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同她們笑笑到色漸暗還是覺得意猶未盡,待送走了她們,我卻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方才聽四娘起白家的事來,我就想到了還在禁足的白氏。
算起來,她已被關了一年有餘,這一年間發生了太多的事,但父親的意思,是一絲一毫都不讓她知曉。
這一點袁姨娘到是做的極好,隻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叛亂時府內的混亂,她即便在屋裏也聽得真牽
後來的一段日子,聽書蕾,來往的丫頭婆子,時常能聽見她在屋裏頭哭喊,但卻是徒勞,日子久了,也就又沒了動靜。
我心裏其實矛盾極了。
一方麵,我恨她入骨,若不是她,母親也不會那麽早便香消玉殞,即便眼下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她就是凶手,可據我暗自裏的調查,這一樁樁、一件件,卻都又指向她。
且她不僅害了母親,還想要害我,幾次三番想要置我於死地,要我當時的想法,實在是怎麽懲罰她都不為過。
但另一方麵,一來她畢竟還是主母,父親已經請旨追母親為平妻,就萬萬不可能休了她再娶,若父親真這麽做了,不旁的,家宅不寧,就是那些禦史言官的唾沫星子怕是都能將父親淹死。
二來,她總還是長姐和長兄的生生母親,長姐倒無所謂,隻是大哥哥今年就要大考,他日中第,旁人問起來,總不能一直稱白氏在齋戒吧,若不心傳了出去,怕還會影響到哥哥的仕途。
唉,真是糾結啊!
翌日正趕上父親休沐,一大早我便收拾好了去前院書房找他。
將自己的想法出來後,我便準備走了,畢竟真正拿主意的,還是他老人家。
“薇兒!”我正要走,就聽得他喚我,眼中的心疼卻是化也化不開。
我瞧著他喉嚨動了動,嘴巴張了又閉,良久,終於道,
“為父,謝謝你!”
後來,在我出嫁前,白氏終於被放了出來,隻是掌家之事還是由袁姨娘管著,白氏沒了娘家做依靠,又沒了掌家之權,猶如吉祥物般在內院待著,包括哥哥娶親父親也不讓她插手,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出父親那裏出來,我覺著心裏頭輕鬆了很多。
一直以來,即便我是穿越而來,憑著大家對我的好,我都已經完完全全的把自己當做真正的穆家人,也漸漸地接受,我的生生母親被人害死的法。
長久以來,我心底裏一直將白氏作為我的敵人一般防著,事實上她也的確做過很多坑害我的事,但母親的死,至今也沒個定論,隨著時間的推移,恐怕就很難有什麽結果了。
而常山伯府也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因為這些虛無縹緲的懷疑,就讓父親難做。
真相當然還是要查的,但在查清楚之前,總還要顧及父親的難處。
相信姨母也是會支持我的吧。
回到司音閣,剛進屋,就見書蕾幾個兩手一攤,對我道,
“二姐,侯爺對您實在太好,這成日的送東西過來,還都是成箱子的送,您瞧,沒幾日,咱們的庫房都放不下啦!”
“放不下?”我明明記得那日給綠芸和孩子挑禮的時候,還有很多空地啊。
“嗯!”書蕾狠狠的點頭,“您瞧,如今都堆到廊下啦!”
我想起方才進來時,廊下的確是有兩個大箱子,我還以為是她們幾個幫我收拾呢。
院子裏實在沒有多餘的空房子了,總不能都放到柴房去吧,我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姐,”書蕾試探的問道,“要不,改日您跟侯爺,若他要在想送您什麽,就忍一忍,先放在侯府裏,等您去的時候再送?”
“死丫頭!竟敢調侃起我來了!”我作勢就要打她,沒一會兒,屋裏就鬧做一團。
夜裏,書蕾她們都下去了,我還是有些睡不著,便鬼使神差的來到窗前,輕輕的推開。
趴在窗欞上,我托著腮感慨,“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隻瞧月亮,不瞧瞧我?”
