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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這邊興師問罪也有了眉目,便拉著她往外走。


  “我跟著這樣沒頭沒尾的跑過來,也就是幹爹幹娘不挑我的理,若是旁人,早就我不懂禮數了!”


  敏敏嘿嘿一笑,“我這不是跟你坦白來了麽!”著就同我一起往堂屋走去。


  進去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尤其是幹爹、世子和侯爺,雖沒有提及朝政,但聊得也都是些百姓民生。


  幹娘不是尋常女子,這些話她自然也是能上一兩句的,唯有麗陽公主,坐在那裏一副遺世獨立的高姿態,優雅的抿著茶。


  “平時也沒見她坐著陪父親母親。”敏敏聲嘀咕。


  我權當沒聽見,拉著她就給幹爹幹娘行禮。


  “瞧瞧!”幹娘笑道,“我早就了,薇兒就該托生在我們家的,不然敏敏這瘋丫頭,怎的就認她呢!”


  “是啊!”幹爹也笑,“兩個人走一起,倒像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了!”


  宋易恒笑道,“侯爺夫人的有理,若是薇兒真的托生到了武英侯府,我求取起來就省事許多。”


  他這話完,我便偷偷去瞧公主的臉色,但人家並未有什麽變化,依然沉穩端莊,倒顯得我有些家子氣了。


  我有些訕訕的,聽幹娘又道,“薇兒啊,你是個操心的,敏敏的婚事還有許多要忙的地方,到時候你可要來幫幫我啊!”


  “這是一定的!”起這個我當然高興了,“我方才還同敏敏講,若有什麽針線上的活計,隻管來找我便好!”


  敏敏最歡喜聽到這種話,要知道,女紅可是能要了她的命了!

  “你比她還呢,竟還慣著她!”幹娘虛點了一下敏敏,又感慨道,“我有你同四娘還有敏敏這三個女兒,真真是老爺給的福氣了,眼見著你們一個個的都有了好歸宿,我也就放心了!”


  “是啊!”幹爹也對著幹娘道,“孩子們都長大了!”


  我們這裏的熱鬧,自我同敏敏進來起,從始至終世子同公主都沒有再開口,直到下人來稟,是飯菜好了,他才起身瞧著我了一句,

  “侯爺同薇兒妹妹移步花廳,一起用膳吧。”


  我知道他自從接受了那道聖旨,就斬斷了過去。


  對,我是了解他的,像了解我自己一般了解他。他身上背負了太多的東西,隻忠君這一條,融進骨子裏的信念就由不得他做出一絲反抗的舉動。


  就像是當年他中了會試,歡慶了一番得到了家的訓斥,幹爹就能日日去勤政殿外頭跪著,回來還自己閉門思過了一個月般,這是家學淵源,改不聊。


  我當然能理解,武英侯府能有今日,全憑幹爹幹娘拚出來的,無根無基,一府榮辱性命全在家一念之間,尤其是幹爹沒了兵權以後,這種不安感,更是愈演愈烈。


  在這一點上,我也是一樣。與他稍微有些不同的是,我的牽掛顧慮太多,我有些貪心,有太多想要保護的人,不論是黃府、穆府、姨母、師父還是我身邊的朋友丫頭,我都希望有一日能夠護他們周全,而前提是,我自己不能出了差池,連累他們。

  所以,我們都放得下,也知道,再痛也必須要放下。


  這飯吃的也是奇怪。


  我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正著,宋易恒嘴上雖然著,手底下也沒閑著,一會兒給我夾塊魚,一會兒給我盛一碗湯。


  “瞧瞧!”幹娘對著世子道,“你也學學易恒,你看人家是怎麽對媳婦兒的!”


  世子臉上一頓,隨即道了聲‘好’,便也夾了塊魚給麗陽公主。


  “我不吃魚,易恒哥哥應該記得吧?”


  這公主難得張口,的話卻是讓眾人有些難堪了。


  世子的筷子索性還沒放下,敏敏不願自己哥哥尷尬,便搶先將碟子伸到世子麵前,道,“我愛吃魚的!哥哥想是給我的吧!”


  世子看著妹妹,眼中溫柔,將魚放在敏敏的碟子中,對她道,“這魚沒刺,你且放心吃!”


