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私奔到月球
「和望舒吵架了?」
「沒有,我們,我們沒吵架。」
「那是遠揚有什麼難事?」
「沒有,遠揚很好。」
「瞳瞳。」慕毅輕輕皺眉,「怎麼?不打算和爸爸說嗎?」
她不是不想說,相反,其實很想找人傾訴。
只不過,又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罷了。
「爸,我有件事想問你很久了。」
「什麼事?你問。」
眸子低垂,慕以瞳握住慕毅的手,靠在他手臂上,「爸,這麼多年,你恨不恨她?」
她?
怔了一下,慕毅才反應過來這個「她」是誰。
恨嗎?
曾經深深的愛過。
但又可能真的是老了吧,年輕時候的情啊,愛啊的,漸漸也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陪伴。
陪伴在他身邊的人是盛宛萍,這就夠了。
只是,女兒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個。
慕毅扶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的臉,「瞳瞳,這件事,跟她有關?」
「沒。」她閃躲了一下視線,卻更加印證了慕毅的猜想,「真的和她有關。」
「爸。」舔了下乾澀的唇瓣,慕以瞳搖頭,「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啊,你恨她嗎?」
慕毅想了想,嘆息說道:「以前恨過,現在,算了,都這麼大歲數了,還有什麼力氣繼續恨呢?瞳瞳,相信爸爸,恨一個人太累了,太不值得了。人生在世,不如做點值得的事情。」
「嗯,知道了。」
「所以,你為什麼心情不好,還是不願意告訴爸爸嗎?」
慕以瞳輕笑,撒嬌的挽住慕毅手臂,「沒什麼了,爸,我自己可以調解。」
她實在不願意說,慕毅也不好一個勁兒的逼迫她。
但心裡,也有了自己的揣測。
*
「溫夫人?」
沒想到會碰到熟人。
馮暖心愣了一下,看了眼角落坐著的男人,微笑說道:「張夫人,王夫人。」
「溫夫人好久沒出來和我們見面了,快坐。」張夫人熱情的把馮暖心拉到座位。
馮暖心微微擰眉,卻沒辦法,只好坐了下來。
「溫夫人,您一個人來的?」
「啊?嗯。」
「喝點什麼?」
「水就好。」
張夫人和王夫人嘰嘰喳喳的和馮暖心說話,但馮暖心顯然不在狀態。
好不容易熬到相互告辭,她裝作出門,不多時又拐了回來。
「對不起,久等了。」
這可真是夠久的,差不多耽擱了一個小時。
慕毅轉頭看向馮暖心,語氣溫潤道:「沒關係,請坐。」
不管什麼時候,他永遠的溫文爾雅。
馮暖心坐下來,手指交疊放在桌面上,「你約我出來,有什麼事嗎?」
慕毅喝了口咖啡,開門見山,「是,有個事想請教你。」
「你說。」
「你之前那樣反對瞳瞳嫁給望舒,到底是因為什麼?」
「什麼?」臉色一變,馮暖心大驚失色的模樣,「是不是以瞳,是不是以瞳跟你說了什麼?」
慕毅嘴角泛起冷漠的弧度,看來,他猜對了,果然是這件事。
「她沒說,但我想,肯定和這件事有關,你能告訴我嗎?」
「我……」
「暖心。」
他叫她的名字,差點把她的眼淚叫出來。
眼眶泛紅,馮暖心別開頭,咬著下唇,「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到底是什麼?」慕毅的耐心告罄,「這次,無論如何都請你告訴我。」
「是,是因為,」咬了咬牙,馮暖心一字一頓:「是因為望舒母親的死,和我有關。」
「你,你說什麼?!」
「他母親是自殺。在望舒面前自殺的。」
終於,說出來了。
馮暖心伏在桌上,痛哭出聲,「是我的錯!都是我……」
怎麼會這樣?
