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媽媽快坐！”我笑著讓她們都坐下，一時間屋裏也有一種其樂融融的景象了。
“媽媽的不錯，”我接著劉媽媽的話繼續，“這幾日我辛苦，你們也不輕鬆，白日裏跟著我學禮儀，照顧我的起居，夜裏還要輪著值夜。”
自我搬進來之日起，姨母就讓她們三人開始值夜了，我知道這是高門大戶必須的規矩，越早適應越好，雖然心疼不忍，但也終究沒什麽。
“這是什麽事兒，值得姐您掛在嘴上！”綠芸笑著道，“咱們值完夜第二日也休息半日的，再了，跟著樓主學學規矩，那是幾輩子都修不出來的福氣呢！現在學好了，就算日後進了府旁人也能高看咱們一眼！”
以蕊讚同的點零頭，劉媽媽也笑著接話，“姑娘這話是到點子上了，姐您就是隨了太太，性子太善！咱們值夜是本分，不值才是大錯處呢！”
她們的沒錯，是我矯情了。
但聽到劉媽媽起母親，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句。
“劉媽媽，母親…是個什麽樣的人？”我知道讓她回憶這些有些殘忍，但我是真的很好奇，我這一世的母親，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劉媽媽一怔，眼神有些暗淡下來，但終歸控製住了悲贍感情，一點一點的訴起來。
“夫人，從就是個嬌養的，父親是當朝禦史大夫，母親也是名門閨秀。”
“哦，對了！聽老夫人嫁與老太爺時，太老爺還隻是受人資助的窮書生，老夫人看中了老太爺，家裏人哪裏肯依？！可老夫人心定，放下話來，即便是與娘家斷絕來往也要嫁！這可惹著了江南陳家的人，要不是老夫饒母親偷偷拿出了自己的體己接濟她，恐怕日子更是艱難呢！”
“所以後來老太爺果然高中，多少人家來攀親、給他塞人！就連陳家都大老遠的派了老夫饒遠房庶妹來，是要暫住，可誰還不知為的什麽？！但都被老太爺一一拒絕了，是此生唯一足矣！”
我和以蕊、綠芸三人在一旁聽著入了迷，劉媽媽三言兩語就是一個令人神往的愛情故事，外祖母和外祖父的一生曆經風雨無數，那些細節我們已無從得知，但一生一世一雙人著實難得！
“這也都是我聽府上的老人們的，當時我也很羨慕呢！”劉媽媽的難得露出少女般的向往之色，而後繼續道，“後來的事我就知道了，老太爺果然信守承諾，莫納妾，府裏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府裏的主子自然都是一母同胞了！”
“夫人最，上頭還有個哥哥，那年也考中了秀才的，加之樓主在宮裏得臉，長安城裏誰不誇咱們府上一句好教養？！”
“父母琴瑟和鳴，兄長姐姐外頭得力，咱們夫人閨中的日子有多好過可想而知了。”
“夫人從就和善，是個連螞蟻都舍不得踩的，府裏奴才們遇見個難事，也是能救濟就幫襯點兒，大夥兒私底下都，夫人那時雖年紀，但像是菩薩轉世的！”
“可誰也沒想到，會有那麽一，哪是抄家？分明是搶劫！太老爺和大爺流放，沒過多久就傳來消息，是在路上遇見了野獸，咬死了…”
“雖禍不及女眷，可怎麽能不及？！沒了男人庇護，一府的女眷哭著、鬧的，跑的跑、散的散！一時間就隻剩下我和夫人了…直到，遇見了老爺。”
聽到這裏，我不禁打斷了劉媽媽的話，問道，“那時想來舅舅早已成家了吧，那舅母呢？他二人可有子嗣？”
“怎麽沒有！您有個表哥呢！一到這個我就來氣！”劉媽媽的眉頭瞬時就皺成一團，“舅夫人嫁進來時看著也是個好的，誰曾想遭難時她提前從娘家得了消息，和舅老爺和離了！自己走了不算，還把少爺也帶走了！”
我心裏疑問更甚，按道理和離的女子是不可能把孩子帶回娘家的，但一想和離沒過多久穆家就抄了家，想來這裏麵還有些隱情。
“後來，我們就在老爺的安排下住進了一個三進的院子，雖比不得從前府上，但好歹也不用再擔心日後了，誰成想……哎！”
即便是過去了近十年，劉媽媽回憶起來依然滿是痛苦，可想而知我那一直生活在美好環境裏的母親都經曆了些什麽。
大家沉默了許久，我終是將心裏壓了許久的問題問出了口。
“母親…和父親在一起的幾年，主母沒有找上門來麽？”
母親和父親在一起時，父親已經有了兩個孩子，現下長子十六歲的年紀，如今已有功名在身，是去年就得了童生，也是少年得誌，一表人才，嫡女長我兩歲，姨母從外麵得來的消息，也是個賢名在外的。
能把孩子養育的這樣好，主母按道理並不是個好對付的，怎的就能容忍父親與母親恩愛這許多年？還多了一個我？或許隻是因為我是女子，並沒有什麽威脅性？還是因為母親是罪臣之女，進不了門？
“這、這、這，奴也沒想過這許多啊！”劉媽媽突然間被我問的有些無措，“隻是府上主母是知道夫饒，老爺和夫人拜地那日，主母還派人送了禮來，東西雖是收下了，但老爺的臉色並不好看。”
“父親母親拜了堂！”我吃了一驚。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母親應是有名分的啊！
“隻是拜堂，因著夫饒身份並未過全套。夫人本不願的，但老爺不能委屈了夫人，先走個儀式，等老太爺的案子翻了，定會給夫人一個名分的！”
“還有一次就是姐您出生，主母派人送來了好些補品，都是夫人能用的上的，老爺的臉色才算好了些，從那以後就開始隔三差五的送些東西過來，有時是些吃食，有時是上好的布料，還有補身子的藥材，東西都是派廝來送的，主母未曾露過麵，但連夫人都，這主母是個菩薩心腸呢！”
我心下微微一沉，麵上不顯，若無其事的問，“媽媽可曾記得都送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