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等兩人總算分開的時候,外頭的暴風雪已經停了,空調也進入了設置好的睡眠狀態。

  彷彿整個世界都因為他們的親吻,停止了全部的喧鬧。

  昏暗狹小的房間里,只剩下兩人不太平穩的呼吸聲。

  又冷又硬的地板即使隔著毯子,也讓張蔓覺得僵硬、不舒服,他要是在這兒睡一晚,明天肯定得生病。

  「吶,李惟,你和我一起睡吧,好不好?」

  張蔓抓著少年的衣襟,頭抵在他胸口,輕聲問著。剛開口,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的聲音,竟然比平時要軟糯很多,帶著些親昵的撒嬌和親近的依賴。

  少年慵懶地靠在牆上,環抱著她,搖了搖頭,聲音裡帶了點無奈笑意:「蔓蔓,和你一起睡,我會睜眼到天亮。」

  其實就算睡地上,或許今夜,他也得一夜無眠,才能平復此時火熱的心跳。

  「我不會打擾你的,我跟你離得很遠不行嗎?」

  張蔓怕他不同意,立馬又不過大腦地加了一句:「反正我就要跟你一起睡!你要是不睡床上,我就跟你一起睡地上。」

  非要和他睡不可……

  少年在聽到她這句話后,難以抑制地笑了起來,胸膛的略微震動通過她貼著他的皮膚,傳到她身體里。

  張蔓惱羞成怒,抬起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別想歪,我就是說一起睡,沒指別的。」

  少年咳嗽了一聲,聲音裡帶著難以言說的愉悅:「嗯,我沒想歪。」

  最終他抵不過她的堅持,和她一起躺在了床上。兩人蓋著同一條被子,睡在床的兩邊,互不打擾。張蔓把毯子疊起來,放在兩人中間,設了一條三八線。

  防止自己忍不住想要抱著他睡。

  「晚安,蔓蔓。」

  少年抬起手,按滅了房間里唯一的燈,聽到她的呼吸逐漸變得規律,平順。

  他睜開眼,逐漸地適應著頃刻間襲來的黑暗。

  漫過全身的黑暗和寂靜,還是熟悉的老樣子,他很習慣,因為他們每個夜晚都不請自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雙眼明明睜開著,卻看不到任何東西,內心的些微無力感再一次席捲。

  然而下一秒,一隻溫熱的小手從三八線的那頭伸過來,摸索著握住了他的手。

  「李惟,我……我睡不著,我們聊聊天好不好?」

  「嗯。」

  少年彎著唇角,閉上了眼,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他想,大概從今往後,他有辦法可以抵禦黑暗了。

  「剛剛我媽媽和你說什麼了?」

  張蔓翻了個身,對著他,心裡還是很好奇。

  少年安靜了一會兒,半晌后平靜地回答:「她說她認識很多社會上的人……我要是對你動手動腳,她會讓人來打斷我的腿。」

  張蔓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張慧芳說話還真狠,隨即又不免有些好笑,她吹牛真是吹上天了,她哪認識什麼社會上的人啊。

  她復而想到剛剛那個吻。

  「那你還……」

  少年戲謔地笑:「還……什麼?」

  「……沒什麼。」

  臉皮薄的毛病,再一次發作。

  張蔓開始轉移話題,小心翼翼地問:「李惟,你媽媽最近聯繫過你嗎?」

  少年這次沒有猶豫就給出了回答,語氣輕鬆:「沒有,我們有一段時間沒聯繫了。我最近很忙,我猜Janet也生活得很充實。」

  「那……你那個朋友呢?就是上次我去你家的時候,和你一起討論問題的朋友。」

  「你說Nick?他最近也有自己的事,很久沒來找過我,怎麼了?」

  「沒什麼。」

  張蔓不敢多說,怕他察覺到什麼,但聽他的回復,那些妄想已經很久沒發作了。

  她那顆躁動不安的心稍微放鬆下來。

  看來她之前的推斷是有效的,他和她在一起后,生活充實了,發病的頻率也降低了很多。她心裡甜滋滋的,這樣下去,或許他的發病頻率會越來越低,直到不再發病。

  等到他再也沒有妄想癥狀的時候,她再選擇,要不要告訴他。

  到了那時,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應該會小很多吧?

