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有什麼事瞞著她
溫望舒大口大口的喘息,用了很長的時間才辨認出眼前人是慕以瞳。
半坐起身靠在床頭,他揉捏著眉心,淡聲說,「沒什麼。」
「沒什麼?什麼叫沒什麼?」慕以瞳顯然不滿意她敷衍的態度,又察覺自己的語氣可能惡劣了一點。
柔軟了聲音,她靠在他胸前,「你做噩夢了是嗎?什麼樣的噩夢?說出來的話,可能會好些。」
溫望舒低頭,出神的凝著她的發頂,良久,手抬起落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輕撫。
「沒事了,不是什麼要緊的夢。」
「真的?」她仰起臉,還是很擔憂,「可是你剛才嚇壞我了,我從來沒見過你那樣。」
「真的沒事。」低頭吻了吻她的唇,他輕輕推開她下地,「我去洗把臉,你先睡吧。」
赤著腳走進浴室,關上門,溫望舒站在洗手池前。
鏡子里的男人,臉色蒼白,眼瞼青黑,眼底隱隱有著血絲。
難怪,她不放心。
掬起冷水撲了臉,他深深吐出一口氣。
很長時間沒有做那個噩夢了。
一度,他幻想著就能在此結束。
可惜,還是不行。
身上也出了汗,薄薄的一層,黏膩難受。
他索性脫了衣服,開了花灑,沖了個澡。
等到完事出來,慕以瞳立刻支起上半身看著他。
溫望舒擦著頭髮,微微擰眉,「怎麼還沒睡?」
她拍拍身邊的枕頭,歪頭說:「沒你睡不著行不行?」
扔掉手裡毛巾,他走到床邊,彎身捏住她的下頜,「不是不許碰你。」
「嘖!溫先生整天腦子裡就想那些嗎?」打掉他的手,她挽住他的手臂拉他往床上,「蓋著被子純睡覺,想什麼呢。」
兩人並肩躺著,慕以瞳鑽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溫望舒圈著她,手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輕拍,像是哄小孩子睡覺似的。
嗅著他身上味道,感受著他懷裡溫度,慕以瞳很快昏昏欲睡。
打了個哈欠,她忍耐著最後的倦意,迷糊著說:「快點睡吧,我在這裡。」
聞言,他低頭吻著她的發旋,就聽到懷中人變得綿長的呼吸聲。
她睡著了。
可是,他卻並無睡意。
睜著眼睛看天花板,不敢有一刻的懈怠。
因為只要閉上眼,就會看見殘忍的一幕。
記憶深處的母親,本是他最柔軟的存在。
輕手輕腳的放慕以瞳躺在枕頭上,他為她仔細的掖了掖被角,拿起手機去了外間。
落地窗前,猶豫半響,終於還是撥通了手裡的號碼。
不多時,那邊有人接起。
朗朗的女聲悅耳動聽,「哥。」
溫望舒嘴角緩緩勾起,問:「有沒有打擾你?」
「沒有,等一下,哥,我找個安靜地方。」
聽到那邊開門關門的聲音,然後四周就安靜下來。
女聲再次傳來:「好了,哥,找我有什麼事?」
「嗯,姑姑怎麼樣?姑父呢?他們都好嗎?」
「好,怎麼不好?我爸又帶著我媽到處旅行去了,把我一個人丟在M國。」女聲透著不滿的抱怨。
溫望舒輕笑,又問:「你呢?學業進行的怎麼樣?」
提起這個,女孩子嘆口氣,「累死我了,不過準備的差不多了。下周博士論文答辯,應該沒問題。咦?」
一頓,女孩子疑惑:「哥,你打來就是為了問這些嗎?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兒呢?」
望向窗外深深的夜色,溫望舒自嘲一笑,「有點事,想拜託你。」
*
窗外的陽光被輕紗折了一下,柔和的灑進來。
慕以瞳揉了揉眼睛,睜開眼睛就見溫望舒坐在床邊看著自己。
「早。」
「早。」他笑了下,那笑容硬生生晃了她的眼。
見她目光痴痴,他低笑,往她鼻尖上捏去,「傻了?」
「喂!」慕以瞳疼的叫了聲,一拳捶在他手臂上,「瘋了啊你!得虧我這個鼻子是貨真價實的,要是整過的,還不被溫先生直接捏爆了!」
「好了,起床,肉肉早就起來了,就你還賴床。」
他說完,起來往外面走去。
