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葉落墜秋雨堪愁
昊天的心情因舜華而低落,而身為皇帝,國家依舊要治理,社稷仍舊要精圖。
早朝之上,昊天帶著滿臉的倦容,整個早朝都顯得格外嚴肅。傅宰相仿佛也在幾日之內蒼老了許多。
李將軍見朝上氣氛沉寂,皺了皺眉,向前一步,作揖道:“皇上,臣有一事要稟報。”
昊天擺擺手,示意他講下去。“臣深知,柔妃娘娘一事,讓皇上痛心疾首。可是一介女子,是無法與滄粟江山相比的。還望皇上不要因一個小小的女子,忘了滄粟國多年的社稷!”
昊天臉色陰沉,怒不可遏。但是忌於李瀟在握有軍權,在朝中大有勢力。無奈隻得隱忍。傅璿宗深知皇上現在定被李瀟的話激怒,便立即上前道:“皇上,老臣效忠朝廷多年。柔妃……雖身為老臣之女,也是滄粟國的子民。她若在天有靈,也會勸解皇上,社稷為重。況且現在,邊疆戰事緊迫。萊西國的奸細若是得知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對為國不利。”說罷,傅璿宗衝昊天輕輕搖搖頭,示意他一定要隱忍。
昊天看了看傅璿宗,然後衝李瀟正色道:“李將軍,朕知前幾日,有失為君之道。聽將軍一言,朕定會已社稷為重。”
李瀟聽罷,衝昊天作揖。低頭,微微揚揚嘴角。顯得跋扈十足。
早朝罷,天空霎時烏雲密布,深黑色的雲裹著墨色的邊角,遮蔽了日光。書房內的昊天在屋內,握著桌角,身體因發怒而輕微發抖。
劉德成跪在地上勸解道:“皇上息怒。”
昊天暴怒起來:“息怒,哪有這麽容易,她是我的柔妃,我的舜華,你們這些奴才懂什麽……都給我滾!”
淑妃由婢女攙扶,挺著肚子,聽到書房內的爭吵聲,連忙進來,叫了一聲:“皇上。”
昊天雙眼通紅,看了一眼淑妃,“出去。”昊天有氣無力的說。淑妃無奈隻得離開。等淑妃走到回廊處,才聽到撕心裂肺的一聲哀吼:“舜華!”
一聲驚雷,外麵傾盆大雨。書房裏的那個傷心欲絕的男子,已被愛人的死亡而打垮。淑妃聽到後,身形有些不穩,強撐住身子,心卻疼到撐不下去。淑妃閉上眼睛,淚水漣漣。昊天,你隻看到了傅舜華,你可知,淑兒對你的情多於她千倍、萬倍。何時你才能明白呢?
在床上休息的我被一聲驚雷驚醒。我驚慌的坐起來,有種不安襲上心頭。方梓卿從洞口緊忙跑回來。我自幼害怕打雷聲,我求救似的看著方梓卿。他微微歎口氣,走過來,緊緊抱著我。我的臉貼在他寬大的絲質衣袍下麵,冰涼的觸感,我閉上眼。稍稍冷靜了下來。
外麵的大雨下個不停,天空陣陣咆哮。豆大的雨墜到地上,激起漣漣水花。不多久,洞口的水珠成串流下,似有千萬條水晶簾。
自幼,每每當下雨打雷時,我都會哭著跑去母親的房間,躲在她溫暖的懷中。母親會用手輕輕捂住我的耳朵。等驚雷一過,母親會溫柔抱住我,給我抹淨眼淚。為我哼唱歌謠。
現在的我,格外思念遠在家中的母親。若她得知我的失蹤,會有多麽傷心。仿佛此刻,我似乎能聽到母親的哀哀欲絕的哭聲,惹得我哀思如潮。
隔了許久,我才發現方梓卿蹲在我的前麵,眼中帶有慈愛的看著我,好像母親一般。“舜華,想哭就哭吧。別憋著心裏。”
我的淚水終於在此刻決堤,心底的哀愁、思念,也在此刻奔湧而出。方梓卿緊緊的摟住我,我的淚水,打濕了他的前襟。
方梓卿輕輕的撫著我背,輕聲哼著小調:“嵐霧今朝重,江山此地深。灘聲秋更急,峽氣曉多陰。望闕雲遮眼,思鄉雨滴心。將何慰幽獨?賴此北窗琴。”字字句句都是我心情的寫照。
哭了許久,我在方梓卿的懷中疲憊的睡了過去。方梓卿將我輕輕的放在床上,看著我微紅的眼眶,不禁用手輕輕撫淨了我的淚痕,在我額間輕輕一吻。
方梓卿走到洞口,雨勢已小,他看著洞外,被雨水浸濕過的大地,一片蒼茫,遙遙望去,水天相接,一副壯美的風景畫。回身看看還在熟睡的我,嘴角輕輕上揚。舜華,我願拋卻塵世,將此刻定格。
因為沒有尋到我的屍骨,昊天下令為我辦一場聲勢浩大的葬禮,甚至要將我封為皇後,賜號孝賢。
此舉得到了滿朝文武反對。尤其是李瀟在女兒身懷六甲,即將臨盆之際,得知這個消息,本原想,隻要皇子一生,皇後之位定是淑兒的。這樣,自己當朝的權利又會大了許多。然而昊天此舉無疑打亂了李瀟的如意算盤。
當日,李瀟便去頤寧宮麵見皇太後。“李瀟,參見太後。”
“免禮,不知大將軍來此,為了何事?”
“太後,臣得知,皇上今日早朝下令封逝去的柔妃為皇後,賜號孝賢。臣以為,此舉實在是不妥。我滄粟國素來以‘母憑子貴’,誰先誕下皇子,且在後宮的地位為妃嬪者才可為後。這柔妃生前雖已至妃位,可是尚未誕下皇嗣。這與祖矩不符。況且,淑妃娘娘,此刻身懷六甲,在此刻另立他人,這恐怕會對淑妃不公平。”
太後看了看李瀟,揮揮手,命下人退下。“此事,我也有聽說。皇上這樣做,的確是不合規矩。身為太後,我是反對的。但是身為一位母親,我讚成皇上的做法。”
李瀟見太後意見偏向皇上,直言道:“秋娣,你這到底是為什麽?這樣不合規矩。”
太後聽到李瀟叫自己的閨名,輕笑一聲說道:“嗬……你還記得我的名字,我還以為,你都忘了。李瀟,你回去吧,此事,我聽取皇上的意思。還有,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李瀟憤怒的拂袖而去。太後看著李瀟歸去的背影,眼角含淚,幽幽的說道:“你永遠不知道,失去最愛的人,是什麽也彌補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