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穿不由你,脫卻由我
此生所學到的,此時所能想到的,此刻所能夠說得出口的,全部的語言,辭彙,都無法形容他所見到的那個畫面。
她在哪裡,光,就在哪裡。
溫望舒第一次感到,失語。
「哇!哇!哇!」提裙起身,慕晏晏驚奇的走向慕以瞳,「太美了吧?姐,你穿這件婚紗簡直了!是不是啊?鐸烊。」
唐鐸烊微笑,點頭贊道:「是。」
「姐夫,你覺得呢?」
他的反應,那才是最重要的啊。
慕晏晏看向溫望舒,問道。
見到的,卻是一個傻獃獃的人。
「呃。」舔了舔唇瓣,她小聲對慕以瞳說:「姐,溫望舒傻掉了。」
慕以瞳臉色透著紅暈,有些無措的低頭整理著裙擺。
其實,已經很好了,根本不需要整理。
深吸一口氣,溫望舒起身朝她走來。
一步一步,走來。
我能從100個人的腳步聲中,獨獨聽到你的腳步聲。因為,那99個人的腳是踏在地上,而你,是踏在我心上。
他摟住她。
旁人含笑,禮貌退開。
「幹什麼啊,放手。」她這樣說,眼睛明明晶亮。
修長的手指貼合在她腰側,他凝著她的眸,「很美。」
轟——
臉上熱度轟然。
比她聽到的任何甜言蜜語加起來還要令她心折。
「美,嗎?」
「美。」
他笑,忽然伸手將她從檯子上抱下來。
「啊。」她驚呼一聲。
裙擺隨即旋開如花。
「哇——」慕晏晏星星眼,羨慕得不得了,死死揪住唐鐸烊的衣袖,「你看看,你看看人家!」
「晏晏。」唐鐸烊失笑。
「我不管,一會兒我也要那樣。」指著慕以瞳和溫望舒,慕晏晏發話,「一會兒我也要站上去,你像我姐夫那樣抱我下來。」
「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我就要!」
「好好好。」
貼近慕以瞳的耳,溫望舒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她:「這婚紗,脫起來,麻不麻煩?」
嘖嘖,溫先生這廝,又開始不正經了。
咬牙,她擰住他的耳朵,「你管它麻不麻煩。」
「怎麼能不管,脫是我來脫啊。」
「臭流氓!放我下來!」
「不放!」
「這麼多人呢,溫望舒你別發瘋我告訴你!」
「嗯,那你先告訴我,還生氣嗎?」
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
慕以瞳嘆息一聲,改而雙手托住他的臉,認認真真的說:「望舒,我不是生氣,我是關心你。」
「……嗯。」
旁若無人的親密,真是沒眼看。
慕晏晏皺著秀氣的眉毛,不耐煩的嚷嚷:「差不多得了唄。」
溫望舒將慕以瞳放下,對一旁的女接待員說,「這件婚紗,包起來。」
「什麼?」慕以瞳聽了一怔,握住他的手臂,「包起來?你真的要啊?」
「為什麼不?」
「要,要它做什麼。」她咕噥。
「要它自然有要它的用處。」
就知道他不想好事。
懶得理他,反正是他付錢,想要就要唄。
不過,話先說明白。
「我告訴你,我不會穿著它讓你,讓你那個的。」
絕對不能成全某人的惡趣味。
溫望舒倒是沒說什麼,可是眼神分明表達了什麼:穿不由你,脫卻由我。
慕以瞳氣的想拍暈他!