慕以瞳擁著被子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肉糰子丟給他爸照顧,溫先生樂不得和兒子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晚上冰雪節開幕,到時候再匯合。
「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攪動著手裡奶茶,伊麗莎白語氣讚歎,「竟然默不作聲的給溫生了個兒子,那時候你也才20歲吧?你怎麼想的?有沒有做什麼心理建設?」
慕以瞳輕笑,視線徐徐望向某處,「想聽實話嗎?」
「當然。」
「沒有。沒有什麼心理建設,就是懷了,就生了,自然而然。」
聽了這話,伊麗莎白豎起大拇指,學著她國家的話,「牛!」
「哈哈。」笑出聲,慕以瞳揶揄,「你把我們的話學的這麼順嘴,是不是想嫁到我們那裡去?」
「嫁什麼啊。」伊麗莎白撇嘴,哼了聲,「我最想嫁的那個,已經被你捷足先登了。」
眨巴眼睛,慕以瞳攤攤手,「那就沒辦法了,我已經是溫太太了。」
「知道了,溫太太,溫太太,祝你和溫先生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不對,子已經有了,那就來個女兒吧。」
「謝謝你的祝福啊。」
「不用謝。」
都是用的咬牙切齒的語氣去說話,說完,兩人相視而笑。
冰雪節開幕,人很多,亞瑟和伊麗莎白這樣的身份不適合去,所以只有溫望舒帶著慕以瞳和肉肉。
冰雪城堡,這裡是孩子的天堂,也能讓大人返璞歸真。
美輪美奐,奢華絕倫。
北國重金打造,不負盛名。
肉糰子還是難免被他媽裹成了一個球,但也擋不住他的熱情洋溢。
拖著笨重的身體,企鵝一樣遲緩的步伐,肉糰子玩的也很開心。
總體來說,這次的北國之旅,超乎預想。
在最大的冰雪城堡大門前,三人合影。
那張照片,被慕以瞳設置成了自己和溫望舒兩人的手機屏保。
記錄著,幸福的一刻。
那時候,幸福的裂痕還未曾完全顯現。
慕以瞳還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第二天準備啟程回國。
「什麼?你要去M國?」
收拾行李的時候,溫望舒才把這個事情說出來。
慕以瞳扔了手裡衣服坐在床上,不太高興的說:「怎麼沒早點說啊,這麼突然。」
「臨時決定,在那邊,有點事情要辦。你先帶著肉肉回去,我辦完事情就回來。」
「你要我一個人帶肉肉回,回你家么?」
別的都還好,只是沒有溫望舒在,溫家就會變成一個有些可怕的地方。
不知不覺,她對他的依賴已經深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天不怕地不怕的慕以瞳哪兒去了?」溫望舒失笑,坐在她身邊,摟住她的肩膀,「你怕?」
這個時候,怕也不能說怕。
自尊心使然。
慕以瞳冷嗤,反駁他:「我怕什麼?我才不怕。倒是你,不怕我把你家鬧得天翻地覆嗎?」
「你不會。」
「那可不一定,你也知道,除了嘉志,餘下都和我不對盤。」話到這裡,她伸手揪住他的衣領,湊近他的臉,一字一頓:「所以,你得快點回來,事情辦完就回來,一刻不能耽擱,不然,後果自負。」
「好。」溫望舒聲音微微沙啞,凝著她的紅唇。
慕以瞳看懂了他眼底色彩,主動迎上去。
四片唇瓣相貼,再分不開。
他抱著她躺在床上,吻的難捨難分。
大掌順著她的衣服下擺鑽進去,和她滑膩溫熱的肌膚相貼,契合無比。
慕以瞳被他揉的止不住申吟聲,抬起腿勾住他腰。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千鈞一髮之間,小電燈泡登場。
「瞳瞳。」
身後,猛然響起肉糰子的聲音。
慕以瞳急忙推身上壓著自己的男人,力氣大到,將他整個掀翻。
溫望舒仰躺在床上,發出痛苦的低吟。
整理著頭髮,她站起來,笑著問肉糰子,「怎麼了?」
肉肉看看他媽紅噠噠的臉,又看他爸,撓了撓後腦勺,「沒事了,瞳瞳,我去睡了。」
慕以瞳「噗嗤」笑出聲,繼續收拾行李了。
……
四九城。
慕家。
「哎呦,肉肉是不是胖了點?」盛宛萍慈愛的笑著,颳了刮肉糰子的鼻尖,抱了抱他,「嗯,好像沉了點。」