一個黑影‘嗖’的一下躥至眼前,嚇我一大跳!
看清來人,我也還是脫口而出,“你做什麽!嚇死我了!”
隨後趕緊瞧了瞧墨傾睡的方向,放心了之後,又轉過頭來壓低了聲音他,“這大半夜的,你又來做什麽?”
“自然是想見你了!”他這樣急吼吼的出來,到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知羞。”我聲念叨了一句。
誰料他聽見了,反而更加理直氣壯,“你是我未過門的娘子,我想你有什麽不對?”
“好了好了!快別了!”還好是夜裏,不然我臉紅的樣子叫他瞧見了,不定怎麽笑話我呢!
“不了不了,哈哈!”他竟還有臉笑,不一會兒又聽他道,“我送你的東西,你還喜歡麽?”
一起這個、再想到白被那幾個丫頭笑話我就來氣,半笑不笑的盯著他問道,
“你送的東西?侯爺是那些成箱的綾羅綢盯珠寶首飾、胭脂水粉還是文玩把件?”
他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眼神飄忽,有些尷尬的嘿嘿一笑,道,“那些糙漢子誤我!”
“恩?”我有些好奇。
“我也沒什麽經驗,不知道你們女兒家都喜歡些什麽,就隻好去問平日裏的那些兄弟,都是他們給我出的主意。”他越聲音越。
我無奈地笑出了聲,又問,“這些我都能理解,可那一箱銀子又是怎麽回事?”
當時書蕾把那一個箱子神色不明的遞到我跟前時,我心裏就直打鼓,打開一看都給我氣笑了,實打實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他是覺得我在府裏過得很慘?
“你不喜歡啊?”他瞧我的臉色,突然有些氣急敗壞!“都是向前那廝!他他家娘子最喜歡的便是銀子,還送什麽都並不如送銀子,讓人家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最實惠不過了!”
臨了了還惡狠狠的道,“等我明日一早找他算賬去!”
我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眼前這位確定是人稱‘戰場活閻王’的義勇侯?這麽大人了,怎麽還跟個孩子似的!
他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些都是哄你開心的玩意兒,你若喜歡就留下,不喜歡了賞人便罷了。”
拿那些東西賞人?義勇侯府這樣財大氣粗的麽?
他接下來的話到讓我心裏有些感動,他道,“那些東西你若實在沒個去處,就入府時隨做嫁妝帶進來,反正也都是你的東西。”
我心裏一暖,問道,“你是怕我母親早逝,沒有些像樣的嫁妝過街,被人瞧了去?”
他麵兒上即刻有種被戳穿聊尷尬,我瞧著更加暖心,道,
“侯爺莫不是忘了,再怎麽著我也是常山伯府的嫡女,再不濟我也有個縣主姨母、做將軍的表哥,還有個幹親的武英侯府?”
“啊!”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二姐有這樣多的靠山啊!失敬!失敬!”
看我作勢要打過來,他又趕緊轉移話題,
“還有一事。”
“你。”
“我這園子原是前麵封伯爵時家賞的,園子是夠大,隻是我常年在外,沒人打理,我自己瞧著倒是沒什麽,就是你,有沒有什麽想建的,比如樓閣、花園什麽的,你列出個章程,我好這兩去辦。”
他的一臉認真,我突然有種被人捧在手心裏的幸福感,“這有什麽可急的呢,往後再改也不遲。”
“對對對!”他又突然興奮起來,“咱們來日方長,你往後慢慢想!”
我…他這賴皮的模樣,實在是難以與我從前見的那位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相重合,看了看色,我趕緊道,“再待下去,就要亮了,侯爺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好,”他從善如流,“你也再去睡一會兒吧,我趕明兒再來瞧你!”
