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樹胎
今夜的月很圓，月光皎潔，如水般柔和。
那顆枯樹沐浴在月光之下，竟然有種淡淡的，令人說不出的感覺。
羅文圍著枯樹轉了幾圈，終於找了一個很不錯的角度，伸手摸在了枯樹的樹榦上。
樹榦很冰冷，當掌心貼上時，能感受到一股些微的涼意傳入。
羅文觸發「聖瞳」神通，將一部分意識潛入識海之中，一部分意識則保留在外，仔細觀察著眼前的這顆樹。
之後，他開始運轉「聞道」神通，便看到識海中的石像將左手的書籍翻開，那「聞道」神通便自然顯現，由掌心沒入到枯樹之中，再得到反饋！
此時，他未用聖德之氣，因而所使的「聞道」神通只能探求眼前生命的表層記憶！
但枯樹無知無識，沒有大腦，不能思考，它們理論上也沒有記憶，更何況這顆枯樹從表面上看已經垂垂老矣，離枯死已經不遠。
羅文能從它身上獲得的，只有一些支離破碎的模糊影像和風雨的聲音！
他判斷那應該是昨夜的暴雨在這枯樹上留下的痕迹。
「到目前為止，一切和我預想的沒有半點出入。接下來，我要使用聖德之氣來施展聞道神通！」
念動之間，石像手中的書籍泛起金光。
羅文調動聖德之氣，再度施展出了「聞道」神通！
在聖德之氣的加持下，聞道神通展現出了真正的偉力，羅文的目光一瞬間變得極其深邃，彷彿穿透了時間與空間，看到了這顆枯樹的無窮過往！
那僅僅是一瞬間，時光彷彿倒流，枯樹在羅文的眼中迅速變綠、變高，枯黃的葉片重新變綠，墜落的綠葉飛回枝頭，折斷的樹枝重新續上，整顆乾枯的樹木迅速變回了一顆高大繁茂的巨樹！
那是一顆生長在山頂的綠樹。
那時候，這片山還沒有和對面那座成犄角而立的山分開，兩山之間也沒有供人通過的山路。
這裡也不是山崖，而是與對面的山崖相合的一座山頂！
生長在山頂上的那顆綠樹有著巨大的樹冠，無數微小的生命居住在樹冠之上，其中有鳥有獸，也有許許多多發著光的神秘生物。
每當夜裡，整顆樹就會發亮，那亮光從樹心之中發起，沿著樹梢、樹枝和樹榦向外蔓延，最後衝出尖端，扎入到虛空之中！
然後有更加濃郁的光從虛空之中被抽吸回來，順著樹梢、樹枝和樹榦，全部流入到了樹心之中！
聚集在樹心之中的光不斷搏動，像是心臟，更像是一個巨大的胎兒！
但那胎兒並沒能成型。
最後的一瞬間，羅文只看到一柄伐天巨劍驟然劈下，不但將那山頂劈成了兩半，也將那顆巨樹和巨樹中的胎兒也劈成了兩半！
畫面瞬間破碎，羅文的意識回歸現實，他猛然放開手，發現聖德之氣已經消耗了整整一半！
「有人將這山劈成了兩半，也將這樹劈成了兩半？」
記憶倒流，羅文猛地看向眼前的樹。
因為這樹實在乾枯得厲害，無論是哪一邊的樹皮都脫落得所剩無幾，而在這不知多少年的光陰中，被劈開的那一半也長出了新的枝幹，所以羅文至今也沒有發覺，這竟然只是半棵樹！
「這麼說來，難道對面的山崖上還有另外半棵樹？」
「可我這幾天也時常眺望對面，那邊的山崖明明比這邊還要禿，根本沒有樹！」
「難道，那邊的半棵樹是死了嗎？」
羅文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樹的中心部位，那裡曾是胎兒孕育的位置，但現在卻只有一個淺淺的，幾乎看不出來的坑！
「這到底是一顆什麼樹？」
方才看到的畫面實在過於驚世駭俗，羅文久久不能回神。
但他冷靜下來后，卻隱隱有種感覺，或許這棵樹將成為他脫困的關鍵！
雖然現在的十米聖域已經隱隱像個庭院，有山下村民的供奉，他也能生活得不錯。
但長此以往下去，他不能離開這十米聖域的秘密始終會暴露，若再讓人尋到這裡，發現他就是那個打開地獄之門的亡國之君……
總之，一日不能擺脫這種困境，就一日難安！
聖德之氣雖然能擴展聖域，但那效率實在太低，除非拯救了全世界，獲得了無窮無盡的聖德之氣——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而且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羅文拯救了離村之後，他的善惡值卻並沒有得到哪怕一點的增加。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殺人如麻的罪人偶然扶了一個老奶奶過馬路，他的這一善舉過於微薄，甚至讓人懷疑別有用心，從而得不到他人的認可一樣。
總之很尬尷。
但還沒有到絕望的地步。
這枯樹，枯樹記憶中的胎兒，給羅文帶來了一個非常非常大的啟發！
他縮回手，看著這枯樹，嘴角隱現笑意。
一個胎兒。
一個新生。
一個新的生命。
一副新的身體！
「我怎麼沒想到？我在這山崖頂上吹了這麼久的冷風，為什麼就沒想到呢？這條命不夠，那就再續一條不就行了？我穿越至此，本就是附體魂穿。既然那該死的十億罪惡是這具身體帶來的，那換一具身體，不就行了？」
因為過於興奮，羅文情不自禁地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而此時，那從第一次登場之後就再也沒有主動出過聲的聖人系統，卻突然冒了出來：「殺人奪舍是十惡不赦之罪，因宿主善惡值為-999999998，罪惡會加重，將扣除上百點善惡值，直接越過十億大關，得十億罪惡！十億罪惡，罪惡滔天，就算是聖域也隱藏不住，將受十劫天雷之刑！」
羅文異常詫異:「殺人奪舍？我為什麼要奪舍？奪舍有什麼好處？附身在別人的身體里，你不覺得噁心嗎？其實我現在就非常噁心！噁心得受不了啊！一想到這具身體曾經做過這樣那樣的事，我就特別接受不了，你懂嗎？你肯定不懂，你只是一個系統而已。是吧？輔助系統先生？」
聖人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