  張蔓在思考中,逐漸陷入了沉睡。

  ……

  每天上早自習造成的生物鐘,讓張蔓在一大早就睜開了眼。

  因為昨晚拉上了窗帘,而且冬天的夜很長,她睜開眼的時候房間里依舊一片昏暗,讓人分不清是什麼時候了。

  一瞬間張蔓還以為是在N城的家,在自己的床上,她慢悠悠地,翻了個身,卻在下一秒,對上了一雙眼。

  那雙眼的主人,離她只有兩指的距離,呼吸可聞。

  少年的臉在昏暗的房間里,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雙眼眸在和她對視的時候,彷彿亮起了千萬盞燈,他輕輕地湊過來,在她唇角一吻。

  「蔓蔓,早安。」

  柔軟溫熱的觸感讓張蔓渾身的迷糊勁瞬間就醒了,她的臉刷得爆紅,憋住呼吸不太敢出氣。

  他離她實在太近,他的呼吸輕輕拂過她臉上的毛孔,弄得她有些癢。

  張蔓的記憶開始復甦,手揪緊了被子。

  昨晚,他們是一起睡的……

  但是她明明記得,她在中間放了折好的毯子當三八線的啊?

  張蔓努力回憶,對,一開始確實有這麼一個毯子,但是後來,她好像越過毯子去牽他的手,之後……她看了看自己現在躺著的位置。

  好吧,是她越的界,她已經整個人都躺在了分界線的另外一邊。

  張蔓懊惱地伸手摟住身邊的少年,把頭埋在了他的肩窩裡。

  既然都越界了,早晨來個抱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張蔓又開始後悔,早知道她睡著睡著會越界,昨晚就直接抱著他睡了。

  少年的身上很清爽,一點粘膩的感覺都沒有,而且他的身體溫暖,胸膛滾燙,比她要暖和得多,在冬天低溫的早晨,不異於一個溫暖火爐。

  張蔓舒服地在他懷裡拱了拱。

  她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合了一整晚的嘴張不大開,小聲地咕噥著。

  「現在幾點了?」

  少年在她抱過來的一瞬間,身體有些許微顫。他靜了片刻才回答,聲音出奇得乾澀乾澀,和平時不太一樣:「很早,現在是早上五點多,你再睡會兒吧,我剛剛看了,雪停了,今天應該能回去。」

  張蔓驚訝,居然才五點多,他竟然起這麼早。

  「李惟,你昨晚睡著了嗎?」

  「嗯,睡得很好。」

  ——其實他根本沒睡著。他在黑暗裡,睜著眼,看了她一整夜。

  他感覺到了她不太好的睡姿,時不時就要伸出被子的手,還聽到她偶爾冒出的一兩句夢囈。

  他根本就,不捨得睡著,他想聽她的每一聲呼吸,在無邊黑暗裡,給他一種真實無比的,活著的感覺。

  從前不是沒有失眠到天亮過,大部分時間是因為某些推導沒搞清楚,一想就想了一宿。

  但從不曾像今天這樣。

  心潮澎湃到難以入眠,又擔心自己睡著了之後,睜眼發現只是一場夢。

  ——他想,他怕是愛極了這個姑娘。

  或許是少年的懷抱比被窩還要溫暖,張蔓的困意重新上涌,她打算睡個回籠覺:「我想抱著你再睡會兒,好不好?」

  「嗯……」

  少年克制地親吻著她的發心,伸手拍拍她的背,啞著嗓子:「睡吧,一會兒我叫你。」

  十六七歲的少年,最是血氣方剛。

  其實躺在床上被她這樣緊緊地抱著,特別是在早晨的時候,他是很難受的,實在是躁動又難忍。

  但這種煎熬,被抱她滿懷的魘足,徹底打敗。

  ……

  張蔓再一次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她尷尬地發現自己像一個八爪魚一樣緊緊掛在少年身上,一條腿還搭在他腰間。

  她趕緊把作亂的大腿拿下來,抬起臉看他。

  少年閉著眼,安靜地呼吸著,似乎在睡覺。

  晨光透過綉了艷俗小花的薄紗窗帘,呈現一種粉色,肆無忌憚地打在他的半邊側臉上。光影效果讓他的臉看起來輪廓分明,流暢的眉骨,停止的鼻樑……每個長得好看的人,都有一副極好的骨相。

  她看得入神,卻發現少年忽然睜開了眼。

  「醒了?我剛剛查了,中午和晚上都有回N城的客車,蔓蔓,你想什麼時候回去?」

  「中午吧,我媽應該在家等我。」

  「嗯……蔓蔓,那我們該起床了,離發車還有兩個半小時。」

  ……

  他們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退了房,下樓吃早飯。退房之前,昨晚那個老頭還專門去了一趟房間,特地檢查了一眼床頭柜上的東西少沒少一盒。

  漫天的大雪在昨天夜裡停了,此刻外頭是白茫茫的一片。暴風雪后的Z城格外寧靜,像極了動畫里的冰雪之城,銀白色的街道、老舊的房屋頂上厚厚的雪蓋、天空中被冰雪包裹住的段段電線……