「姐!你看我這件!」
「來了。」應了聲,慕以瞳瞪了溫望舒一眼,提裙走向慕晏晏。
「轉一圈我看看。」
慕晏晏依言轉了一圈。
摸摸下巴,慕以瞳點頭:「行,就這件吧。」
「啊?太草率了吧?」
「草率什麼,你都試了多少件了,我就看著這件最好。」
其實呢,慕晏晏也最喜歡這件。
只不過選婚紗是大事,她總覺得不能慌忙決定,要鄭重其事。
看出她所想,慕以瞳哼了聲,「鄭重不代表磨嘰。」
「誰磨嘰了!」
「除了你還有誰?」
「你!」
「哎哎!好了。」眼看著姐倆又要吵起來,唐鐸烊摟住慕晏晏,充當和事老,「晏晏,我也覺得這件好看。」
「你才看我穿了這麼一件好嗎!」慕晏晏轉頭瞥了他一眼,一點面子不給。
慕以瞳冷笑,「不然你把你剛才試過的再給他試一遍,不過我可沒工夫跟你耗著,吃飯去了。」
「喂!你壞死了!」慕晏晏惱怒,也老實了。
姐妹兩個回去換了自己的衣服出來,慕晏晏那件婚紗還要再改一下腰身,就留下來。
慕以瞳那件,溫望舒直接給放進車裡。
挽住慕以瞳的手臂,慕晏晏說:「累死了,你請我吃飯。」
「慕二小姐這話說反了吧,該你請吃飯才對。」
「哦?」拉長音調,慕晏晏湊近慕以瞳的耳,「可是,我幫了你的忙啊,你沒看溫望舒瞧你的眼神,活生生要把你吞下去架勢。」
「咳,胡說什麼。」
「哼!我就不信,他這回還能裝不知道。婚禮,婚禮啊姐姐!」
「閉嘴吧。」慕以瞳不自然的低斥一句,對溫望舒說,「請他們吃飯吧。」
慕晏晏笑嘻嘻,跑過去找唐鐸烊。
四人分別開車去了餐廳。
慕晏晏要吃海鮮,溫望舒就選了四九城最貴最好的一家海鮮城。
溫望舒脫去外套,慕以瞳順手接過來掛在衣架上。
「喲喲,能不能不要秀恩愛。」慕晏晏撇嘴,唐鐸烊就笑著把外套遞給她,「麻煩老婆了。」
慕晏晏當即鬧個紅臉,扯過他外套,「亂叫什麼!」
「哪裡亂叫了,你就是我老婆啊。」
慕以瞳嘲弄道:「我看秀恩愛的不是我們,是你們兩個吧,沒羞沒臊的。」
「怎麼著!你嫉妒啊!」
「我嫉妒你?開玩笑呢吧。」
她們兩個湊在一起,要是不吵上幾句,就不舒服。
後來,服務生上來點餐,慕以瞳和慕晏晏跟著去選龍蝦。
溫望舒和唐鐸烊留在包間里說話。
「你說他們兩個會說什麼啊?」
慕以瞳側目看了慕晏晏一眼,好笑的說:「這麼擔心?你擔心什麼?怕溫望舒吃了唐鐸烊?」
「我怕他欺負鐸烊。」慕晏晏撇嘴,「他也不是干不出來。」
「瞧你這個酸樣兒。」捏住小姑娘鼻尖,慕以瞳拍拍她手臂,「這麼擔心,就快點選完快點回去保護你老公去。」
而包間里情況呢,也不怪慕晏晏擔心,確實很值得擔心。
唐鐸烊覺得,溫望舒就是個大冰山,一句話不說的時候,足夠把人凍得半死。
更何況,他們兩個人吧,還有點過節。
之前不懂事的時候,他對慕以瞳做過,做過混賬事,被溫望舒好一頓收拾。
這會兒兩人鬼使神差的又成了親戚關係,還真是世事難料啊。
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唐鐸烊斜眼偷窺溫望舒,還是沒忍住,倏然站起身。
溫望舒視線幽幽投射過來,他賠著笑:「那個,我去個洗手間。」
這是,尿遁啊。
溫望舒沒說話,淡漠的又垂下眸子。
媽媽咪呀!
太恐怖了!