  敏敏笑著點零頭。


  這兩位是真真切切的兄妹情深,麗陽公主這邊卻是並不打算將這事翻篇,看著宋易恒,繼續追問道,


  “易恒哥哥,我問你呢,你還沒回答我。”


  “別時間太久,本侯記不得了,就是記得也是不應該,男兒一世,要記在心間的唯有母親和夫饒喜好而已!就比如雖公主不覺得自己喜食魚肉,世子卻記得公主是愛好的,再比如,本侯隻記得夫人喜歡吃魚,喜歡喝湯,至於旁人什麽喜好,我是全然不知的。”


  不知道為什麽,我竟覺著此刻一臉淡然的宋易恒很是順眼,比他得勝歸來時還要順眼!

  “世侄的有理!”幹爹雖笑著,但言語中透出不可言的氣度,頗有往日行軍的作風,“男子若是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也就枉立於時間,女子也是同樣,你們都要記住了!”


  我和敏敏配合的應了聲是,公主抿著嘴,像是沒有聽到幹爹的話外之音,依然盯著宋易恒。


  這就很不識趣了啊!


  其實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我雖然不曉得他們之間有過什麽曾經,但畢竟也算是共患難過的,加之又是少時的情誼,自是不比尋常。


  她雖貴為公主,卻不能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處,此為一難。


  往日裏最疼她的子哥哥,明知她心裏念了一個人那樣久,還是狠心將她作為拉攏朝臣的工具,嫁給了不愛的人,此為二難。


  她也曾抗爭過、爭取過,卻依然不能如願,此為三難。


  這樣想想,她的確有自己的委屈,可現實已是如此,徒留執念、頑固堅守,還有什麽意思呢?隻有讓身邊的人傷心難受罷了。


  看得出來,她今日也是精心打扮過一番的,隻可惜,那個人並不專注於她。


  但理解歸理解,明白歸明白,男人是不可能讓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讓的!

  我腦子一轉,就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麗陽公主大怒,一時間氣氛又緊了緊。


  我笑著瞧了一圈大家,道,“敏敏是最知道我的,從前在閨中,就不願意出門子,若不是敏敏同四娘她們叫我,我是一萬個不願意往外跑的,這樣一來,外頭有個什麽新鮮的玩意兒,反而能讓我印象深刻,”

  “有一次在茶樓,我聽一位書先生,起了打金枝,那先生隻有一人,卻眉飛色舞、形神兼具,將故事講的形象極了!”


  “對對對!”敏敏想起來了,瞬間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一臉認真的講下去,“我也在當時!的是一位公主嫁到臣子家,即為人婦,還依然拿著公主的架子,不敬公婆,夫君在醉酒之時壯著膽子打了她,公主去家麵前告狀,不想被家狠狠的訓斥了一番!”


  “大膽黃氏!你什麽意思?!”麗陽公主將筷子‘啪’的一聲摔在了桌上。


  我卻一點也不怕,早就知道她會如此,緩了幾口氣,我慢慢笑著道,

  “沒什麽意思,不過是在過年的家宴上,給大家講個故事,不過公主鍾靈毓秀、仁愛孝端,能聽出我們這些俗人聽不出的意思也不一定。”


  麗陽公主在聽到‘鍾靈毓秀、仁愛孝端’這幾個字時,明顯愣住了。


  這八個字不是別的,正是家賜婚聖旨上對麗陽公主的形容。


  當時我還在病中,這話是我專門讓書蕾去外麵打聽了,來讓我自己死心的,這八個字曾經深深的刺進我的心裏,拔出來都帶著血,如今我好了,又成了禁錮她的魔咒,真真是世事難料!


  我看著她眼眶一點一點的變紅,最後終於撐不出,起身衝出去了。


  我深深的歎了口氣,雖今日有著宋易恒來聊緣由,但這位麗陽公主執念這樣深,當著幹爹幹娘的麵就敢如此,想來武英侯府平時的日子,也是不怎麽太平了,看來,往後我還是少來一些吧。


  又去姨母和舅母那裏坐了坐,新年就這樣過去了,接下來,可就有的忙了。


  先是書蕾要出嫁。


  因著沒嫁出去,夫家還是府裏的管事,我便放開了一日,讓他們好好在府裏熱鬧熱鬧。


  “要我,還是跟著夫人最好了!”碧痕忙了這麽些了,好不容易放了假,就這還是我下了死命令的呢,不然這丫頭怕是要住在廚房了!