想到什麼,慕毅探手過來握住馮暖心的手腕,「所以,溫望舒接近瞳瞳,是因為這個?他想,報復是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馮暖心搖頭,「我真的不知道,我試過阻止的。慕毅,我真的試過的。」
「馮暖心!」慕毅冷硬出聲,恨不得將她撕碎。
這麼多年壓抑的恨意,頃刻間湧上來。
和慕毅見完面,馮暖心失魂落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剛進客廳,就聽見廚房傳來說笑聲。
好像是慕以瞳和張媽。
「奶奶!」
肉糰子叫著跑過來,仰起頭看著她,「奶奶,你怎麼了?」
馮暖心擠出一抹笑,摸摸他的臉,「沒事。」
「暖心。」沙發上坐著的溫成林看過來,見她臉色不好,也問道:「你去哪兒了?哪裡不舒服嗎?」
「去喝東西了。」馮暖心隨口說道,說完她走向廚房。
慕以瞳正在切菜,突然聽見有人叫自己。
轉頭看去,就見馮暖心站在門口,「以瞳,我有話跟你說,你方便嗎?」
「太太,你去吧。」張媽說道。
慕以瞳點頭,摘下圍裙走出來。
跟著馮暖心,兩人去了花園。
「什麼事?」
剛進花園,慕以瞳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她一點也不想跟馮暖心多談,因為她們本就無話可說。
馮暖心苦笑,「我剛才見過你爸爸。」
「你?你見我爸做什麼!」
「你不用著急,不是我主動約他的,是他約我見面。你爸爸很關心你。」
聞言,慕以瞳勾唇,「你想說什麼,直說。」
「以瞳,你知道了是不是?」
「你指什麼?」
「望舒母親的事。」
慕以瞳默然不語。
與此同時,馮暖心一顆心霎時間沉入谷底。
她真的知道了。
「是,是望舒告訴你的?」
「不是他。」
「那是誰?」
「和你沒關係,你就想問這個?問完了,我可以走了嗎?」
說完,慕以瞳邁步就走。
「等等!」馮暖心急忙拉住她的手臂,「以瞳,你,你準備怎麼做?」
側目看著她,慕以瞳冷笑,「跟你有關係嗎?我怎麼做,是我的事情。」
「以瞳!」
「何必呢?」甩開馮暖心的手,慕以瞳抱肩看著她,「何必這副表情?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我,我,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因為我,望舒也不會因為報復我去接近你,傷害了你。」
「你閉嘴!」怒急,慕以瞳低吼出聲,「溫夫人,你不要用這種卑鄙的思想去猜測他的用意。他對我是什麼,我自己清楚。」
「以瞳啊。」她的話在馮暖心聽來,就是垂死掙扎,「你真的以為望舒是因為愛?不可能的,你不要再騙自己,也不要再受到傷害了。」
慕以瞳聽了這話,扶額,只覺得好像站在火里,從頭到腳都在被烤著,燒著,疼痛「嘶嘶」蔓延。
這就是她媽媽。
否定女兒被愛著的媽媽。
真他媽可笑。
「你真可憐,溫夫人,我一個字都不想和你說了。噁心。」
說完,慕以瞳轉身離開。
而馮暖心一個人留在花園裡,滿臉驚愕。
衝出一段距離,迎面就撞入一個堅硬懷抱。
鼻子大疼,她差點飆淚。
「靠!」
「瞳瞳。」溫望舒握住她的肩膀,低頭查看她通紅的鼻尖。
修長的手指碰了一下,立刻換來她嚷嚷,「疼疼疼。」
薄唇輕揚,他只覺得可愛,「誰讓你走路不看著。」
「你就看路了?看我過來你不會躲開嗎!」
「來不及,你沖的太快了。」
「你!」
剛被馮暖心弄了一肚子氣,現在他又來添油加醋。
慕以瞳咬牙,狠狠踢了他小腿肚一腳。
「嗯!」聽到溫先生悶哼一聲。
她輕笑,得意洋洋。
溫望舒也不甘示弱,抬手就捏了下她的鼻尖。
「啊!」這下,她真的疼的眼淚掉下來了。
看見她哭了,溫先生慌了手腳,「瞳瞳?瞳瞳你,我,對不起,我……」
「你個下手沒輕沒重的混蛋!」慕以瞳給了他肩上一拳,揉著鼻子委屈死了。
溫望舒低聲的哄她,正哄著,馮暖心從花園出來了。
看見兩人,她呆了一下,柔聲說:「望舒回來了。」
溫望舒「嗯」了一聲,摟住慕以瞳肩膀,「走吧。」
慕以瞳瞪他一眼,卻沒躲開,任由他摟著往客廳走去。
看著兩人相攜背影,馮暖心抿著唇,心思複雜。
是愛嗎?
