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六章 道詔之威
張還生未想到韶華竟有如此憂國憂民的情懷,笑著贊道:「貴女真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有仗義報國之心。
看來灌江口雖遠離炎黃腹地,但比起齊、晉、趙、韓諸封國,更有炎、黃二祖的不屈精神,可敬可嘆。」
說話間,客船已緩緩停靠在臻嵿山下,河道盡頭的港口之中。
港內泊口似非人力造就,而是天然形成,平整的白石地上只建著幾棟木屋,屋間矗立著七、八尊丈許高,好像青玉雕成,身穿上古式樣戰甲、戰袍的軍將塑像。
因為臻嵿山並非航線終點,所以客船靠岸后水手並非拋錨,只船主李銘昇高呼道:「興安船行乙上貳玖李銘昇,送貴客三名至真君宮,請執事大人驗看。」
話音落地,過了許久,木屋中方有一個身穿道袍,肥頭大耳中年人慢悠悠的走了出來,嘴巴里嘟囔著,「這一會子都迎了十餘個弟子回宮了,年年這時都是如此,就不能小比前老老實實呆在宮中修鍊嗎。
這輩的年輕弟子真真是貪玩,不成氣候。」,來到船邊。
在真君宮中執事雖然沒了上進之路,但身份卻並不低,韶華、芬華見狀急忙躍下客船,朝那中年人行禮道:「妙元峰華悟道人座下弟子安韶華(妙元峰外門弟子安芬華),見過執事。」
中年人聞言瞧了兩姐妹幾眼,目光中隱隱閃過一抹幽光,不知使了何種神通,便驗過了韶華、芬華的身份,冷著臉,按著規矩道:「原來是妙元峰的弟子,吾乃是庶務殿的執事休鷲封,今日奉命值守叄肆泊口,巡守山門。
你倆個名字相似,是姐妹吧?」
「是。」韶華恭恭敬敬的答道:「弟子祖上二十七代皆在宮中效命,家父乃是宮裡的外派廟祝,家中的兄弟姐妹皆是從小就入了山門。」
「原來是宮裡的世家姐兒,」聽到這話,休鷲封肥碩的臉上終於顯出了一絲笑容,朝韶華、芬華兩個擺擺手道:「既如此便自去吧。」
說完目光轉到剛剛御風飛下客船的張還生身上,正想要開口說話,突然間,遠方直插雲霄的山巔之上,無數閃電自虛空中滋生出來,銀蛇亂舞,雷霆連鳴,響徹於天地之間。
幾息過後,已瀰漫於天幕之上的雷電交錯、編織,漸漸演化出一個個神文,匯聚成了一道巨大無匹的詔書。
與此同時,一個蒼老、雄偉的聲音壓過雷鳴,傳於大地之上,「炎黃不幸,天子失威,今燃狼煙祈諸侯救社稷…灌江口雖非邦國朝廷,卻亦為炎黃苗裔…吾以顯聖真君印璽為憑下詔…凡入外門二十年,內門十五載以上弟子,皆匯成軍…
另恭請真君座下玄、黃、洪、荒四部四百草頭神將出山救世…」
隨著這聲音響起,蔓延不知幾許的山巒間有無數奇禽魔獸、似人非人似禽獸又非是禽獸的怪物,或飛或躥的顯現出來,朝臻嵿山主峰聚集而去。
在他們中間還可看到,數百名身高盈丈半虛半實的軍將身影,不知從何處生出,飄蕩而行,亦匯聚向山巒主峰。
這聲勢浩大之極的動靜,早已驚得山腳下河港中的諸人目瞪口呆。
那興安船行船主再顧不上其它,神色惶恐的急急吩咐船夫離趕緊港口,很快便遠遠逃開,而岸上的中年執事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中暗暗想道:「原來那天大的煙柱竟然就是傳說中的狼煙。
可,可道主不喜理會俗務,就算是炎黃天子燃起了狼煙,也不至於這般興師動眾吧!
難道是好日子過到頭了,算了,算了,反正天塌下來自有大個子頂著,我一個修為人階的小小執事,想那麼多做什麼。
老老實實做一天道士頌一天經就是了。」,想到這裡,他強自鎮靜了一下精神,望著張還生道:「汝是宮中何處的弟子啊,如在徵召之列還不速去主峰集合。」
「我不是貴宮弟子,」張還生聞言回過神來,從懷中摸出那封真君宮前代宮主留下的信箋道:「而是來討還貴宮三代前的道主雲羅真人的一份人情。」
休鷲封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張還生幾眼,從他手中取過那信箋,仔細看了看,心中一動,臉上露出陰晴不定的表情,遲疑了幾息冷然說道:「你這信箋從何而來,我怎麼看著不像是真的。」
橫生變故之下張還生卻並非著急爭辯,只輕描淡寫的說道:「吾乃是炎黃天子敕封的張國六卿上軍佐之子,齊國春秋書院大修士梁乞迤的真傳弟子,因性子固執,一意修鍊『八九玄功』,終遇關隘,不得精進。
幸家師和張國前代封君,天下聞名的賢士張青檀,張公有舊,從他手中討到了這封信箋,賜給了我,讓我跋涉萬里來真君宮中求取突破法門。
若是閣下覺得信箋有假,不妨給我仔細說說假在何處,讓我也見識一下,是怎樣的造假之術竟瞞過了在青史上留下,『當殿斥篡候』、『死不食賊粟』賢名的青檀公。」
那休鷲封聞言雖不能分辨張還生話里的真假,但看他突然間顯露出的凌人盛氣,不覺神魂被懾,一下便沒了底氣,乾笑著說道:「說假吧,卻,卻又還有些真。
仔細瞧瞧,似乎還是真的居多,真的居多。」
「既如此便煩勞執事找個能主事還雲羅真人人情的仙長,來見我吧。」張還生淡淡一笑,伸手毫不客氣的從休鷲封手中搶回了信箋,輕聲說道。
他一收斂氣勢,休鷲封頓時覺得自在了許多,想到自己適才結巴、怯懦的樣子,不由惱羞成怒的說道:「汝再是手持前代道主信箋而來,終究是晚生後輩,求助於我真君宮,如何能讓宮中大人來迎你。
真是不知禮數。」,但終究只能口中沾點便宜,不敢在繼續弄鬼,不一會便以秘術將張還生造訪之事的原委,知會了庶務殿主事之人。
於是半盞茶的功夫之後,便有個唇紅齒白的小道童從山上施施然的飛身躍下,來到張還生的面前,酬酢幾句后,引著他朝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