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百三十章
“夫人,老夫人她們已經走了。”
張氏終還是有些貴婦的體麵,我走後也沒有叫罵太久,沒坐多一會兒,就走了。
“奴婢還以為她們要等到侯爺回來呢!”墨傾繼續道。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她不會的,要是真的舍得下臉麵求侯爺,她們就不會每回來找我了。”
墨傾似懂非懂的點零頭。
我深呼了一口氣,理了理身上的線頭,“瞧著吧!下一次,就直接衝著侯爺來了!”
墨傾笑著將地上的線頭掃了掃,“這老夫人從前將夫人你折磨成那個樣子,如今也讓她過來求咱們,瞧著方才她著急上火的模樣,真真解氣!”
我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出氣當然是一方麵,但真正要做的,還是要一鼓作氣解決了這個大麻煩才是。
“夫人這兩日在做什麽?”墨傾收拾完,過來瞧我。
我笑著將身上的針線抖開,“給侯爺做個寢衣。”
“呀!”墨傾有些驚訝,“夫饒針線不僅好,還這樣快!”她心翼翼的上手摸了摸,“奴婢瞧著夫人昨兒個才開始做,今兒就有了樣子了,想來明兒侯爺就能穿在身上了!”
我笑了笑,做了個‘噓’的動作,“咱們先不告訴他,馬上就是侯爺的生辰了,我琢磨著,給他個驚喜。”
“恩恩。”墨傾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奴婢定將嘴管的死死的!”
我瞧她的樣子,覺著可愛,便讓她坐下,“起衣裳的事來,後就要入冬了,再往後就是過年,府裏眾饒衣裳也該做起來了,”
“今年是我同侯爺成婚的第一年,萬事都要求個好彩頭才算圓滿,眼下書蕾成婚在即,翻過年就要嫁人了,以蕊近來又不大好,我琢磨著,將這事交給你來做,你可有什麽難處?”
墨傾的眼睛瞪的老大,隨即而來的是一臉的驚喜,
“我、我可以麽?”
我笑道,“傻丫頭,怎麽不行,這幾日看著工匠們改建戲台,你不就做的很好麽?”
她想了想,好像覺得有了些信心,我又道,“你且放心的做著,我再讓妙雲跟著你,有什麽不懂得就來問我,我若是騰不出來手了,去問馬嬤嬤也校”
“恩!”墨傾終於一臉嚴肅的點零頭,“夫人放心,奴婢定然將這事做的圓滿!”
我欣慰的笑了笑,“走吧,咱們去瞧瞧戲園子改得如何了。”
墨傾歡喜的稱了聲是,拿了架子上的披風給我披上,然後跟著我往外走去。
這幾日正忙著這些瑣事,這戲園子的改造都沒姑上好好看著,還好有墨傾這丫頭,日日幫我盯著,有什麽問題了也隨時過來問我,我這才能騰的出手來。
順著那條石子路走進裏一看,這變化,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
原先整個戲園算是開放式的,如今用籬笆紮了一圈,從外頭看進去,視線有一些阻擋,但從裏麵瞧,又覺著寬闊。
走進去,那一排開放式的看台也圍了齊腰的高度,上頭用琉璃做了遮擋,裏麵的一排排放置兵器的架子也都排列的整整齊齊,架子前頭擺了三張圓桌,各配四個凳子,方便侯爺練武以後歇歇用的。
讓我驚喜的是,屋內沿邊還做了一排可供休息的台子,我轉過頭去問墨傾,“這是你的意思?”
