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相忘於江湖
「不吃嗎?」
搖搖頭,溫瑾安看著蘇瓷,「早上有項檢查要做,需要空腹。」
細眉一簇,蘇瓷放下手裡筷子,「你怎麼沒告訴我?」
「小事。我看你吃。」
「你不吃,我也不吃。」
「哎?」勾唇,修長的手指握了她的手,將筷子重新放在她手裡,「沒必要兩個人一起挨餓。再說,我愛看你吃。快吃吧,一會兒涼了。」
舔了舔唇,她歪頭,「你檢查幾點結束?不然我等你?」
「不用等,吃吧。」
「那好吧。」
拱了拱鼻子,蘇瓷夾起包子送進嘴裡,對上他的重瞳,她笑著說:「你讓我覺得自己很殘忍。」
「嗯?」
「可憐的。」伸手在他下巴下面撓了撓,她笑意晏晏,「等你檢查完,姐姐給你買好吃的。」
「姐姐?」溫瑾安擰眉。
「哎。」蘇瓷眯著眼睛應聲,「再叫一聲姐姐聽聽。」
「不許鬧。」故作嚴肅,他颳了下她的鼻尖,「好好吃飯。」
吃過飯,蘇瓷陪他去做檢查。
他做檢查的時候,她就在外面等。
醫院的長廊那麼安靜,那麼清冷。
她坐在長椅上,微微低垂著眸子。
突然,身邊坐下一個人。
蘇瓷轉頭,怔住。
「你……」
「不必吃驚。」顧牧深挑眉笑,「也不用擔心,我不是來搗亂的。」
往後靠向椅背,「無聊,出來轉轉。」
有人沒事跑到醫院來轉的嗎?
溫瑾安估計還有一小時才能結束,蘇瓷站起身,「出去說。」
她走,顧牧深跟上。
出了醫院,她站定,他也跟著站定,和她距離幾步遠。
回過身,蘇瓷看著他,「我以為,我們昨天晚上已經說清楚了。」
「唔,你覺得說清楚了?」顧牧深單手插在褲袋裡,拽拽的樣子,「哦,那就算是說清楚了吧。」
「顧牧深!」蘇瓷對他無語。
語氣縱然不算友好,但也不似從前帶著深深的厭惡。
原因是,今天的顧牧深,給她的感覺不一樣了。
顧牧深聽出來了,自嘲一笑。
「蘇蘇,我下午就走了。」
別開頭,蘇瓷想想,還是什麼都別說比較好。
他們之間,祝福之類的話,都不適合。
「嘖,真絕情,你至少和我說一句一路順風或者,再見?」
「……」
「好吧,不說算了。」走上前,顧牧深伸手要揉她的頭髮卻又沒有下去手。
就這麼手臂懸在半空。
蘇瓷抬眸看了眼他的手臂,退後一步。
哈哈大笑,他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真他媽尷尬。蘇蘇,不然你叫我一聲哥哥算了,嗯?以後我們兄妹相稱。」
蘇瓷看怪物一樣看他。
顧牧深撇嘴,「開玩笑,我開玩笑的。我要做也是做你情哥哥。別的哥哥,一概不做。」
「你沒什麼話說,我要回去了。」
「急什麼。」攔住蘇瓷,顧牧深俯身,看著她的臉,「讓我再看看你。」
被他看得難受,蘇瓷蹙起眉。
溫熱的指腹落在她眉心間,輕輕揉了揉,他的聲音沉緩:「別皺眉,別讓我記憶里最後的一張臉是皺眉的。我都不要求你笑一個給我看了,至少別皺眉吧。」
蘇瓷忍不住望進他的眼底,窺見那一抹哀傷讓她驚慌收回視線。
顧牧深笑出聲,站直,「我可真的要走了,你家溫瑾安沒有腎源了,不後悔?」
「不。」
「真的?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趁著我還在。」
「要走快走!」蘇瓷推了顧牧深一把,「費什麼話!」
「嘖!悍婦!就你這樣,早晚有一天被溫瑾安拋棄!男人都喜歡溫柔的女人!」
「烏鴉嘴!快滾!」
「滾了,滾了,這就滾了。」
轉身,顧牧深邁步,走著走著,背對著她,舉起手揮了揮,「走了。」
蘇瓷呼出一口氣,也轉過身,不去看他的背影。
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不能相濡以沫,就相忘於江湖。
*
門打開,溫瑾安在小護士的攙扶下走出。
看見蘇瓷,立刻綻放出笑臉,「瓷兒。」
「瑾安。」蘇瓷迎上來,挽住他的手臂,「還好嗎?」
低頭和她碰了下鼻尖,他說:「很好。」
小護士害羞放開溫瑾安,輕聲對蘇瓷說:「蘇小姐,你送溫先生回去吧。」
「好,謝謝你。」
「不會,不會。」小護士躲走。
「回去?」
「走走。」
「可以嗎?」
溫瑾安失笑,捏捏她的手指,「相信我,我還沒有弱到那個地步。」
「我不是那個意思。」蘇瓷緊張的說道。
他病了以後,她都跟著變得敏感起來。
溫瑾安知道,只要他不好,她也不會變回來。
呼出一口氣,他摟住她的肩膀,「走走吧,累了我們就找地方坐一下。」
「好。」
陽光很好,溫和不刺激。
溫瑾安仰起臉,讓整片光都能照在臉上。
他的唇,那樣白。
蘇瓷凝著他,心裡泛酸。
「瑾安。」
「嗯?」
她抱住他,臉埋在他胸前,「你一定一定要好起來。」
低頭看著胸前毛茸茸的小腦袋,溫瑾安滿目寵溺,低頭,用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
「好,我答應你,我會好的。」
「嗯,你一定要好。」
要不然,我怕我也活不了了。
她已經不能想象,這個世界上,沒有溫瑾安。
那對她來說,就是地獄。
她太愛他了。
愛到每天,每時,每刻看見他,都會感覺到心痛。
「瓷兒,你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嗎?」
愣了一下,蘇瓷從溫瑾安懷裡退出,看著他,「你……」
他知道了。
但他在等著她親口跟他說。
咬了下唇,蘇瓷垂下眼睛,「你都知道了?」
「不知道,所以我在等你跟我說。」
真不知道?
