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施恩圖報
飛翔了一會,張還生又嘗試無端生出風息后,將其凝聚、濃縮化為無形之刃,凌空劈向木床下塗著白灰的磚牆。
結果『噗』的一聲傾向之後卻發現,那股利風刮在牆上絲毫的痕迹都未留下,便撞的消散開來,化為了烏有。
這樣的結果讓他十分不解,默默盤算道:「我體重三十餘斤,都能御風而起,可發出的風刃卻只能給人撓痒痒,這不合常理呀。
就算風刃脆弱,可這股能將三十餘斤重物吹的四處亂飛的勁力總不是假的,聚集於一點撞到牆上,至少白灰總要是能撕下來一片吧。
除非是御風時我的身體特別不同。」,心中升起這個念頭,張還生繼續驅使著風息實驗了一會,發現自己的想法竟是對的,原來其真實的馭風之力,最多也就能吹拂的方圓丈許的落葉隨風飄舞而已。
只有將御風之力用在他身上時,才效用大增,足以牽動著身軀隨風起舞,自由飛翔。
覺醒的天賦神通威能如此之弱,讓張還生不由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這一切都還只是開始,他又釋然一笑,跳上木床,盤膝坐下,手結法印,陷入了冥思之中。
一夜無事,安然渡過。
拂曉時分,張還生收功后,感覺自己昨夜的修行分外通暢,並且除了腦袋微微有些發沉外,也不十分渴睡,心中不由十分歡喜。
他智慧通達,回憶著前事仔細的想了想,便猜出了其中的原由,嘴巴里喃喃自語道:「真傳雖一句,不通誤千年。
修行中果然處處都是陷阱,以前寺中的座師只說修法乃逆天而行,需以大毅力,精進剛猛而行,卻從沒提過這一張一弛的好處。
不過我那時修鍊的乃是釋教中最基礎的粗疏法門,又是剛剛入門,能保持半個時辰的冥思之境,就算是大有進境,倒也談不上什麼張弛相合,哪像是現在念頭一生,法印一結,便可進入無我之境。」
說話間,門外傳來一陣「鐺鐺…」的悠揚鐘聲,辰時卻又到了。
張還生急忙用存著的井水洗漱了一番,拿著漆盤打開瓦舍的門閂,踩著厚厚的積雪,匆匆朝飯堂行去。
來到慈濟堂正中央的石板路上,見道旁雖然仍有積雪,但石路卻已經清掃的乾乾淨淨,他一路飛奔,不一會便來到了飯堂中。
按照慣例低著腦袋,不聲不響的隨意找了條隊伍排在最後,領了飯食,走到飯堂最不引人矚目的一處邊角,大口吃喝起來。
如果是往日的話,根本就沒人會理會這個其貌不揚,病弱不堪的可憐孩童在哪吃飯,今天卻有些不同,才只一個餑餑下肚,他便被人給圍了起來。
圍住張還生的正是昨天認為救他一命的秋白刀、楊浩源等人,但臨高臨下,望著張還生還放著兩個熱氣騰騰大餑餑的漆盤,首先開口的秋白刀卻沒有問他身體怎樣,而是頗為驚訝的說道:「你這孩子竟然能吃下三個餑餑嗎,飯量簡直比我還大。
人都說多食能補,你吃那麼許多飯食,身體卻如此虛弱,定是肚中有蟲,需得吃劑湯藥打上一打。」
「這位阿姊,我身體並不虛弱,多些你的好意,但打蟲就不必了。」張還生聽了哭笑不得的回答了一句,之後站起身來,朝著諸人拱手鞠身,致謝道:「昨日多謝各位的救助了,恩情定當銘記於心。」
見他像模像樣的行禮,秋白刀『咯咯…』笑了起來,擺擺手道:「你這孩子真是小大人一樣,講話還文縐縐的。
恩情就不必記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倒是你不要嘴硬說自己身子康健,明明是堂里有名的病秧子,連早課、無課都堅持不下來,還諱疾忌醫,這麼成。」
「我並非是諱疾忌醫,而是真真的藥石罔治,否則也不會連嘯風營的醫官都治不了,」實在有些忍受不了秋白刀的自以為是,張還生搖搖頭解釋道:「我想阿姊的醫術再高明,也高不過那些太醫院中列品的醫官吧。
還有我的病是腦疾,屬於神傷之症,和體魄一點干係都沒有,所以實在也稱不上身體虛弱。」,之後便自顧自的重新坐下,悶頭繼續吃喝起來。
秋白刀被他一哽,氣的眉毛都立了起來,但面對一個三尺孩童卻又無法發怒,想要辯駁也無話可說,不由張口結舌的愣在當場。
一旁常常被她指東使西,不合心意就罵上幾句的漢升譙、莫達等人見了,不由相互擠眉弄眼的暗自偷笑,就連一直面容冷峻的阿狸,嘴角都彷彿微微翹了起來。
望見這一幕,一旁的楊浩源卻輕咳一聲,為秋白刀解圍道:「白刀,你這好為人醫的毛病怎麼又犯了。
張小弟曾經經過名醫診斷,自己有何隱疾,自己清楚,你就不要再多說了。
我們過來,原不是想問問他昨夜裡有沒有害冷發熱,早起感沒感到氣短目眩嗎,你卻又去扯別的。」
話音落地,秋白刀還沒開口,匆匆將漆盤裡的吃食一掃而光的張還生已腮幫鼓鼓的站了起來,搖搖頭道:「這位大兄,我昨天夜裡一覺熟睡到天亮,早起精神好的很,有勞關心了。」,接著拱了拱手,轉身揚長而去。
望著他運去的背影,楊浩源目光久久不移,身邊的秋白刀則恨恨的說道:「竟然說走就走了,這小子,這小子好沒禮貌,不,他還算是懂些禮數,但卻狂妄的很,我昨日費了那麼大的功夫救他,他今天竟還,還…」
她話沒講完,突然聽到一旁一向沉默寡言的阿狸,低聲說道:「白刀姐,也許浩源大兄異日的前途,就全系在這張還生的身上了,你莫要胡說亂得罪人,讓恩情變成了怨氣。」
「什麼…」秋白刀聞言先是一愣,之後猛然想起慈濟堂中流傳的,張還生的來歷,一下愣住,臉色陰晴不定的沉默片刻,喃喃說道:「施恩圖報,這,這不好吧。」
話音落地,漢升譙目光閃爍的說道:「其實只要真心以待,也沒什麼不好的,浩源大兄,你覺得呢?」
楊浩源聞言沒開口答話,只輕輕一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