可能嗎?
他真的愛她嗎?
「瞳瞳。」肉糰子見他最親愛的媽咪紅著眼睛和鼻子,驚訝的問:「你哭了?誰欺負你了?」
看兒子氣惱的樣子,溫望舒輕咳一聲,討好的看著慕以瞳。
真怕她把自己告發了。
慕以瞳冷著臉瞥了她一眼,對肉糰子說,「沒事,媽媽剛才不小心撞了鼻子,太疼了。」
「媽媽你過來。」肉糰子拉著慕以瞳坐在沙發上,自己站在她跟前,踮著腳給她吹鼻子。
這一幕,讓人看得都是心有感觸。
溫成林目露慈愛,真不愧是他溫家的孫子,懂事又孝順。
只是想到孝順,又情不自禁的去看大兒子。
也就,心有戚戚了。
他和大兒子的隔閡,這輩子都不會消除了。
有些事,就是終身的遺憾。
卧室。
慕以瞳從浴室洗了把臉出來,溫望舒坐在床上,拍拍身邊位置叫她過去坐。
「幹嘛?」
他勾起她肩上一縷髮絲,纏繞指尖,貌似漫不經心的問:「你和她說了什麼?」
「她?」
「嗯。」
「男他還是女她?」她歪頭笑,「咱們中文就是這麼博大精深哈。」
「瞳瞳,你知道我說的男他女她。」
聳聳肩,她說:「沒說什麼,你也知道,我和她從來就沒什麼好聊的,不是嗎?」
「嗯。」
「你不信?」
「信。」
她點點頭,躺在床上,頭枕在他膝蓋上,抱住他一隻手臂在懷裡,捏他的手指玩。
溫望舒低頭看著她,享受著這一刻難得的安靜。
「哦,對了,有件事跟你商量。」
「什麼事?」
「我明天要出差,去臨市。」
明顯感覺到,她說完這件事,他的身體就僵硬了。
仰起臉,慕以瞳望向他,「怎麼了?」
溫望舒沉聲問道,「什麼時候定下來的?」
「啊?」
「出差的事。」
「唔,前幾天,怎麼了?」
「所以,你這算是通知。」
不是商量。
哪裡有這麼小氣的男人。
慕以瞳失笑,盤腿坐好,「就是去臨市而已,也就幾天,你用得著這樣嗎?」
雙手捧住他的臉,她歪頭笑著眨眼睛,「一臉苦大仇深。」
這個時間段的出差,怎麼想都不簡單。
她太正常,反而透著不正常。
溫望舒說不上心裡的感覺,就是隱隱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
說實話,這種感覺,非常的不爽。
「和誰一起?許平川?」
「不是,他最近忙著一個合作項目,我自己去。喂,你有什麼擔心的?我這麼大的人了,出個差都不行嗎?以前,我可是想……」
「現在不是以前。」他打斷她的話,「你有家庭,有丈夫和孩子。」
「所以呢?我要在家做賢妻良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劍眉一凜,溫望舒聲音低了幾分,「我說的不是這個。」
「行了。」慕以瞳呼出一口氣,「不管你說的是什麼,都別說了,我明天早上的飛機,收拾行李了。」
下地,她拿出行李箱,開始整理。
溫望舒坐在床上,看她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裝進箱子,忍不住問道:「你到底去幾天?」
「大概兩三天。」
「兩三天?你穿的了這麼多衣服?」
「嗯,我其實是去私奔行不行!」
倏然站起身,溫望舒大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握住她纖細的腕子,「你說什麼!」
他不會是,當真吧?
「開玩笑,我開玩笑的。」他的力氣太大,為了防止腕子被折斷,慕以瞳求饒,「你怎麼回事?我開玩笑你也聽不出來?不像你啊,溫先生。」
拉她入懷緊緊抱住,溫望舒疲倦的皺著眉頭。
他沒辦法把自己心裡的不安告訴她。
也沒辦法阻止那份不安持續的擴大。
事到如今,就算糾纏著死也沒辦法放開她的心情,他不能說,怕嚇到她。
可是,他以為他不說,她就感受不到嗎?