  一切都平靜地迎接這個溫柔的世界。

  暴風雪,似乎已經過去了。

  ……

  經過幾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回到了N城。

  和Z城不同,N城此刻還在下著大雪。茫茫大雪中,馬路上都結了厚厚的冰,每一步都很滑,然而張蔓卻一點也不擔心——因為她身前的少年,一直牽著她的手。

  街道上行人很少,兩人從車站一直走到單元樓下,也只碰到幾個人——其中有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抱著幾歲大的孩子,一邊哄她入睡,一邊佝僂著背替她遮擋風雪。

  在漫天風雪裡,有著別樣的溫情。

  張蔓看著她們,感慨了一會兒,但某一瞬間心裡有有些奇怪——這兩人,她似乎有種熟悉的感覺。

  可在兩人走進隔壁單元樓里之後,她還是沒想起來。

  大概是在小區里見過,才覺得熟悉吧。

  張蔓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拉著少年的手,絮絮叨叨地囑咐:「李惟,我到了,你回去吧,回去記得吃蛋糕,我讓蛋糕店的人改成今天送去你家裡了。」

  「叫我什麼?」

  少年對於她的不自覺,頗有些懊惱。

  「——男,朋,友。」

  張蔓微微低頭,額頭抵著他的胸口蹭了蹭,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男朋友,我上去啦。」

  「嗯,蔓蔓,去吧。」

  他鬆開她,在她臉上捏了一下。

  張蔓一步三回頭地上了樓,走到二樓時,心還是怦怦直跳。她趴在二樓的窗口,探身往下看,發現少年還在樓下站著,正在仰頭看她。

  他站在單元門下的綠化帶旁邊,身後就是大片大片的雪花。小區里的長青灌木此刻全被沉沉鬱郁的白雪覆蓋,少年一身灰衣,戴著個黑色棒球帽,乾淨的臉上有著令她心動無比的溫暖笑容。

  他的身上落了雪,她注意到,因為他抬著頭,有一片俏皮的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尖。

  張蔓的心跳,越來越紊亂,她急切地沖他揮了揮手,又從樓梯上飛快地跑下去,跑到他身邊,拉住了他的衣袖。

  ——戀愛的感覺,真的很奇妙。

  她前世後來的時候曾被陳菲兒拉著去電影院看了一部青春文藝電影,裡頭的女主角站在樓梯轉角,再要離開男主角的時候,一步一步地後退,一邊說著:「我離你一步遠了哦,我離你兩步遠了哦……」

  她還記得,當時她看到這裡,還忍不住和陳菲兒吐槽:「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這又是何必。」

  但輪到她自己,她才明白,不是因為見不到而思念,而是,還未分開,就已經開始想念。

  陷入戀情的人們,總是這樣奇怪,明明直到第二天就會再見面,卻不忍每個別離。

  她挽著少年的胳膊,輕輕地湊上去,親了一下他的左邊臉頰。

  張蔓親完,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低著頭:「這次……我真上去了?」

  少年的聲音帶著愉悅笑意,側過身來抱了抱她,低低沉沉地回應:「嗯,快上去吧。」

  茫茫大雪之中,一身清冷灰黑色的少年站在雪地里,凝望著樓層之上,某個窗口,久久沒有離開。

  ……

  等張蔓滿面春色地回到家,才發現大事不妙。

  張慧芳正抱著胳膊,靠在餐桌一角,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嘖嘖嘖,張蔓,我剛剛可是都在窗戶上看到了,你這戀愛談得很火熱啊。」

  她說著,有點磨牙。就算那小子長得是很帥,她看著也不錯,但這種感覺,還是有點微妙啊。

  好歹,是她養了十六七年的一顆大白菜。

  何況長得再俊的豬,那也是豬啊。

  張蔓聞言一陣尷尬。

  失策了,她應該料到的,客廳窗戶下面就能清晰地看到單元門口。她假裝蹲下松鞋帶,沒理她。

  誰知張慧芳繼續一針見血,絲毫不給人緩衝的時間:「說吧,昨晚睡沒睡?我可是放了話的,那小子要是真趕碰你,我是要打斷他的腿的。」

  張蔓無語:「媽,你說什麼呢,他還是未成年。」

  她意識到說漏嘴了:「你太不純潔了,我們都還是未成年,怎麼能做那種事呢。」

  她理直氣壯地說完,忽然又想到昨晚一個接著一個纏綿的吻,心裡有點發虛。

  也不是什麼都沒做。

  她咳嗽了一聲來掩飾:「嗯,反正沒……咳咳。」

  張慧芳看她那樣子,心裡大概猜到了七七八八,坐在沙發上,頗有點語重心長:「張蔓,我呢,一直主張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遇到好的不要錯過。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女孩子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談戀愛沒問題,但是在成年之前,你有判斷力之前,千萬不要突破最後一條防線。」

