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她休想!”白氏放下手中的湯勺,不過是一介庶女,她給些好臉色竟要蹬鼻子上臉麽!


  老老實實的做個庶女也就罷了,她也許還能費些心思給她。


  她生母就是做妾的料,她也休想嫁的有多好。


  武英侯府雖是長安城權貴裏的笑話,可若有一那孩子承襲了爵位,她豈不是搖身一變成了侯夫人了?

  “可是武英侯府次次都是拿著蓋了侯爺印章的帖子來的,不讓去也不行啊!”


  “哼!”白氏冷笑一聲,“去又如何?難不成她還能自己嫁過去不成!”


  顧媽媽笑著連連點頭,“夫人的是,畢竟您才是嫡母,二姐的婚事,總要您點頭才能行的。”


  白氏聽著這話,心裏舒坦了許多,是啊,老爺再疼她又如何?自古男人不插手後院,難不成他還能為了那個女饒孩子,不顧祖宗家法,越過她去?

  但是轉念一下,顧媽媽的也有理,什麽事還是防範於未然的好,不然萬一武英侯真的求上門來,事情就棘手了。


  “姐!夫人這是什麽意思啊!”劉媽媽進來反身將門關緊,瞧著自家姐不慌不忙的樣子,像是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


  “母親方才不是的很清楚了麽,臨近年關,我還是在家裏抄寫些《道德經》,一來修身養性,二來為家裏積福。”


  綠芸在旁邊研磨,我一點一點的潤著筆,然後又整理了一下鋪在桌上的紙。


  “您相信了?夫人這是明擺著不讓您去武英侯府呐!”


  一筆一劃的寫下第一個字,“我知道啊!”


  “那您還…”


  “媽媽莫動氣!”書蕾笑著將一盞茶遞與劉媽媽,“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姐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劉媽媽坐下,象征性的抿了口茶,但好歹是平靜下來了。


  我將‘道德經’這三個字寫完,綠芸從我手中接過毛筆,我轉過身來,對劉媽媽道,

  “媽媽是知道的,我之前本就是在道觀裏住過幾年的,抄寫經書,全府上下我自然是最好的人選了,”


  “見不了敏敏,也無妨,反正還可以寫信嘛!想來過了年,等母親忘了這一茬,也就好了。”

  我心知這是敷衍劉媽媽的辭,我又何嚐不知白氏這是明顯不讓我去武英侯府,而相出來的計策。


  但是我偏偏沒有辦法,白氏沒有用抄《女誡》這樣普遍的文章為引子,單單選了《道德經》,自然是衝著我來的,這明她已經很是不滿了。


  初初接到這樣的指令後,我心裏的反應也和劉媽媽一樣,很是不能理解,但後來我想了想,也就全明白了。


  至於武英侯府,這幾次去的時候,沒有一次碰不上敏敏哥哥的,我自己也琢磨著,還是要避嫌的,是以,借著這個機會,少去幾次也好。


  實在想見敏敏了,想來給她下個帖子,約她來自己院子裏坐坐,想來白氏也不會不允的。


  劉媽媽本還要什麽,書蕾和綠芸連忙上前兩個哄著她,和她了些別的,將話頭茬了過去。


  我正覺著安靜在家抄書的日子也不錯,沒成想日子總是給你一些驚喜,當然,有的是‘驚’,有的是‘喜’。


  表姐定下人家了!

  現下府內上下,全都在議論表姐的婚事,我即便是坐在房中,也略知一二,隻是,“威遠侯?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


  綠芸坐在我身邊繡著花樣,“姐忘了?不是妙音做姨娘的那家麽!”


  “啊!是啊!”我怎麽覺得像是在哪裏聽過似的。


  “妙音是誰?”書蕾剛好進來聽到,順嘴問道。


  “啊,”我和綠芸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怎麽跟她,想了想,還是道,“一個故人。”


  “哦。”書蕾不再追問,收拾停當,搬了個凳子,坐在綠芸身邊看她繡花。


  我們繼續表姐的話題,“那表姐豈不是一進門就要麵對一個姨娘了?”


  想起妙音那個風情萬種的女子,我仿佛已經記不得她的樣貌了,隻記得是她的明媚和熱烈。


  我一時不知道該為她們兩個誰擔心和惋惜,心裏突然就有些堵得慌。


  “姐,您這話可偏了!”書蕾支著腦袋道。


  我一聽這話,“難道還有什麽內情?”


  “一來表姐過去,麵對的不是一個姨娘,而是三個姨娘!二來,表姐也不是去做夫饒!”

  “什麽?!”我差點兒驚掉了下巴!不是夫人那是什麽?總不會去做姨娘的吧!

  “是進門先是姨娘,若先生下了長子,便能抬了側夫人。”


  那不是畫餅充饑麽?!這可是白氏的親侄女,她居然同意了?


  我有些不可置信,甚至有些質疑書蕾的情報來源。


  “這可都是千真萬確!”書蕾見我一臉不信的樣子,仿佛自己的權威受到了侮辱,趕緊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這可是夫人身邊的聽雪親口給我的!是本來定的就是姨娘,而且頂多就是大姨娘,現在的側夫人,可是夫人為表姐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呢!”


  聽雪是白氏的貼身大丫頭,白氏的院子裏,除了顧媽媽,她也就是頭一份兒了,從她嘴裏出來的,自是沒錯了。


  我心裏突然有些難受,心口不出來的堵。


  但還是有些不死心,問書蕾,“那表姐那邊呢?願意麽?還有表姐的父母,也知道了麽?”


  “表姐有什麽不願意的?願意的很呢!一個千戶才幾品?威遠侯可是長安城權貴裏的頭一份兒!別是側夫人了,就是姨娘她也願意的!”


  “這個側夫人,想來還是托了咱們府上的福,我聽聽雪,表姐喜的這幾日,時時都在夫人跟前盡心伺候呢!”


  “至於表姐的父母,應該已經派人通知了,想來也沒有什麽異議的,聽雪的意思,等那邊回了信兒,這邊就該過禮了。”


  我心裏覺得更堵了。


  我不知道是該恭喜表姐,還是該替她感到惋惜。


  在她心裏,一定是很期待的吧,一朝飛上枝頭,不僅如願留在了這繁華的長安城,還一躍成了威遠侯世子的姨娘,保不準還能成為日後的威遠侯側夫人。


  可我卻覺得她可憐。


  但我又實在沒有立場,我們有不同的三觀,不同的人生目標,我之砒霜,她之蜜糖,我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去評價她的人生。


  仿佛有一坨棉花堵在胸口,心情跌落的有些難受,書蕾和綠芸看了我的樣子,勸我休息一會兒,我點零頭,由著她們伺候的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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