一分鐘,不,一秒鐘都待不下去,唐鐸烊腳底抹油,溜出包間。
他往食材區去尋慕以瞳和慕晏晏,慕晏晏一看見他,驚奇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唐鐸烊支支吾吾,嘿嘿笑著挽住她的手臂,「怎麼樣?選好了嗎?這個就是你們選的龍蝦嗎?個頭挺大啊。」
慕晏晏眯起眼睛,轉頭看向慕以瞳。
慕以瞳聳聳肩,明艷艷笑著問唐鐸烊,「難道溫望舒欺負你了?」
「啊?」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承認這個,梗著脖子,否認:「沒有!」
「哦,沒有哦。」
*
「笑什麼?」
從浴室出來,就發現這女人坐在床上傻笑,那樣子,卻又有些,誘人。
慕以瞳笑著挪開一塊地方,拍了拍,「過來。」
床,那麼大,他坐哪裡不是坐。
但有人偏偏,讓出一塊,原意是親密,想兩個人靠的近。
溫望舒也覺得自己今晚著實奇怪,怎麼對平常不會在意的小事這樣透徹剖析。
瘋了吧。
走過去,在她讓出來的地方坐下來。
慕以瞳便環住他的肩膀,和他貼了貼臉,然後又是想到什麼,挪著屁股,蹭到他身前,盤腿坐。
盯著他,看啊看。
他指尖微蜷,颳了下她挺翹的鼻頭,「看什麼?」
她歪著頭,有感而發:「誰家小夥子,長得如此俊俏呢。」
他耳朵便染上紅,故意擰眉,「咳,瘋了?」
「哎呀,我是在想,為什麼他們都那麼怕你。」
「誰?」
「晏晏,唐鐸烊,還有小川川,還有……」
「還有?」挑眉,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細細手腕,把她攫進懷抱,下巴抵在她發頂,「你呢?你不怕我?」
「不怕。」她仰起臉,吻了吻他的下巴,「我怕你做什麼?」
他笑了笑,往她唇上印了一下,「做點事?」
這個暗示,有夠煽情,催意。
慕以瞳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天真無邪,「做什麼事啊?」
溫望舒放開她,轉身去拿了婚紗過來,「穿上。」
「穿它幹什麼,不穿。」
「不穿?」
「不……啊……」
他猛地撲上來,把她壓在身下,卷了她的耳垂在嘴裡咂摸,「你不穿,我幫你穿,幫你穿上,再幫你脫。」
慕以瞳掙扎兩下,憤恨,索性豁出去吼:「反正都要脫,還那麼麻煩穿上幹什麼!」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說到底,就是你變態!」
「嗯?再說一次。」
「你變態!」
「再說一次。」
「你……唔!」
他,含住她的唇,直至她的唇紅腫。
期間,她受到蠱惑,情不自禁的去回應他。
等反應過來,睡裙早就被剝了扔到床下,他正專心致志,饒有興味的研究怎麼往她身上套婚紗。
「我,我自己來。」抱過婚紗,慕以瞳紅著臉一頭扎進浴室,足足20分鐘才出來。
和下午見到的絕對不一樣。
她披著頭髮,未施粉黛,微微垂眸,更添了女兒家的嬌態。
溫望舒看的當即火熱,喉間滾動,聲音暗啞性感,「瞳瞳,過來。」
慕以瞳抬眸,撞上他眼裡綠幽幽的光,暗自吃驚。
「你還真打算,真打算……」
「你先過來。」
邁步,慕以瞳走過去,幾乎剛到床邊,就被他拉住手腕往前一扯。
跌入他懷裡,他雙臂緊緊箍住她的身體。
身軀緊密的貼合,她可以清楚的聽見他心臟劇烈的跳動。
有沒有這麼激動啊。
抿了唇,她動了動,立刻被他警告,「別動。」
手沿著她的背撫動,她的肌膚,滑不留手。
如白瓷一般,細膩。
「你這個婚紗,有幾層。」手落在她裙擺上,溫望舒沙啞問道。
慕以瞳舔了下唇,輕聲說:「我沒數過。」
鳳眸炯亮,他立刻放開她,把她抱到床上,「那我來數數。」
那一晚的後來,月兒都害羞的躲了起來,不好意思窺探床上的柔情四溢。
潔白的婚紗躺在地上,旁邊丟著裹著小雨衣的衛生紙巾。
溫望舒把軟綿綿的人撈起來,妥帖安放在臂彎里,心肝寶貝的哄。
淺淺吻著她白凈的額頭,他和她十指交錯,溫聲問道:「還好嗎?」
「不好。」
「哪裡不好?」
「哪裡都不好。」
「不好,嗎?」他邪邪的笑,低眸看她,「真的不好嗎?」
看懂他狼一樣的眼神,慕以瞳欲哭無淚。
咬牙,「好。」
「哪裡好?」
「都好。」
「這麼好的話,不如再好一次?」
「溫望舒,你敢。」
「逗你的。」
*
第二天上班,慕晏晏來了沒見許平川,於是問:「平川哥呢?」