完,也不等我反應,便一陣風似的,飛走了。
沒幾日姨母又過來瞧我。
如今姨母不僅身份明朗,還封了縣主,來去再不必隱去行跡,真是一件大的好事。
“前些日子我正忙著收拾院子,想著你這裏也是人來人往的,就等到了現在。”姨母一進來便笑著道。
“瞧您的!我哪裏還會計較這些,就是有些想您罷了。”我迎上去,攙著她進來坐下。
“你哪裏有功夫想我,我方才進來時瞧著,那是侯府又來送東西了吧!”
被姨母這樣調侃,我也是臉上掛不住,那晚明明好聊,怎麽就不聽呢!
書蕾此時進來上茶,就笑著將這幾日的情形都與姨母聽了。
姨母聽罷止不住的笑,“這是好事呢!明他將你放在心尖兒上,從前還沒看出來,我還怕他在軍營裏待久了,這些內院裏的兒女情長他是一概不知的,沒成想他是個如此知道疼饒,如今一看,我也就放心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隻好問姨母,“您的園子都修整好了麽?”
姨母一副懂我的樣子,笑著配合我,“是呢,縣主按理是不禦賜府邸的,這剛好不是你哥嫂同舅母已經搬回原來的穆府了麽,你哥哥就在府裏為我留了一個院子,又將那三進的院子給了我,再加上撫月樓裏的,你姨母我啊,可是不愁住呢!”
“那就太好了!這樣您可自在多了,想哥哥他們了,就去穆府,想清靜了就回自己的院子,樓裏有事也能回去!”
“正值這個理呢!”姨母笑著。
我們又聊了一陣子,我瞧著差不多了,就將白氏的事斟酌著了出來,一麵心翼翼的瞧著姨母的臉色。
姨母臉色暗下來,沉吟了一會兒,方才道,
“你做的對!”
我突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不怪我?”
姨母抬起手,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頭,道,“我怎麽會怪你呢?你母親的事其實我也在外頭多方查探,但這麽些年了,也沒個結果,我想了這樣久,覺得不外乎是這兩種可能,”
“一是白氏本就與此事無關,是你母親自己福薄,要不然就是白氏脫不了幹係,但她沒有下狠手,不然你母親也不會一直到你三歲上下才離世,”
“不管是哪一種,白氏都罪不至死,況且,她也得到了她應有的懲罰,她現在的處境,依著她的性子,怕是比殺了她還令她難受,”
“人活著總要向前看的,如今我們幾個的日子都不錯,想來這就是他們已故之人最想要看到的,我們若還沉迷於執念,誤了終身,他們怕是才會不安吧。”
姨母能想開,我實在是為她高興,她為著穆家上下,辛勞半生,不惜誤了終身,好不容易有了眼下的局麵,她又能從過去中抽離出來,不論如何都是一件幸事。
我又想到了一件事,“對了,還有一事。”
“什麽?”姨母問。
“自我入府,心裏時常掛念著師父,這麽些年過去了,我心裏總記得當初的願望,”
“繡娘一般到四十多眼睛就不容從前了,師父如今的年紀也不適合再做這些活計,所以,我想懇請姨母,我能否將師父接出來,讓她自在度日呢?”
完我突然察覺這話的有問題,趕緊找補,“啊,薇兒不是師父在撫月樓不好…”
“好啦!”姨母笑著打斷我,“姨母難不成還能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盡一份自己的心意,讓她往後不用這樣費心,自自在在的過日子。”
“嗯嗯!正是呢!”我趕緊點頭。
姨母笑道,“如今針線房帶出好幾個徒弟,得了她的真傳,我這邊到是沒什麽,可我想著,你如今出去也方便了,不如你親自去問上一問,畢竟,每個饒選擇,是不一樣的。”
我想了想,覺著姨母的話很有道理,雖然我希望能為師父養老,可若強行將師父接出來,她離開了一直熟悉的環境,會不會也是不願的,打定了主意,心中盤算著明日就回撫月樓一趟,找師父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