得,合不合適,有沒有未來。」

  梵音說前一句的時候,辭鏡是平靜的,在聽到「合不合適,有沒有未來」時,心底倒是咯噔一下。

  不為別的,他現在還不知曉梵音的物種,如果他們跨了物種,談合適、未來這樣的話題……

  梵音見辭鏡變了臉色,還以為是自己說的這些太沉重,他或許都沒想過這方面的事,說喜歡也不過一時興起,心口不由得也沉了沉。

  眼底的歡喜都少了幾分,只道:「我會在七日之內給你答覆的。」

  梵音越過辭鏡往回走,辭鏡看著她單薄的背影,沒有心臟的胸口,莫名的有些鈍鈍的疼。

  等已經完全看不見梵音的背影了,他才喃喃自語一般說了句:「我喜歡你。」

  沒有值不值得,沒有合適不合適,只是最純粹的喜歡而已。

  *

  狐狸盤腿坐到高丘上,月華灑落他滿身,不需要他刻意去吸收,月華也能自動湧入他靈脈中。

  狐狸掏出自己的通訊儀,給燭陰發了過去。

  燭陰接通后,倒是有幾分意外:「這麼快又遇到麻煩了?」

  狐狸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通訊儀那頭燭陰以為他出了什麼意外,餵了好幾聲還是沒人應,聲調都變了:「死狐狸?還能喘氣就吱一聲,報個地址本尊過來給你收屍。」

  狐狸沉著臉回復:「本座沒事。」

  燭陰白擔心半天,有些暴躁道:「沒事你裝什麼死?」

  狐狸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問:「你給人表明心意了,對方說考慮幾天是是不是不喜歡?」

  燭陰切了一聲:「這還用問,肯定啊。」

  燭陰對辭鏡這隻小雛狐再了解不過,瞬間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憋著笑道:「怎麼,小梵音是這麼跟你說的?」

  辭鏡這次喪得毛都炸不起來:「她為什麼不喜歡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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