怎麼可能。
伸手摟住他的後背,慕以瞳蹭了蹭他的肩,「望舒,不如我們私奔吧?」
「什麼?」
「私奔到月球去啊,在地球活著太累了。」
放開她,他輕笑颳了下她的鼻尖,「好。」
「你答應了?」她眼睛一亮,好像真的能夠實現一樣。
「嗯,私奔到月球。」
「說定了。」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她吻著他的下頜,「說定了。」
「瞳瞳?」
「沒事,我繼續收拾行李,你明天送我去機場哦。」
「好。」
*
臨市。
來接慕以瞳的司機開車,載著她去下榻的酒店。
車水馬龍,行人交錯。
她靠在車窗上,沉默的望著窗外。
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輕聲關切:「慕總累了?」
「嗯?哦,還好。」
「一會兒到了酒店,慕總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們劉總給您接風。」
「好。」
……
剛到二樓,就聽見砸東西還有爭吵咒罵聲。
陶月薇還在疑惑,可是上到四樓,就發現自己家門大敞開,而聲音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媽!媽!」叫著,她奔進門,被裡面的情況嚇了一跳。
「月薇!」陶媽媽大叫著想要起身,可是有人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起來。
「你們是誰!」
一個染著黃色頭髮的男人猥瑣笑著朝她走來,「你是這家女兒?」
「月薇!月薇!」
陶月薇咬牙,點頭,「你們是誰!」
黃頭髮男人低笑,給手下使了個眼色。
手下立刻去房間里押著一個人走出。
「哥?!」陶月薇不敢置信的看著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男人,「哥!怎麼回事!」
「我來告訴你。」黃頭髮男人湊近陶月薇,「你哥賭錢輸了,欠了我50萬。」
「什麼?50,50萬?!」
50萬對於陶月薇這樣的普通人家來說,那就是個天文數字。
黃頭髮男人上下打量陶月薇,摸著下巴,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看你長得不錯,不如……」
「不!放開她!你放開她!」
陶媽媽激動的叫嚷著,雙目猩紅,「不許動我女兒!不許動她!」
「媽……」
「別動我妹妹!」陶躍輝剛說了一句,肚子上就重重挨了一拳。
面對這種情況,陶月薇徹底慌了神,忽然想到什麼,她從挎包里掏出手機。
「你幹什麼!」黃頭髮難惹一把奪下手機,惡狠狠的瞪著她,「想報警?嗯?小姑娘,膽子夠大啊!」
「不,不是的。」陶月薇搖頭,顫抖著聲音,「我,我找人,還,還錢。」
「還錢啊。」晃著手機,黃頭髮男人摟住陶月薇的肩膀,「你懂事就好,乖乖還錢,我們就走了。」
*
許平川接到陶月薇電話的時候,剛載著秦思怡從工廠回來。
「月薇!你別著急,我馬上過去!」
掛了手機,許平川車子一個甩尾,停在路邊,「下車!」
秦思怡轉頭看向他,「什麼?」
「你下車!我有事要辦!」
當她沒聽見他剛才和誰打電話嗎!
讓她下車?
她就不下!
梗著脖子,秦思怡冷哼:「我不下!」
「你!」
「你拿我怎麼樣!」
時間緊迫,他沒時間和她耗著。
推開車門,許平川下車,打開副駕駛車門,硬是把她扯了出來。
「許平川!許平川!」
秦思怡尖叫著,被他拖下車丟在路邊。
咬牙看著他車子駛離,她跺腳,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跟了上去。
許平川趕到,陶月薇撲向他懷裡,瑟瑟發抖。
扶了下眼鏡,他看著一屋子的人。
「你就是她男朋友?」黃頭髮男人挑眉,手裡把玩著一把彈簧刀。
許平川把陶月薇護在身後,沉聲說:「我是,有什麼話,跟我說。」
「哈哈,好,好,英雄救美,很好。」黃頭髮男人笑著說,「很簡單,她哥欠了我們錢,不多,50萬,還了錢,我們馬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