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總有直男他會安慰人
「知道我爹要幹什麼嗎?」風清然左右環顧一圈,壓低聲音問。
「我聽老爺的意思,好像是想給小姐引薦幾個朋友。」那夥計壓低了聲音道。
「咳,引薦。」聽聞此言,陸繾默默收回了準備翻窗的手,輕咳了一聲,搖著扇子步履輕盈的漫步到風清然身邊,端的是一副風流倜儻模樣,就彷彿剛才翻窗落荒而逃的人不是她一般。
「我爹又打算幹嘛?」風清然沒好氣問:「不會又是給我介紹對象吧?我這不都把女婿領給他老人家看了嗎?我都說了非他不嫁非他不嫁!他老人家還作什麼?」
「小姐,小姐您先別生氣」那夥計見風清然氣鼓鼓的樣子忙陪笑道:「老爺沒有對陸公子不滿意的意思,可能只是想讓您多認識幾個朋友,您別多心。陸公子,您也別因為這個和小姐生了間隙。」
「這自然不會,我信阿然」在外人面前,陸繾立刻裝起了大尾巴狼,一手摟過風清然的纖腰,一臉情深義重的看著風清然道:「就算如此,只要我的阿然能開心,我也…甘之如飴」
陸繾說完,勾起嘴角衝風清然微微一笑,端的是一派風雅。
「誒,差不多得了,戲過了啊。」
許是受不了被陸繾如此炙熱的眼神盯著,風清然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狠狠捏了捏陸繾腰間的軟肉,小聲咬耳朵道。
「寶貝,別鬧。」誰知道陸繾絲毫沒打算收斂,反而直接捉住了風清然的手腕微微低頭,當著夥計的面借位輕輕吻了上去,又抬頭盯著風清然深情道:「我永遠不會疑你,別怕。」
「小姐,下面廚房還有事,小人先告退了。」縱然看了多次這二位打情罵俏,那夥計還是覺得這狗糧吃起來實在噎的不行,為保小命起見,果斷準備開溜。
「好,辛…」風清然話音未落,只見那小夥計撒開兩條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而去,臨走還不忘貼心的把門給二人帶上,其速度之快,彷彿背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他一般。
「你傢伙計這報信速度,可以報名參加奧運會了啊。」見沒了其他人,陸繾果斷把風清然的爪子一丟,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茶,邊晃邊得意道:「怎麼樣?我的演技是不是又進步了?」
「哼,油膩」風清然瞅了陸繾一眼,一把拉過椅子坐在她對面忍不住吐槽:「陸繾,你這又是從哪學的苦情男二戲啊?浮誇不浮誇啊?」
「別管浮誇不浮誇,能糊弄過岳父大人就是好戲,這可都是鬥爭經驗。」
陸繾漫不經心的把玩著茶杯,往椅子上一歪道:「比這肉麻的情話我也能張口就來,阿然,你得相信我的實力。」
風清然一臉無語的盯著面前這個比無賴還無賴,比執絝子弟還風流的玩意,實在無法把她和籍昭雅士陸君看成同一人,不由好奇道:「陸繾,你家孩子們知道他們先生是這幅德行嗎?」
陸繾挑了挑眉,睨了一眼風清然,不置一詞。
得,這個禍害。
還沒等風清然感嘆完幸好老天有眼,一陣敲門聲又響起。
風清然和陸繾互相看了一眼。
「我爹,你先走。」風清然用眼神示意。
陸繾也不糾纏,點了下頭乾淨利索的翻窗而出,轉眼間就順著陽台溜到了隔壁的屋子裡,真真正正的cos了一把偷情姦夫。
陸繾若無其事的從後門溜出清風樓,手執摺扇往朱雀大街上一站,又恢復了以往霽月清風,公子如玉的溫潤模樣。
籍昭在裴遠晨的治理下治安極好,百姓夜生活極為豐富,縱然已經是戍時,街道上叫賣聲,嬉笑聲依然不絕於耳。
一個身影引起了陸繾的注意。
那是一個身高八尺有餘的男子,眼若丹鳳,眉若刀鋒,髮髻高高的束在頭頂,一把長刀穩穩噹噹的背在身後,一派江湖俠士之姿。
是個人物,這刀少說也得有一二百斤吧?