看了他一眼,「誰告訴你的?閆礫?江古晨?」
「瓷兒。」
「知道了,知道了,我說。」蘇瓷投降,拉住他的手,捏捏捏他的手指,「適合你的腎源,是顧牧深。」
她話落,溫瑾安猛地瞳孔收縮。
蘇瓷訝然。
「你,你,你真的不知道?」
她上當了!
良久,溫瑾安沉聲說:「我讓茵茵幫我打聽過。」
他倒是知道,閆礫和江古晨肯定不會鬆口。
「茵茵只是跟我說,合適我的腎源,」頓了下,他接著說:「是個特別的人。」
僅此而已。
多餘的話,齊文茵也沒說。
大抵,也是知道了顧牧深和蘇瓷的關係。
特別的人。
溫瑾安萬萬沒想到會這麼,特別。
「所以,你見顧牧深……」
「沒有!」急忙打斷他的話,蘇瓷搖頭:「我沒答應,瑾安,我沒答應,什麼都沒答應。」
鬆了一口氣,溫瑾安展臂摟住她,「做得好。」
做得,好嗎?
她真的做得好嗎?
「瑾安,我做對了,是吧?」
親手推開救他的機會,是對的嗎?
「做對了,瓷兒,你做對了。」溫瑾安親親她的額頭,「做對了。」
閉上眼睛,蘇瓷突然很想哭。
對和錯,重要嗎?
重要的是誰來幫幫她,幫她救他。
……
「靠靠靠!」低咒三聲,左流光一腳踢翻面前的椅子。
楊佑癱坐著,雙手抱住自己的頭,「媽的!怎麼會是姓顧的!」
抬起臉,他瞪著閆礫,「你確定檢查結果沒錯?沒出錯?確定是姓顧的?!」
閆礫捏著眉心,點頭:「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張張嘴,楊佑不知道該說什麼。
左流光冷笑:「那傢伙的條件就是讓蘇瓷回到他身邊,對吧?」
閆礫冷嗤:「不然呢?除了這個還有什麼?」
「咳!那個,等一下。」一邊沉默良久的江古晨開口,「顧牧深的身份有什麼問題嗎?什麼叫讓蘇瓷回到他身邊?他和蘇瓷什麼關係啊?你們都知道?我還懵著呢,誰給我解釋一下。」
楊佑看他一眼,說:「顧牧深是蘇瓷前夫。」
「什麼?!」驚愕不已,江古晨咽了口唾沫,「前,前夫?蘇瓷結過婚啊!」
「這他媽是重點嗎!」楊佑爆粗口,「重點是顧牧深能救安,可是……」
「可是安絕對不會接受的。」閆礫補充。
江古晨聳聳肩,「不讓瑾安知道不就行了?」
楊佑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我,沒有啊。」小聲咕噥,江古晨掏掏耳朵,「我這不是出主意嗎。」
「屁主意!你腦袋裡都是草嗎!」
「喂!不要人身攻擊!」
「我還……」
「夠了!」閆礫揚聲,「吵毛線!」
都閉嘴了,左流光問閆礫,「蘇瓷那邊怎麼說?她不會?」
「不知道。」閆礫苦笑,「我都不知道希望她答應還是,不答應。」
「那個……」
「你閉嘴!」
江古晨剛要開口,就被楊佑嗆了。
「哎呀!不是!」舉起手裡的手機,江古晨擰眉,「那個誰的電話!」
他說完,三人一起往他手機屏幕上看去。
……
小劇場N+3:
顧念瓷:「私奔為什麼要來鄉下?」
蘇牧恩:「不然會被找到。」
顧念瓷:「這裡不會被找到嗎?」興奮臉。
蘇牧恩揉了揉她的頭髮,「會。」
顧念瓷:「啊?」臉皺起來。
「不過會慢一點,我們可以待久一點。」
「那我們待在這裡幹什麼?」
「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