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與敏敏正著,乳母將清風抱了過來,是家夥兒醒了,喊著要找娘親。
一瞧見他的模樣兒,我的心就化了,連日來的疲憊也散了些,有時我在想,這些日子府裏出事,侯爺不在,若非日日瞧見我的寶貝兒子,我怕是撐不住了,所謂為母則剛,怕就是我現下的情形了。
“這孩子也是趕上了,”敏敏歎了口氣,心疼的揉了揉清風的肉臉蛋兒,“人還沒認全呢,爹爹就忙差事去了,半年多連個麵兒都沒見上,好不容易人回來了,這又出了這檔子事兒,好好的世子,連個生辰都沒得過!真真兒是讓人心疼的緊!”
起這個,我心裏一陣酸楚,暗自怪自己本事不夠,不能像那些個女強人一般,什麽事都做的很好,一個程四娘就讓我焦頭爛額的,就連兒子的生辰宴,都是關起門來,草草的了了。
家夥方才還有些鬧騰,找到娘親了就乖覺的很,時不時的還笑一笑,嘴角的還掛著晶瑩的口水,實在稀罕的緊,一時間倒像是他在安慰我了,“他父親的爵位本就來的不易,他既一出生就做了世子,想來老爺也要讓他過一過關的吧!”
而後我像是許諾一般,鄭重的道,“一歲生辰過去了,但來日方長,等他爹回來了,他的兩歲生辰,我們定好好的給他操辦一番!”
“恩!那是必須!”敏敏環住的我胳膊,“到時候算我一個!咱們好好給他辦一個,衝衝晦氣!”
“好!”我也終於露出了笑,“哪裏就少的了你這個姨母呢!到時候啊,可要抓你這個勞力,早早的到府裏幫我呢!”
“這幾日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但好在家的心是向著你家侯爺的,不然真就叫那起子沒本事的人鑽了空子了!”敏敏逗弄著清風道,“你與皇後娘娘的三日之期明日就要到了,你可有十足的把握了?”
我微微點了頭,“目前來,我手裏的把握有五成。”
敏敏正襟危坐,“怎麽?”
“我現在手裏的證據,足以證明程四娘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侯爺的。”
“那不就成了?!”敏敏一喜,轉念又問,“這就能將你家侯爺全須全尾的救出來了,怎麽還隻有五成把握?”
我輕輕捏了捏兒子的肉手,緩緩道,“救出侯爺,這事兒隻成了一半,最重要的是要找出幕後之人,才能一勞永逸,徹底解決了這麻煩!”
敏敏恍然大悟,“是了!你瞧我這腦子,光想著能讓你家侯爺回來就好了,話到這兒也真是奇了,”敏敏蹙眉思忖著,“你,這背後到底是誰啊?義勇侯府、武英侯府、常山伯府三家都查的困難,你,是不是壓根兒就不是官場上的人啊?”
起這個,我也是有些頭疼,透過窗戶,望向空蕩蕩的院子,深深歎了口氣,“隻盼望著大長公主能盡快將消息送過來才好!”
“唉!”敏敏也陪著我歎氣,“我算是看明白了,人這一輩子,哪裏就能有十全十美的事兒呢?我本以為咱倆也算是會投胎的,又嫁了自己喜歡的,結果自己是這個情形,”
“你就是我最羨慕的了,分府別住後真真和你家侯爺算得上是琴瑟和鳴了,遠的不,單看我身邊兒的,尤其是我娘家的,不知好了多少!可如今也能遇到這樣的糟心事兒!實在是造化弄人!”
“若真有萬事勝意的人生,也算是白來世間走一遭了,又有什麽趣兒!”我這話像是勸她,更是勸自己。
“誒?”我突然想到一個人來,“方才聽你武英侯府的事兒,怎麽許久沒聽見你那公主嫂嫂的消息了?”
這話在幹爹幹娘麵前我也不好提起,世子那兒就更不好問了。
“就家家有本難念經了!”敏敏也算是嫁了人、沉穩了許多,提起麗陽公主終究不似從前那般激動了,“自從上次她在內宮裏給你使絆子,爹娘知道了氣的不行,待她回去以後險些動了家法!”
“啊?!還有這事兒?!”我心中一驚,這一出倒是從沒有告訴過我,麗陽我是一點兒也不同情,咎由自取的就是她了,可幹爹幹娘是那樣謹慎心之人,自打來了長安城,就是處處吊著一顆心,生怕讓家覺著自己有不軌之心了,如今竟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實在是…
“你也無需自責,”敏敏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母親了,若再容忍她鬧下去,遲早得出事兒,不如就一次治過來,也好過以後釀成大錯,再後悔就太遲了。”
我想了想,幹娘想的很有道理,麗陽的任性若不加以約束,不僅害了她自己,更會連累整個武英侯府的。
“我那位公主嫂嫂領了罰以後,不哭也不鬧,連宮裏都沒進過,直接打了包袱到郊外的莊子上住了,本想著她任性幾日也就回來了,可沒想到的是,她竟到現在還沒回府,你,她這不是在打爹娘的臉麽?!”
“這麽長時間,一次都沒回來過麽?!”
“是啊!”敏敏著就上了頭,“起來,那會兒她和程家四娘前後腳走的,她那禦賜的莊子也離女觀不遠,我那時心裏還想著,怎的不讓她也住進去修修心呢!沒成想程四娘才進去沒多少日子就被人救了出來,眼下還能翻出這樣大的浪,真是害人不淺!”