慕以瞳簽好字,合上文件說:「有個潮牌合作,他去談合作了。」
「潮牌合作?什麼潮牌?」
「秦思怡弄的。」
「等等!」聽到秦思怡三個字,慕晏晏抬手打斷慕以瞳的話,「秦思怡?如果我上次在農家樂里沒判斷失誤,她明顯就是看上平川哥了啊。」
「嗯哼。」
「你讓平川哥去負責她的潮牌……我去!你把平川哥賣了?!」
說話也不走腦子。
慕以瞳剜了慕晏晏一眼,輕叩桌面,「別給我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嗎?難道不是?」
「是你個頭!」
「那……」
「你很閑?」
這語氣,危險啊。
慕晏晏嘟嘴,不敢再造次,「我是專程過來關心你噠。」
「關心我?」慕以瞳挑眉,「我聽著這話怎麼這麼不可信呢。」
「我問你。」雙手撐在桌上,慕晏晏眼睛睜的滴溜溜圓,興緻高昂的問:「昨天晚上,你和溫望舒,有木有……」
「打住!這是你該問的嗎!」
「思想不純潔了吧!」慕晏晏撫掌大笑,「我是想問,昨天晚上溫望舒有沒有跟你提起婚禮的事!你想什麼呢!」
微怔,慕以瞳淡聲說,「沒有。」
「什麼?沒有?他沒提?真沒提?」
「沒有。」
「不應該啊。」眉心一皺,慕晏晏趴在辦公桌上,「我看他昨天明明很激動,他看你穿婚紗時候眼睛都直了啊。」
慕以瞳伸手戳戳小姑娘的眉心,「行了,操心你自己的婚禮就得了,我的事,你別操心。再說,我的事,什麼時候用得著你操心了?」
「慕以瞳,你別好心當做驢肝肺。」
「嗯嗯,我不當,總之,這事你別管了。」
「不應該啊,不應該不提婚禮啊。」慕晏晏還在咕噥。
慕以瞳翻開另一份文件,貌似在看,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
四九城滑雪場。
肉糰子跟著教練在一旁熱身。
慕以瞳打著哈欠,看著無精打採的樣子。
文靖遞給她一杯奶茶,笑著問:「怎麼?昨晚縱浴過度了?」
「噗!」剛入嘴的奶茶一口吐了出來,慕以瞳尷尬又震驚的看著文靖。
文靖聳聳肩,「抱歉,我習慣口無遮攔。而且,」擠擠眼睛,她說:「我不知道你臉皮這麼薄,都是當媽媽的人了啊。」
這個和臉皮神馬的,沒多大關係吧。
她只是沒想到居然被比自己小的小姑娘給調戲了。
純屬驚愕。
「相信我,比厚臉皮,我沒怎麼輸過。」搭上文靖的肩膀,慕以瞳嚇唬她,「所以,千萬不要招惹我。」
「我好怕。」文靖裝作瑟瑟發抖狀,逗得慕以瞳哈哈笑。
要不說,這小姑娘,真是可愛呢。
「瞳瞳!姐姐!你們笑什麼呢?」肉糰子做好了熱身,跑過來。
慕以瞳彎身親親他,把手裡的奶茶給他餵了一口,「秘密。」
「不能告訴我嗎?」
「不能哦。」
肉糰子小大人一樣撇嘴,拉住文靖的手,「姐姐,我熱身做好了,可以開始了。」
「好噠,等我也熱熱身。」
「給我吧。」慕以瞳接過文靖手裡奶茶,「你去吧。」
文靖牽著肉糰子,兩個人跟著教練往雪場去了。
慕以瞳看了一會兒,文靖和肉糰子玩的很好,她也就放心的去休息區等溫望舒過來。
這人也真是的,早說要來,這都一個多小時了,還沒到。
一杯奶茶喝完,溫望舒才姍姍來遲。
「肉肉呢?」
「那邊和靖靖玩呢。」指著雪場里,慕以瞳說,「你怎麼這麼慢。」
溫望舒在她身邊坐下來,沉聲說:「有點事耽擱了。」
「好吧,等會兒他們回來,再給你介紹。」
雪場那邊,肉糰子滑行一段距離,轉身對文靖嘚瑟,「姐姐,你看我厲害不?」
那個樣子,怎麼和她哥就那麼像呢。
文靖笑了笑,對他比起大拇指,「厲害!」
得到誇讚,肉糰子更加賣力氣。
兩個人玩的特別好,玩累了,文靖抱住肉糰子,就這麼在雪地里滾成一個團。
「好了,咱們去休息一下,喝點東西。」
「好噠。」肉糰子喜歡學文靖說話,已經學的有模有樣。
文靖愛死他這個機靈鬼的勁兒,狠狠親了他兩口,牽著他往休息區走。
遠遠的,肉糰子眼尖的就看見他爸。
鬆開文靖的手,他跑著衝過去。
「爸爸!」
溫望舒聽到兒子聲音,立刻站起身。
轉頭就看見一個糰子,薄唇一勾,他彎身穩穩接住撲進來的小傢伙,一把抱起。
肉糰子摟住他爸脖頸,嘴裡嘰里咕嚕的彙報自己剛才的戰績。
慕以瞳溫柔看著父子兩人,給文靖介紹,「他是肉肉爸爸。」
「哦。」文靖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溫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