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章 良助
敵寇之仇敵可為良助也。
幾個月前張還生髮現在自己便宜『外祖』的主動投獻下,舊齊姜氏有意吞併自己在海外的基業,便和森玄機擬出了驅虎吞狼之計。
此後他冒著風險,孤身一人親自趕往稱霸炎黃中域的諸侯大邦齊國都城,賄賂重臣以獻寶之名面見齊候,之後主動顯露真實身份,陳述厲害,幾經波折,終於與那齊候在田氏宗廟立下炎黃之地最為隆重的『九幽之誓』,結下秘盟。
而盟約剛立不過三個月,齊國便大氣的報酬給了張還生男、女各半的百萬青壯。
此舉看似守信之極,但因為齊、張兩國實力相差實在太大,所以張還生仍然唯恐齊國在與自己合力剿滅姜氏的同時,也對張國這方沃土起了覬覦之心,是以處處都未雨綢繆的謹慎行事。
而對於他的這份小心,森玄機亦露出贊同之色,點點頭道:「君爵所言甚是,我等在萬不得已之下,行此驅虎吞狼之計,需得先自引虎入室自然應該步步為營,處處小心。
這新建的五十縣嗎,要依著我說便連坐商都先不要有,吃喝穿用通通配發,將其中的庶民嚴嚴統管著,只讓他們選是務農還是做工。
而且縣上不立郡,縣下不分村鎮,一切都待到明年再說。」
張還生聞言沉吟片刻,重重的點了點頭道:「便依照玄公說的辦。
唉,都已經是自己百姓還要這麼苛待,這都怪我張國底蘊太淺,國小民弱,就算我已經把從大楚國子監得來的種種練武、修神之法拋了出來,一時間也難有收穫。
不過越是這樣,越要堅持著啟智強民,新建那五十縣日常管制可與舊地不同,但就學、修鍊的機會卻要一般無二的給。
還有名不正則言不順,『百匠書院』更名做『百業書院』的事也要馬上辦好,免得未來選拔『通政堂』的學生做官為吏時,連個正經名目都沒有…」
想到哪裡便說到哪裡的吩咐了很久,他突然覺得懷中有物輕輕顫動,摸出來一看是個斑斕的法螺,不由脫口說道:「這新齊,舊齊還真是一脈相傳,連使用的法器都一模一樣。
鼎革一個半甲子了也不思改良一下,哪怕是換個顏色也算是與前不同啊。」
說話間,張還生將法螺靠近耳朵,聽到混著海濤之聲有人細細叫嚷,「君爵請至熊倪城西邑一敘,君爵請至熊倪城…」,臉色微微一變,朝森玄機道:「玄公咱們需得回熊倪了,那齊國『斷戒閣』的人終於又神神秘秘的喚我見面了,就是不知是吉是凶啊。」
斷戒閣乃是田氏篡齊之後成立的禁衛、秘諜衙司,因姜是舊齊國姓的同時又為『葷茹五戒』之首而得名,顧名思義便是要斷絕姜氏香火的意思。
因新齊田氏得國不正,鼎革將近百年仍根基不穩,所以斷戒閣成立的時日雖難與前秦黑冰台這樣凶名顯赫的組織相比,但得益於歷代國君不惜代價的支持,暗中的實力已經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乃是張還生與齊國結下共同誘滅姜氏的暗盟之後,最主要合作的衙司。
因此了解其中內情的森玄機聽到這話,說了句好彩頭,「君爵不必憂心,臣今日出門便看見有彩雀繞頭而過,乃是大吉之兆,想來正當應在此事之上。」后便不再耽誤,告罪一聲騎上青牛,和張還生疾行著消失在了山坡之上。
一個時辰后,張國京都熊倪西邑坊市一間布莊後院的地下暗室中,張還生和一個樣貌普通,身形瘦如竹竿的老媼,隔著張矮几相對而坐,無聲的對視良久。
終於張還生先感到了一絲不耐,笑笑問道:「便是閣下以法器召我前來見面的嗎,不知高姓大名,是齊廷何職何位的貴人啊?」
「老婦人乃是斷戒閣左督管,正三品的銜位,」那老媼面無表情的答道:「名姓嗎自入閣以後便忘記了,君爵只管稱呼我的官職便是。」
張還生聞言點了點頭,又斟酌著問道:「舊齊姜氏那邊已經整整六十多日沒有和我聯繫了,而貴衙司除了那次與我當面交割了封印著百萬青壯的絹畫外,也是失去音訊已久,不知左督管突然要見我有何要事啊?」
「君爵有大神通,建城、墾田宛如遊戲一般」那老媼聞言淡淡的答道:「但尋常封君可沒有如此本事。
立國之初在新開闢的凈土,多造一城、一邑都要費勁力氣,耗時更是以年計算。
那姜氏三個月前才剛剛將七、八個才俊之士,上百做種子的精兵悍將,兩萬稍加操練便可成軍的礦丁投入了海外,總要候上一段時間,看看成果,再做計較吧,怎麼可能時時與你聯繫。
至於我們斷戒閣嗎,如非必要也不願攪擾了君爵的清凈,便是今日相邀也是萬不得已,」,說著她輕輕擊掌,一側便有暗門緩緩打開,走出幾個人來,「君爵可還記得他們嗎?」
張還生抬頭一看,眼睛一下瞪大,張張嘴巴道:「這不就是兩個月前姜氏派來找我的那幾個人嗎!」
「是也不是。」老媼笑笑說道:「他們中有些是本人,只不過已經幡然醒悟,反出亂黨,加入了我們斷戒閣中;
有些卻是替身,由我們斷戒閣中高手裝扮而成,至於本主都已因為執迷不悟,被搜魂索魄而死。
君爵可能瞧出誰是真,誰是假嗎?」
張還生聞言這才消去了臉上的吃驚之色,湊趣的仔細打量了那些人一會,搖搖頭道:「我看不出。」
聽到這話,那老媼自得的一笑,也沒有再向張還生說明誰真,誰假,直接說道:「根據口供來看,姜氏派這些人來半是為了細細估算張國的價值;
半是為了讓他們先在張國朝堂佔下高位,以便異日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你取而代之。
是以為了不露破綻,我希望君爵你能暫且將這些人安置在張國朝廷之中,委以重任。
當然他們只是佔個虛名而已,絕不會參與任何實務,張國安邦牧民之事,仍由你以前的舊臣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