肉糰子很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姥姥,那是因為我吃了羊腿。」
「羊腿好吃嗎?」
「可好吃了。」
「哈哈。」
有肉糰子的地方,就有歡聲笑語。
慕毅收回視線,問慕以瞳,「望舒呢?怎麼沒和你們一起回來?」
慕以瞳往嘴裡塞了口桔子,含糊不清的回答:「他在M國有點事,要晚幾天回來。」
「這樣啊。」慕毅點點頭,又說:「那一會兒,你要一個人帶著肉肉回溫家去嗎?」
「唔,嗯。」嘆口氣,慕以瞳攤在沙發上,「不想回去,要不今晚我就在這裡睡吧。好不好?肉肉?」
肉肉當然沒有意見,他也喜歡和姥姥姥爺在一起,畢竟和他們更熟,「好的,瞳瞳,我非常同意!」
「好,那我們就在這裡睡。」
「瞳瞳。」慕毅拉住她的手,不贊同的說:「別任性。」
「爸?」嘟起嘴,她抱住慕毅手臂,「你不會要趕我走吧?」
「不是趕不趕你走,既然都結婚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管你願不願意,至少要考慮望舒。」
「唉。」
「好了,吃了晚飯就帶著肉肉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慕以瞳心裡存著事,就沒怎麼說話。
車子停在溫家門口,付了車錢,她牽著肉肉下車。
「瞳瞳。」忽然,肉肉拉住她不讓她往前走,看上去有話要說。
慕以瞳蹲下身,抱住他肉呼呼的腰身,「怎麼了?」
肉糰子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問出口:「瞳瞳,你是不是不喜歡這裡?」
「呃。」
終於,明白了爸爸的擔心。
無論她和溫家人有什麼心結,但他們畢竟是肉肉的親人。
而對肉肉來說,自己的態度非常重要,甚至直接影響到他對他們的想法。
「沒有,媽媽沒有不喜歡這裡。」
肉肉鬆了一口氣,揚起笑臉,「那我們進去吧。」
「好。」
溫成林摟著肉肉,聽慕以瞳說溫望舒去了M國,點了點頭,「晚飯呢?」
「我們在姥爺家吃過了。」肉肉說道。
溫成林微怔,面色有些古怪。
慕以瞳看了他一眼,垂了眸子。
或許他對於她和肉肉一下飛機沒有立刻回溫家的事情心存芥蒂,但當著肉肉的面,也不好說。
馮暖心見狀,出聲道:「我想你們也累了,不如就上樓去休息吧。」
她說完,看向溫成林。
溫成林和她眼神對上,拍拍肉肉的小屁股,「好,肉肉,跟你媽媽上去休息吧。」
「嗯,爺爺再見,奶奶再見。」
「去吧。」
肉肉跑過來拉慕以瞳的手,慕以瞳對溫成林頷首,領著他上樓去了。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溫成林忍不住說:「肉肉好像跟慕家更親。」
說實話,他有些嫉妒。
不對,是很嫉妒。
肉肉是他的親孫子。
馮暖心走向他,坐在他身邊,「這沒什麼,時間長了,肉肉跟咱們也就親了。」
拍拍馮暖心的手背,溫成林說:「咱們準備開飯吧。」
「咚咚。」
剛洗了澡出來,就聽到敲門聲。
慕以瞳說了句「請進」,就見推門進來的人是馮暖心。
她手裡端著托盤,看起來是進來給她送湯的。
「張媽今晚燉的湯不錯,我拿來給你嘗嘗。」
坐在梳妝台前,慕以瞳邊往臉上抹面膜,邊說:「不好意思,我刷牙了。」
馮暖心一愣,把手裡托盤放下。
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慕以瞳轉過身,面對她,「還有事?」
搓搓手指,馮暖心問:「知不知道望舒去M國是什麼事?溫氏在那邊好像沒有什麼生意吧。」
倒是溫成嵐一家在那裡,溫望舒的姑姑。
「你這麼關心你的『兒子』,」刻意咬緊「兒子」兩個字,慕以瞳嘲諷說道:「就自己打電話給他,何必來問我?」
「我……我只是……」
「算了,你是什麼都跟我沒關係。不好意思,我真的很累,我想睡了,你能出去了嗎?溫夫人。」
她的態度,並沒有隨著嫁進溫家而改變,反而更加針鋒相對了些。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這是自己的苦果。
