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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 圓魚

  那兩個小廝、丫鬟尖叫聲出口,便被陣陣清風裹著吹走,散於空中,除了他們自己的聲音之外便連彼此的喊叫都聽不到,卻能清楚的聽到幾丈外張還生的輕語之聲,不由驚異的相互看看,戰戰兢兢的閉上了嘴巴。


  見他們不再叫嚷,張還生便散去驅風神通,漫步走進涼亭中坐下,問道:「有什麼吃食嗎?」


  這時小廝、丫鬟看清了張還生在月下的影子,又聽他接連講了幾句話,懼怕之心慢慢散去,恢復了原先機靈的模樣,疾步來到院中,朝張還生恭恭敬敬的答道:「君子,官驛的廚房是十二個時辰開伙的,隨時都能用飯。


  只都是蒸菜,滋味老實說也平常,要想吃美味還須得去外面買來。」


  張還生聞言先指了指僕役小廝,又指了指丫鬟使女說:「我記得你們一個叫楚福,一個叫楚禧吧。」。


  再得到一個乾巴巴的回答,「君子好記性。」后,從懷中摸出幾個銀珠子,遞給了小廝道:「楚福,你便去外面酒樓給我買幾道熊京里有名的大菜。


  楚僖,你去官驛廚房給我端些飯食、湯水上來,剩下的錢你們兩個分了吧。」


  雖然身上的錢大都贖買了奴人,只還剩下寥寥幾顆金珠,一把子銀珠,但張還生已經漸漸養成的豪氣做派卻未改變。


  可那楚福接過銀珠后,臉上卻露出為難的神色,低聲說道:「君子,這些銀珠子在內三城的酒樓里,怕是連一道大菜都買不來。


  如果去外城買,一個來回,菜怕就涼了,您可莫要怪罪。」


  聽到這話,張還生不由吃了一驚,脫口而出道:「這內城竟然物貴至此嗎,真是居京都大不易也。」,感慨了一會,他搖著腦袋從懷中拈出一顆金珠,遞給了楚福,「這總夠了吧,快去買來,餘下的錢照舊由你們分了。」


  「是。」楚福歡喜的兩眼放光的接過金珠,朝張還生深深躬身,與楚僖一起退出了小院。


  三、兩盞茶的功夫過後,等兩人重新回來,已端著盛滿美味佳肴的食盤,擺放在了張還生的面前。


  就這樣,張還生佐著清風、明月大快朵頤了一頓,酒足飯飽后,洗漱了一番,重回了小樓之中。


  這時已是深夜時分,萬物寂靜,四處皆是漆黑一片。


  張還生盤坐在床榻上,靜下心神,雙手相扣,結出法印,瞬息就覺得鹵門一熱,神魂已經離體而出,順著地脈、水流遠遁萬里,到了海外孤島之上,化身為了龍、象之形。


  之後,那一龍一象卻分別開來,白象直衝入海島深處,玄龍卻沒入海中,嬉戲於淺海灘涂之間,顯得好不自在。


  又過了一會,隨著熊京官驛里的張還生修行漸入佳境,便有無窮妙相從那龍、象時動、時靜的體態中滋生出來,又有陣陣妙音從其口中低吟而出,頓時引來了無數觀法的珍禽異獸。


  島上參法的飛禽走獸,自然是以張還生已經收為從者,敕封為地祗的哈奴曼為尊。


  只見那猴子就伴隨在白象左近,跟著奔跑、跳躍,嘴巴里喜不自勝的模仿著象哮之聲,身後還跟著一隻羽長丈許,翎分九色的錦雞,不時擺動著翎羽,扇出徐徐涼風,就如同搖旗打扇的嘍啰一般。


  而海中悟法的魚蝦海獸,卻以一隻樣子像是倒扣著的圓碟,體長几十丈的怪魚為尊。


  聽到妙處,那圓魚柔若無骨的身軀一擺,便震的淺海中波濤湧現,甚至累的岸上都無端有雲象浮動,並隱然可聞風雷激蕩之聲。


  張還生修鍊《龍象根本經》已經入純,早已能感悟到元神演化時經歷的種種景象,對那聽法時顯現出神異之像的陸獸海族,已是見怪不怪,只專心修自己的法,一夜就此度過。


  清晨起身,他吃過早飯,便開始在院子里伸手、踢腳的習練《八九玄功》,悶在那官驛小院子里也不出門,一過便是整整兩天。


  到了第三天拂曉過後,那楚福終於規規矩矩稟告張還生說,有大理寺之人召見,前頭帶路,引著他來到了官驛後堂。


  此時,那青磚壘牆,方石鋪地的廳堂上早已聚了十幾個人,為首的乃是三名老者。


  分別是坐在大堂正中,主位太師椅上一位身穿大紅官袍,留著三縷長髯,目如墨玉,一臉嚴峻之色的乾瘦老人。


  在那乾瘦老人右手邊一個法袍道冠打扮,臉上無絲毫悲喜之色的老道,以及坐在乾瘦老者左手邊,面如冠玉,瞧著既有世家達官的富貴之氣,又有讀書之人斯文精神的錦袍老者。


  這三人見張還生進門神情各不相同,其中主位上的乾瘦老人只是目光一凝,沒有作聲,而那老道也只是眼中似有精光一閃,上下打量了張哈斯幾眼,便恢復了原本恬淡的表情。


  只有錦袍老者微微皺了皺眉頭,朝那上首的乾瘦老者道:「陸大人,昨夜西南起了瘟疫,我還有許多的政事要處置。


  人既來了,便早些開始吧。」


  那乾瘦老者聽了這話,無聲的點了點頭,輕咳一聲,目光轉向張還生道:「少年人,吾乃是大楚朝廷大理寺正卿陸吾寧,奉皇命來咨證你過往經歷。


  一會你回答時絕不可欺瞞一句,否則便是犯了欺君罔上的大逆之罪,說不的便會被明正法典,知曉了嗎?」


  「小子知道,」張海生聞言拱手行禮,規規矩矩的答道:「一定據實回答。」


  「如此最好。」陸吾寧聞言肅聲說道:「少年人,你可還記得自己的出身來歷?」


  「小子從懂事起便是在一片荒洋孤島之中長大,周圍都是僧人,自己也是個沙彌,天天從早到晚就是砍柴、打水,念經、打坐,實不記得自己是什麼出身來歷,也從沒想過。」張還生嘆了口氣,輕聲回答道。


  「那你又是如何從島中脫出的呢?」陸吾寧不動聲色的又問道。


  「其實我也記不太清了,」張還生苦笑的答道:「只還記得那一夜正睡著覺,突然廟裡就亂了,大和尚們都四處奔逃,我什麼都不懂,只是有樣學樣的跟著亂跑。


  不知怎麼的就跑到了廟外面,被一個大鬍子武將抓了,坐著船離開海島,來到了旭國陰海郡的南陽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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