陸繾暗自心道,悄悄跟了上去。
只見那男子轉身進了旁邊的酒樓,往大堂里一坐,招呼小二道:「小二哥,麻煩來二斤牛肉,五壇女兒紅。」
牛肉加女兒紅,嗯,標準的行走江湖套餐。
陸繾在心中暗暗吐槽一句,強忍著退出去看看這酒樓是不是叫悅來客棧的心思走向隔壁的桌子,未料剛一坐下,那俠士捧著兩壇酒,往陸繾面前一坐,朗聲道:「公子與我同行了一路,也算緣分,共飲一杯可好?」
言罷,又抬手給自己倒了杯酒,自飲自酌起來。
被人戳穿的陸繾道也不覺得尷尬,吩咐夥計加幾個菜,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問:「俠士如此,就不怕我心懷歹意?」
只聽那青年俠客爽朗一笑,漫不經心的擺擺手道:「公子這般可就無趣的緊了,我本就是逍遙江湖中人,講究的就是快意恩仇,何必困與這些細枝末節。王侯將相也好,雞鳴狗盜之徒也罷,左不過人間一痴人罷了。相逢即是有緣,來來來,喝酒。」
「世人閑話又何必在意,」陸繾點了點贊道:「俠士當真瀟洒。」
「哈哈,不敢當,不敢當啊。」那青年爽快道:「公子,請。」
陸繾微微揚了揚手中的茶杯,還未開口,那青年立刻會意笑道:「是我疏忽了,這酒性子烈,實在配不得公子這般儒雅的人兒。今日啊,我喝酒,就委屈公子喝茶了。」
說罷一仰頭,自己咚咚咚的幹了一壇酒。
「好酒!如此佳肴,自當以歌會友」不知過了多久,那青年咣的一聲把酒罈一丟,轉身取了竹筷在桌上擊打,嘴裡念念有詞唱道:「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秦風·無衣
陸繾微微一愣,繼而笑了,也隨著節奏拍起點來。
那人停下了,靜靜的看著陸繾。
「無衣,秦地的調子」陸繾笑道:「此曲應配鼓樂,才不失風度。咱們如此,倒是有些委屈了這曲子。」
那人喝了口酒笑道:「公子倒是通曲敢言之人,在下佩服。」
「沒有什麼敢不敢言,不過一首曲子罷了」陸繾笑著擺擺手道:「雖分秦風衛風,但終歸於《詩》,《詩》三百首盡不相同亦不妨其傳世,何況」
陸繾望著那人笑道:「何況我府中有樂器千萬,既是良才,管他何風自有相配之位,若是公子感興趣,在下願掃榻以待。」
「哈」那人笑道:「公子倒是大方,就不怕某些樂聲大了喧賓奪主,失了這中音之位?」
「能者居之」陸繾無所謂的搖搖頭,夾了一片牛肉笑道:「若能餘音繞梁,是什麼樂器在中位又有什麼關係?來來來,吃菜吃菜。」
「爽快!」那人喝了酒風捲殘雲一番抱著酒罈起身道:「先生當的起姓陸!若他日江湖相逢,某定與先生在把酒言歡,告辭。」
言罷,人已消失不見,只留下幾塊碎銀子孤零零的落在空酒罈旁昭示著曾有人來過。
當真是走的瀟洒。
陸繾輕嘆一聲,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等會,他剛才說什麼來著?
先生當的起姓陸?
姓陸有什麼意義嗎?