馮暖心嘆口氣,端起托盤,「好,不打擾你休息了。」
房門合上,一室寂靜。
慕以瞳將手裡的面膜瓶子扔了出去,玻璃瓶炸裂,面膜膏體漾了一地。
懶得去管,她起身撲向大床,打了幾個滾,捲住被子折騰半天,沒有絲毫睡意。
跳下床,她從挎包里掏出手機,盤腿坐在床角的地毯上,給溫望舒打電話。
過了好久,那邊才接起,卻不是溫望舒的聲音。
「喂。」
是個女人的聲音。
「喂?」
「你好。」
女聲清雅,聽上去年紀應該不大。
「你怎麼會接溫望舒的電話,他人呢?」
「他這會兒不方便接電話,我會告訴他你來過電話,稍後讓他給你回電話吧。」
「什麼不方便?怎麼不方便了?」慕以瞳聲音冷了些,「馬上把電話給他!立刻!馬上!」
女孩子蹙眉,不悅被這樣的語氣對待。
保持著禮貌,她說:「不好意思,他現在真的不方便,我會讓他給你回電話的。」
「你是誰?你算什麼!讓他給我回電話?」慕以瞳怒急反笑。
女孩子什麼都沒說,直接將電話掛斷了。
掛斷了?!
不敢置信的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慕以瞳半響沒緩過神。
M國,女人,溫望舒。
他究竟在做什麼?
又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那天,慕以瞳並沒有接到溫望舒的回電。
甚至,之後的幾天,也沒有任何溫望舒的消息。
他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
心裡存著一口氣,他不聯繫她,她也沒有主動再給他打過電話。
*
遠揚。
脾氣,是暴躁的。
自從她婚後,許平川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每天如臨大敵的狀態了。
將手裡平板電腦放下,他將邀請函放在她手邊。
「SS的品牌發表會,明天晚上。」
慕以瞳翻開邀請函,隨手扔在一邊,捏捏眉心,「知道了。」
「不舒服?」想了想,許平川還是選擇問出口,「看你臉色不太好。」
能好才怪。
這幾天她都睡不好,不想承認,可是她每天,每時,每刻,都在等溫望舒的電話。
甚至,只要聽到手機鈴聲,震動聲,就會以為是他。
弄得都快要神經質了。
再這樣下去,不瘋掉也差不多。
「沒事。」擺擺手,慕以瞳淡聲說:「你出去吧。」
許平川轉身離開。
她拿出手機看了眼,還是沒有任何電話和簡訊,咬住下唇,給美容室那邊打了個電話。
明天的品牌發表會,她必須美美的出席。
四九城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
她是慕以瞳。
慕以瞳的字典里,就沒有「不好」,「不如意」這樣的字眼。
不管什麼時候,慕以瞳都是女王。
*
發表會現場。
紅毯。
鎂光燈迸射。
四九城上流名媛,公子,悉數到場。
慕以瞳身穿紫色晚禮服,長發挽起,膚白貌美。
哪個角度拍下來,都跟畫報似的。
進了內場,立刻有人圍上來。
談笑風生間,她瞥見一抹許久未見的身影。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提裙,她朝那抹身影走去。
「嗨。」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薛木子回頭,驚喜叫道:「慕總!」
慕以瞳微笑,拉住她的手,「你這身衣服,嗯,很好看。」
薛木子穿了一條白色的紗裙,正好襯托她的氣質。
羞澀一笑,薛木子輕聲說:「慕總才好看呢。」
「怎樣?你和誰來的?雷旭琛?」
慕以瞳話落,薛木子臉更紅了些,支吾著點頭,她眼神往雷旭琛所在的方向看去。
他正跟幾位老總說話。
那些人里,他是身材,相貌都拔尖的那個。
在她眼裡,更是耀眼如星辰般的存在。
瞧著薛木子和以前有所不同,慕以瞳眼神一閃,心內瞭然。
那是花骨朵盛放成繁花后的嫵媚蛻變。
看來,她和雷旭琛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