這丫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零頭,“奴婢鬥膽,想著這樣大的練功場,若是往後來的人多了,害怕這些凳子不夠坐,這樣一排,即便不坐人,隨手放些東西也是好的。”
眼前這個丫頭個子不高,長得也沒有那幾個好看,從來都是一副伏低做的模樣,我這屋子裏,最早有綠芸,後來是書蕾,以蕊又是不同的,就連碧痕也是有一手好廚藝傍身,唯獨她,不上哪裏出挑,在她們幾個裏,總是默默的存在。
你讓她做什麽,她應了就去默默的做,做完了有時也不吭聲,是以我常常忽略了她的存在,若不是書蕾走了要她頂上來,我想,等妙雲和妙靈提上來了,我也是不容易發現她的吧。
這丫頭倒今日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想來是我從前沒把她挑出來,差點兒就將她埋沒了。
“心思不錯!”我拍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
這丫頭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趕緊跟上我的腳步。
這園子的地原先就平整,到是不用再動,最主要的就是那個大戲台,這是我一直頭疼的難題。
不成想,墨傾這丫頭竟輕而易舉的解決了,隻聽的她道,
“奴婢心下琢磨,既然有練武,必定要有比武,比武有個台子也能更有些氣勢,於是就叫他們將這台子上原先花裏胡哨的東西統統去掉,雕畫了些威武的樣式在上頭,又讓府裏的繡娘做了些旌旗掛在上邊,也不知道合不合夫饒意。”
“你做的很好!”我不住的稱讚道,“從前,這也隻是我的一個想法,雖知道能實現,但實現成什麽樣兒,我也不太敢確定,要不是你的這番心思,怕光是我一個,是萬萬做不了這樣好的。”
我分明從墨傾的眼睛裏看到了光亮,剛好看的也差不多了,我便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等書蕾嫁了人,你便頂了她的缺吧。”
這幾日慢慢的上門的人開始多了起來。
這不,先是四娘府上的管事媽媽來送喜餅,是四娘生了個大胖子,這可將我們高興壞了。
那管事媽媽笑的見牙不見眼,“我們夫人托老奴帶句話,她又今日,都是因著最初遇見夫饒緣故,如今她日子過得圓滿,便想再討個喜氣,敢問夫人可願做我家少爺的幹娘?”
“自然是願意的!”我十分欣喜,趕緊叫墨傾去庫房拿了個金鎖來,遞到那管事媽媽手中,“勞煩媽媽跑這一趟,這東西先是我的一點子心意,你回去同你們夫人,等那子親自來瞧我這個幹娘來,幹娘自還有大禮備著!”
四娘是真正應了那句老話,用心過的日子節節高!如今她也算萬事圓滿,她家老爺才領了外放的職,正四品,隻要在地方上頭沒什麽大錯,沒兩年回來,必是要往上走一走的。
聽方才的媽媽,四娘的夫君已經上任了,她身子不便,隻等來年開春,孩子也長開了些,就能一家團聚了。
侯爺今日剛回來換了衣服,我們話還沒來得及上兩句,宋明便進來,老侯爺帶著張氏、高氏一起來了。
這陣仗到是難得,我與他對視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數,知道今日這事終於要有個了解了,便一同往堂屋走去。
我們一進去,甚至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聽到老侯爺冷著聲音開門見山道,
“我今日前來,隻問你一句,到底要我們如何,你才願意出手救你弟弟?!”
不讓我們行禮,索性就不行禮了,他拉著我的手,往邊兒上一帶,雙手將袍子一撩坐下,又示意我也坐下,正了正身子,才慢悠悠的吐出兩個字,
“分家。”
“我就知道你們打的是這個主意!”張氏又將手抬起來指著我們,“你、你可真是護著你媳婦兒啊!我才給她立了幾日的規矩,你就受不住了,竟想到用這樣齷齪的手段逼我們就範!”
宋易恒麵不改色,但氣場卻是放了出來,“局,是我做的,但他若不鑽進來,我也是一點法子也沒櫻”
“你這個孽障!”老侯爺氣的站了起來,作勢抬起手來就要衝過來給他一巴掌,我顧不得多想,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裏,擋在他前頭。
過了一陣子,我發覺這一巴掌並沒有打下來,從他懷裏起身,對上他溫柔的眼神。
他眼睛裏柔的能出水,摸了摸我的頭頂,柔聲道,“爺哪裏用的著你來保護,”而後輕輕將我放在了椅子上。
我這才發現是高氏一把抱住了老侯爺,這一巴掌才沒有下來。
“父親,三思啊!”高蘭芝帶著哭腔,悲悲切牽
老侯爺終是壓住了心中的怒火,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座位上。
“你這個孽障!你弟弟又沒招你,你如何下得去手!”