陸繾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身世可能沒有自己所知道的那麼簡單。
就在陸繾喝酒的同時,籍昭君府內也有一群人在熬夜修仙。
深更半夜,明月高懸。
一個矮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拉開房門,毛茸茸的小腦袋從裡面探出來左瞅瞅、右看看,確定沒人看見忙舒了口氣,才偷偷像一條小泥鰍般從門縫中滑了出來,做賊一般躡手躡腳的悄悄出了院門。
「東西我帶來了,你們在哪?」
略顯稚嫩的聲音響起,那個矮小的身影抱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小聲喊。
回答他的只有一陣風聲。
「你們還沒到嗎?到了回我一下!」
一片寂靜。
半柱香時間后…
「有沒有人啊?我,我害怕!」
見這麼長時間沒人理他,澹臺澤的眼裡慢慢蓄起了淚水:
「你們在哪啊?別,別不理我我害…嗚嗚,嗚嗚嗚!」
澹臺澤話還沒說完就猛的被人從背後捂了嘴向樹林深處拖去。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突然被人劫持,澹臺澤害怕極了,雙手亂揮、雙腳奮力踢打,無奈雙方力量對比實在太過懸殊,澹臺澤的反抗對那人來說簡直如同兒戲一般。
府內怎麼會有刺客,君上和先生知道嗎?我該怎麼告訴他們?
澹臺澤腦中飛快閃過各種辦法。
「薊北,你別嚇他了。」就在澹臺澤打算狠狠咬那人一口時,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響起。
澹臺澤淚眼汪汪抬頭,只見一個少年人迎著月光站在不遠處笑吟吟望著他,微風吹起他的衣袖,竟比那飛揚的柳絮還輕盈三分。
是章台柳。
站在章台柳旁邊的少年亦是嘴角微勾,一雙眼眸中似有星辰大海,背上一柄寶劍在月光的照映下泛著微光,小小年紀卻給人一種儒將之風。
是顧林。
澹臺澤回頭,剛剛挾持他的黑衣人搔了搔頭,沖他嘿嘿一笑,見他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忙一臉驚恐的在身上上下翻找,邊找邊喊:
「喂,澹臺澤,你,你別哭啊,我錯了真,我我我我就和你鬧著玩兒的!沒想真嚇你,…你們誰帶手絹了沒,借我用用!」
章台柳和顧林對視一眼,搖頭。
澹臺澤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不是,澹臺澤,你怎麼跟小姑娘一樣?別哭了,我真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哭了…」這會功夫,李薊北已經把頭髮抓了個稀巴爛。
誰知,李薊北的道歉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澹臺澤的眼淚就是停不下來。
啪嗒啪嗒,月光照射下,一顆顆淚珠砸在地上,看著好不可憐。
「幫忙嗎?」顧林轉頭看向章台柳打口型問。
「君上去尋先生了,時間也來得及,讓他自己哄。」章台柳笑眯眯的聳了聳肩,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澹臺澤,不許哭了!」這邊李薊北似乎也忍耐到了極限,指著澹臺澤大吼一聲:「澹臺澤我告訴你,你再哭,你再哭我」
澹臺澤仰頭,獃獃的望著李薊北,竟一時止住了哭泣。
章台柳換了個舒服的位置注視著他倆。
「澹臺澤我告訴你」李薊北深吸一口氣,吼道:「澹臺澤你聽好,你再哭,再哭我就揍你了!」
澹臺澤愣了一下,哇的一聲哭的更凶了。
見此情景,李薊北徹底抓狂了,像一隻猴子一樣圍著澹臺澤上竄下跳。
「薊北兄真是…哄的一手好人。」顧林嗑著瓜子,還不忘和章台柳交換下意見。
章台柳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沖遠處的人影招了招手。
「吃瓜子嗎?五香味的。」章台柳從顧林手裡接過一把瓜子,轉頭沖樹上的諸雲起道。
「我帶了。」諸雲起跳下樹冷冷道:「樹上視野更佳」
明月高懸,也不知埋藏了什麼少年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