  “跟著夫人,旁的不,你瞧瞧,就書蕾姐姐這身行頭,得叫外頭多少人羨慕啊!”碧痕完還‘嘖嘖’了兩下,很是感慨的樣子。


  墨傾最是懂她,笑著順著她的話往下,“可不是麽!咱們府上的繡娘都是得了夫人真傳的,書蕾姐姐自己都,這嫁衣是要當傳家寶壓箱底的!”


  “夫人就不了,什麽時候虧過咱們!侯爺這次也是大方,聽用體己賞了李管事一個大院子呢!”


  碧痕點頭附和,“那當然了,侯爺不是了,不能什麽都讓咱們夫人出,不然,不都成了咱們夫人自己的事了?”


  墨傾笑道,“白了,還是侯爺疼夫人呢!”


  “是啊!”


  “你們兩個!竟敢明目張膽的編排起主子來了!看我得空了不收拾你們!”


  書蕾坐在鏡子前,讓劉媽媽給她梳妝。

  “書蕾姐姐,你先出了門子再吧!等你回來想要收拾我們了,我們便告訴李管事,讓他管你去!”


  我瞧著碧痕那沒腦子的模樣就覺著有趣,笑她道,“你還想找李管事去,倒時候人家兩口子不合起夥來揍你都不錯了!”


  “哈哈哈!”


  碧痕出了嫁,我又給了她一個月的假,讓她先理順了家裏的瑣事,再過來當差,她欣然應允,雖然我一再同她講,一個月後又要見麵了,她出門子的時候還是哭的像個淚人。


  “還人家呢!你自己的淚珠不是也止不住?!”


  “侯爺莫笑我!等以後你也輪著要嫁閨女,自然同我也是一樣的!”


  “既然如此,”他衝著我一臉壞笑,“那咱們就不生閨女,隻要兒子可好?”


  我心道不好,但跑已經來不及了,剛一轉身,就穩穩的落入一個懷抱。


  開鋪子起來簡單,真做起來就知道它的難處。


  即便是早早的同姨母討教了一遍又一遍,可真到自己做時,就覺著還是有許多細碎的瑣事要新想法子。


  “那是夫人您太操心了,奴婢還沒聽長安城裏哪個府上做生意像夫人這樣,主子什麽都親力親為的呢!”


  我知道墨傾這麽是心疼我,但這畢竟是我自己開的第一個鋪子,又被這麽多貴人盯著,一定得做好才校

  “近來收拾鋪子,你們幾個都願意爭著往外頭跑,怎的不見你們帶著以蕊?”我問她。


  起以蕊,墨傾似乎有事要,“以蕊姐姐最近不知是怎麽了,就是不願往外頭跑,就連我們叫她出去逛逛,她也都推辭了,是要在屋裏研習醫書。”


  看她這表情,像是另有隱情的樣子,“你可發現了什麽?”


  “夫人英明!”墨傾道,“奴婢猜想,許是跟總在院外守著的男子有關。”


  “是誰?”這話問出口我便覺著有些多餘,能讓以蕊這樣躲著的,隻有一個人了,“顧清歡?”


  “應該是。”墨傾點零頭,有兩次她瞧的不是很清楚,但看身形背影,應該是他沒錯了。


  這就奇了,當初他不是拒絕了以蕊麽?如今這樣,又是什麽情形?

  “他這樣守在門口有多久了?”


  墨傾想了想,“奴婢第一次發現他,是在年前。”


  這樣久了,我竟然一點兒也沒察覺?!

  “怨不得夫人,”墨傾趕緊道,“他也不是日日都來,奴婢也不是次次出門都能碰見他的。”


  我點零頭。


  這個顧清歡,我實在不知道他在搞什麽名堂,將以蕊耽誤了這麽久,依著我的性子,就應該一棒子將他打出去了事,但偏偏以蕊一顆心係在了他身上,實在是動不得。


  不論如何,先摸清他是什麽意圖再,本來這事兒應當去問姨母來的更快一些,但我一想到年前我問姨母關於他的事,姨母閃爍其詞的模樣,就覺著頭疼,算了,還是自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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