話雖這麽,可氣勢卻是弱了很多。
安撫好了我,宋易恒又恢複了他羅刹的麵貌,“我了,是他硬撞上來的。”
張氏此時眼睛裏恨不得能生出刀子來,將我和侯爺就地淩遲了,“早知今日,想當初就不應心軟,索性將你溺死才好!”
宋易恒卻難得輕笑一聲,“你當初不是已經要將我溺死了麽,隻不過我娘留給我的媽媽,用自己的命換了我的命,讓你的算盤落空了。”
這是我頭一回知道這件事,看老侯爺的表情,應該也同我一樣。
他將生死之事的那樣輕鬆,我很是心疼,正因為從隨時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日子裏,才能下定決心,出去搏一番吧。
我用力的反握住他的手,想要給他一些溫暖。
“那次算你命大!”張氏已經歇斯底裏、不受控製了,“數九寒的鑿個冰窟窿將你推進去居然都有人願意救,那老婆子是你母親的乳母吧,也是活該,自不量力的東西,一把年紀了,不識水性,居然還敢等我們走了以後跳進去,將你托上來,結果自己命喪黃泉,哈哈哈!”
老侯爺怕是第一次認識自己身邊的女人,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但宋易恒顯然已經習慣。
“你身邊的丫頭框我,是冰麵下頭有我娘給我留的寶貝,我便背著秦媽媽偷偷去鑿,好不容易鑿了個窟窿,正打算用網子撈一撈,沒成想後頭來了一腳,我在水裏掙紮,隱隱聽見岸上的人話,還是你身邊那個丫頭,”
“秦媽媽發覺我不在,出來找我,那時他們以為我必死無疑,便沒等我死透就走了,可那時我已經沒了力氣,秦媽媽拉不住我,就想也沒想跳下來托我上去,可水實在太冰了,我上來了,她卻沉下去了,”
“你幹的這種事多了,也不止這一件,我七歲的時候,你故意讓她們餓著我,然後放我去廚房,就在我剛進去的時候,廚房的門卻從外頭鎖上了,我覺察到有危險,便想要從窗子上翻出去,結果從窗子外扔進來三隻火把,接著,窗子也被鎖死了。”
“原來那次廚房走水是你!”老侯爺大驚失色,瞪著眼睛,不敢相信這一牽
我突然覺著我們實在是心腸太好了,就衝著她對鬱騫做的這些,將她活剮了,都不為過。
宋易恒卻笑了,對老侯爺道,“那次也算是你救了我一命,若不是你回來的出其意料的早,你們今日,怕是連求我的機會都沒櫻”
老侯爺已經不出一個字來了,坐在那裏,像是失去了魂魄。
良久,他才哆嗦著嘴唇,問道,“你,為何要那麽做?”
我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問張氏。
話都成這般了,張氏倒也坦誠,“我是張家女,為人繼室已是委屈,我又怎麽能容忍我兒子屈居人下。”
大廳裏沉默了一陣子,靜的仿佛掉跟繡花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同意分家。”老侯爺像是瞬間老了十歲的模樣,悠悠的道。
宋易恒抿了抿嘴,深呼吸了一下,而後抬頭,
“好,咱們就此分家,你們府上的東西,我一個銅板也不要…”
“不行!”我高聲道。
宋易恒訝異的望著我,我繼續,“方才侯爺的不算,分家就得有個分家的樣子,多的我們也不要,婆母人雖不在了,可嫁妝單子應該是在的,父親隻需將那嫁妝單子拿過來,我們將東西對上一對,齊活兒了,咱們這家也算是分完了!”
“你個蹄子!這裏哪有你話的份兒!”
張氏急了,起身指著我。
“您急也沒用,一來我們並沒有多要,隻是將婆母留給侯爺的東西拿回來罷了,婆母的嫁妝您執掌了這麽些年,利錢我們都還沒問您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