  「可千萬別像你媽我似的……」

  張蔓神經一跳,她居然提起了她從前的事。

  但張慧芳顯然也意識到了,很快轉移了話題:「蔓蔓,昨天,你徐叔叔……和我求婚了。」

  張蔓有些驚訝:「這麼快?」

  距離他們倆重新在一起,還不到一個月,她還以為兩人怎麼也得磨合小半年。

  「嗯,蔓蔓,我還沒……答應,想問問你的意見。」

  說到自己的事,張慧芳就沒那麼直白了,走到沙發坐下,手裡拿了個新的圍巾樣式的毛線織品在織——似乎不摸點東西,話就很難說出口。

  「媽,你不用擔心我,你自己覺得合適就行,你覺得,和徐叔叔在一起,你幸福嗎?」

  張慧芳又開始插科打諢,裝著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我都這把年紀了,什麼幸福不幸福的,我就是看他還湊合,能湊合一起過日子罷了。」

  張蔓這次沒輕易讓她過關,在她身邊坐下,表情有些嚴肅:「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要說不出口,點頭也成。我再問一遍啊,你和他在一起,幸福嗎?」

  張慧芳一怔,放下手裡織得亂七八糟的圍巾,好半晌,幾不可見地點點頭。

  張蔓鬆了一口氣:「那就嫁,媽,到時候我給你當伴娘。」

  只要她覺得幸福就好。

  張蔓想到她剛剛說了一半,沒往下說的過往,她想,或許是和她的親生父親有關。

  她原是有心想再問幾句,話到嘴邊還是咽下了。

  張慧芳要是不想說,她怎麼問都沒用,前世就是那樣,她一直到了三十多歲,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每個人,都有心底最深處,不可言說的傷痛。人生之中,很多事情不是一定要去釋懷的,或許深深埋在心裡,不再去回憶,也未嘗不是個很好的選擇。

  ……

  猛烈的風雪一直持續到半夜。

  這天晚上,張蔓忽然就從夢中驚醒了,她知道今天看到那個老奶奶的時候,熟悉的感覺從哪兒來了。

  前世在她們小區,就在這段時間,曾經發生過一件非常可怕的事。隔壁單元一戶人家的孩子,被人販子抱走了。

  是奶奶帶孫女出門買菜,把孫女放在了嬰兒車上,沒留神就被人抱走了。

  張蔓想不起來具體的時間和地點,只依稀記得,好像是在這年的冬天。

  為什麼會時隔那麼多年還是印象深刻?

  因為那個老奶奶在之後大受打擊,每天都拿著孩子的照片在小區門口晃蕩著,見人就問,有沒有人見過他們家囡囡。

  當時N城電視台還報道過這件事。

  張蔓記得,在她轉學去H市之後,聽張慧芳提起過這件事。聽說後來那個人販子團伙落伍了,但老奶奶的孫女因為幾年的輾轉買賣,在中途已經生病夭折了。

  實在是一個悲劇。

  張蔓想起這件事,突然就睡不著了,至少今天她看到那個老奶奶,她懷裡抱著的那個孩子,應該就是前世後來被拐賣的小孩。

  ……

  第二天一早,張蔓在隔壁單元門樓下等著。

  這件事就是在今年冬天發生的,她還記得那戶人家丟了孩子的那天,在樓下撕心裂肺的哭聲,和當時白茫茫的背景。

  是冬天,也就是說,離現在不遠,說不定就是今天或明天。

  張蔓不知道老奶奶家的門牌號,只能幹等,好在現在外頭風雪停了,也不算太冷。

  大概一個多小時后,張蔓等到了熟悉的身影。

  老奶奶佝僂著身子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環保袋,大概是要去小區外頭的菜市場買菜。

  張蔓早就想好了說辭,攔住她,甜甜笑著說:「奶奶好,我是我們社區的學生志願者。這段時間N城發生了幾起兒童失蹤案,人販子猖獗,希望每個有孩子的家庭都要注意,一定要看好自家的小孩啊!」

  老奶奶微愣,半晌笑著回答:「謝謝小同學啊,我一定看好我家囡囡。這些拐賣小孩的,都不是人,比最壞的惡鬼還要壞上幾百倍!」

  張蔓不放心,又囑咐了一句:「奶奶您一定一定要注意,就是這個冬天,一定要小心。千萬要注意別把她一個人放在嬰兒車上,很容易被人抱走。」

  「嗯,我會的,小同學。這麼冷的天,辛苦你們啦!我一定每時每刻都看好我家寶貝,放心吧,不會出差錯的。」

  張蔓這才放心。

  她想,她不僅僅希望她愛著的人們能一世平安,既然知道一些悲劇會發生,也一定要儘力去阻止。

  孩子對於每一個家庭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哪個家庭經得起那麼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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