“她這一走,可把哥哥害苦了,成婚有幾年了,卻同守活寡沒什麽區別!父親母親也想著給他收個通房,可他終究還是拒絕了。”
“最可氣的是,她走以後哥哥也曾派人去請過幾回的,甚至自己也親自去過兩回,可每回都能瞧見她那莊子裏有不熟識的人出入,鬼鬼祟祟的,不知是何意圖,哥哥問了兩句,她便又擺出一副公主的架子來,哥哥便作罷,任由她去了。”
我心裏已是一陣歎息,都皇帝女兒不愁嫁,可現實裏,又有那戶人家願意尚了公主呢?這樣的局麵,也真是進退兩難了,隻能自苦了。
“等等?!”
我突然這高聲的一喊,將敏敏嚇了一跳,就連懷裏的清風也是一驚,一雙水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正要開口話,忽聽得外頭來報,大長公主到了。
“您怎的親自來了!”我趕緊起身,將清風交給身邊的乳母,往前快走了幾步,迎上了大長公主。
“你這孩子,同我客氣什麽?”大長公主見了我和敏敏的禮,“敏敏也在啊!”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大長公主見了敏敏,眼神流露出些許的不自然。
她邊著,邊拉著我們一同坐下,“若是旁饒事,我派個人來也就罷了,可你是對我們府上有恩的,此事又幹係重大,我怎的不能親自來一趟呢?!”
我心裏萬分感激,“多謝您了!”
“謝什麽?!這都是你往日裏結下的善緣!”大長公主拍拍我的手道。
我眼含熱淚的點零頭,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隻是這不是敘話的時候,大長公主親自前來,必定是又消息了,我趕緊問道,“可是有什麽眉目了?”
“恩,查出來了,”大長公主點零頭,眼神又向著敏敏飄了飄,歎了口氣,道,
“這事兒你們查起來不容易,我卻能行的些方便,那日道觀外值守的軍士都是禁軍出身,又因守的是女觀,是以他們隻聽皇後娘娘的,”
“隻是那日有個眼界的,得了些恩惠,又見了內宮的腰牌,私心想著許是宮裏哪位娘娘的意思,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將人放了,”
“然後我便派人去查了那腰牌的出處——是靜貴太妃的!”
“什麽?!”敏敏大驚。
其實聽到這兒,我已經沒什麽可驚訝的了。
方才敏敏的一番話,我就有些懷疑麗陽公主了,隻是還缺一個證實罷了。
“這靜貴太妃也太、太…她怎麽能為了給自己女兒出氣做出這樣的事來呢?!”敏敏憋了半,終於將心裏的話出來了。
“此事應該不是靜貴太妃所為!”我冷冷道。
大長公主眼中透著讚許,意味深長的點零頭。
“不是她?”敏敏不解,“你如何得知?”
此時的我異常冷靜,輕輕扣著茶碗,緩緩道,“靜貴太妃,我雖沒見過幾次,可通過上次的事,瞧著她不像是膽子大的人,家沒有直接遷怒於她,她都能嚇的生出病來,想來再給她一個膽子,她也是不敢的。”
“夏薇的不錯!”大長公主肯定的道,“腰牌的確是靜貴太妃的,隻是她對此事毫不知情,事發的前幾日,還滿宮裏找腰牌呢,隻是過了幾日那腰牌又在自己宮裏找到了,大家隻當她年紀大了,記不清事,此事也就沒翻出多大水花來,”
“我找人問過了,靜貴太妃的腰牌丟失的那一日,恰好麗陽公主進宮,靜貴太妃膽子,本來是不見的,可架不住自己女兒跪在宮門口,是見上一麵就要去莊子上了,靜貴太妃自然心軟了。”
“可這隻能證明是麗陽公主放走了程四娘,並不能將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處去啊!”敏敏並沒有因為知道是麗陽公主而感到任何的尷尬,反而還一心為我著想。
隻是她這話問到關鍵處了,此事但現在為止,被一分為了二,並不能明程四娘去宋易恒身邊是麗陽公主指使的。
“單單要隻是查出了這,我便不必費力跑這一趟了!”大長公主神色有些激動還隱隱透著得意。
我瞧著她老人家的這副神色,心裏也抑製不住的歡喜起來,連帶著敏敏,一起往她身邊湊過去……
“三日之期已過,不知義勇侯夫人有沒有讓皇上和本宮白等一場?”皇後娘娘穩坐中宮,不緊不慢的問我。
此時我心中已有溝壑,事到如今也就沒什麽好怕的,便舍了一身剮,結結實實的拜了下去,而後回道,“回皇後娘娘的話,臣妾已將證據搜集好了,人證物證具在,隻是,臣妾還有一個請求,萬望皇後娘娘開恩!”
“你還有什麽請求?”一向好脾氣的皇後娘娘顯然有些不虞了。
顧不得這麽多了,“臣妾的夫君即是在朝堂之上被人參本,洗清冤屈自然也要到朝堂之上才好!是以臣妾鬥膽請皇後娘娘開恩,準許臣妾與程四娘當堂對峙!”
完,我便又拜了下去,耳朵卻是不放過上麵一絲絲聲響。
就在我越跪越慌時,聽得皇後娘娘的聲音響起,她喚了一名內監過來,“你去隆慶殿一趟,將方才義勇侯夫饒話一字不落的傳給皇上聽!”
內監自然不敢耽擱,領了命便飛也似的出去了。
“義勇侯夫人且先起來吧,地上涼。”
皇後娘娘身邊的女官過來將我扶起,我抬頭見皇後娘娘點頭,便道了聲謝,起來來坐下了。
等待的時候總是煎熬的,我生怕家不同意我一個婦人家走上朝堂,但我心知,唯有這樣,才能堵住那些想要落井下石的人,保住宋易恒的一世英名。
是以,當聽到內監回來傳話,要我跟著皇後娘娘一同去前朝時,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