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所謂,御夫之道
「溫望舒是不是在你旁邊?」慕以瞳沉吟三秒,淡聲問道。
吳若立刻將頭搖的想撥浪鼓,又想到慕以瞳看不見,急忙說道:「不在!絕對不在!」
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對啊,boss用他陰沉的眼睛死死瞪著我呢!
「你告訴他,有什麼話,親自打來給我說,不要借你的口。」
「慕小姐……」吳若快要哭了,「慕小姐,你就跟我說吧,求求你。」
「掛了。」慕以瞳說完,利落的掛斷。
聽著那邊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吳若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真的不遠了,她彷彿看見了死神在朝她微笑招手。
咽了口唾沫,她把電話放好,顫巍巍的說道:「總,總裁,慕小姐說,她說讓您親自打給她。」
「呵!」溫望舒的回答只有一聲短促的冷笑,想要表達的意思是:我慣得她!打給她?做夢!
但吳若理解的意思是:煩死了,人家不要自尊心的啊!你還不快點出去,耽誤我打電話。
她家boss,根本就是口是心非。
她早都了解了。
「總裁,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嗯。」
瞧瞧,回答的多快啊,怎麼不裝酷了?
盼著她趕緊出去,好打電話呢吧?
嘿嘿嘿。
等了幾秒,只等來吳若在面前傻笑。
溫望舒劍眉凜然,修長的手指微蜷,輕輕叩擊了兩下桌面,薄唇輕啟,慢聲吐字,語氣冷嘲:「你,還有事?」
「啊?」吳若回神,嚇得冷汗涔涔,「沒事!沒事!我沒事!我馬上……」
轉身,她三步並作兩步,狂奔而逃。
門在身後合上,吳若握著門把手,頓生一種絕處逢生的趕腳。
「吳秘書?」
面前響起一道疑惑男聲。
吳若抬頭看去,用力擺手,「這會兒別進去,總裁忙著呢。」
經理會意,忙不迭的點頭道謝:「謝謝吳秘書指點,那我什麼時候過來?」
估摸了一下,為了保險起見,吳若說:「你還是下午再來,那會兒總裁應該,沒事了。」
這個沒事,他們心知肚明,不是指工作的忙碌休閑,而是指大boss的心情。
他們都是跟著boss的心情行事的,所以必須處處小心謹慎。
「好,好,那我下午過來。真是謝謝你了吳秘書,請你喝東西哈。」
「沒事,你去吧。」朝經理擺擺手,吳若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拜託boss,以後這種事情能不能別讓她做了。
她是倒了什麼霉,攤上這麼個上司?
外頭只看到她的光鮮亮麗,羨慕她有個高薪資的工作。
可是看不見內里的暗潮洶湧,稍不留神就是滅頂之災。
她還是得多買幾份保險,對,保險起見。
黑色的手機安放在桌上。
男人端坐在大班椅上,鳳眸炯炯的瞪著機身,幾乎要把機身瞪出一個窟窿來。
打,還是不打,這是個問題。
打了,面子鐵定沒有了。
不打,老婆可能就沒有了,最可怕的是,連兒子都可能一併失去。
所以當這個打還是不打的問題擺在溫先生面前時,溫先生猶豫中,還是選擇了打。
面子丟了還能找回,老婆丟了,再找可就困難了。
單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他另一手握著手機,等待著那邊人接聽。
彼時,遠揚。
白色的手機打著旋兒的震動著,屏幕上,「溫望舒」三個字閃爍。
慕以瞳靠向椅背,長腿抬起搭在辦公桌上,雙手抱肩,一派悠然。
震動停止,緊接著又重新。
這樣反覆幾次,她才拿過手機,慢條斯理的按下接聽。
手機貼在耳邊,溫先生冷嘲的聲音傳來:「故意的?」
「7遍而已,還是我的耐心太好了些。」慕以瞳的語氣也沒比溫望舒好到哪兒去,「你是不是覺得,我耐心好,吃定了我,所以就敢這麼放肆?」
放肆?
這個詞,她用來說他?
溫望舒笑起來,不知道該說她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狗膽包天。
抬手捏了捏眉心,下面的話,明顯是服軟,「你想我,怎麼樣?」
「喲,溫先生說的這麼勉強,我哪裡敢?我又沒吃熊心豹子膽。」
還沒吃?
怕是吃了雙份吧。
「慕以瞳,適可而止。」
「對對對,適可而止,我可不就適可而止?溫先生不給,我不能要,我不要還不行嗎!」
「你!」
「我怎樣!」
「你……你想要什麼就說,我都給,可以了嗎?」
「這麼勉強就不要了!」
「一點都不……勉強,我自願的,行嗎?」
「可你的語氣聽著一點都不像是自願的。」咕噥著,慕以瞳已經忍不住,樂開了花。
果然做溫太太好處多多,撒嬌都比以前順理成章和自然了。
好啊,是真好。
「那你想我什麼語氣,嗯?」
「溫柔點,耐心點,輕聲細語。」
「慕以瞳,你不要得寸進尺。」
「好,那我掛了。」話這樣說,她卻依舊捏著手機在耳邊,沒有要掛斷的意思。
所謂,御夫之道。
這次輕鬆的放過他,以後還怎麼馴服?
合著她這是,把溫望舒當做小牧童了。
哼!
誰讓他給馬起那麼個名字。
活該!
忍還是不忍,這是個問題。
忍,自尊就徹底沒了。
不忍,剛才他的自尊打了水漂,還沒把人哄好,那屬於完全的賠本生意。
忍了沒自尊,他還有老婆。
他是商人,商人不能做賠本的買賣。
這樣給自己洗腦半分鐘,溫先生大徹大悟歸來。
呼出一口氣,溫柔的,耐心的,輕聲細語:「你想我怎麼做,說出來我就照做,可以嗎?」
「嗯——」拉長音調,慕以瞳聽著舒服了,「那我就謝謝溫先生了,等我通知吧。」
「……」
掛了。
掛了!
她就這樣給他把電話掛了!
他還真是太慣著她了!
嗯,慣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按響內線,溫望舒對著那邊沉聲:「進來一下。」
外面吳若屁股剛坐熱啊,接到電話,馬不停蹄的起身奔進總裁辦。
「總裁,您找我?」
「嗯。」
這語氣,這神態,這是好沒好啊?
小心翼翼的觀察,戰戰兢兢的揣測,卑躬屈膝的待命。
「給我煮杯咖啡進來,還有市場部經理怎麼還沒過來?」
「哈?」
「沒聽見?」
「聽見了!聽見了!」吳若猛然直起身子板,「馬上,我馬上!」
通知市場部經理,跑到茶水間煮咖啡。
等她回來,經理硬是沒敢進去,站在門口等她呢。
「你怎麼還不進去?」吳若端著咖啡上前,疑惑問道。
經理擦了一把額上汗珠,「吳秘書,您不是讓我下午再來嗎?總裁,總裁現在是?」
「應該沒事吧。」吳若說著不太靠譜的安慰,拍了拍經理的肩膀,「自求多福吧,你報告做的怎麼樣?」
「我覺得,可能,挺好的吧。」經理又擦了一把汗,「那我,那我進去了。」
「去吧,壯士,我在你身後為你應援!」
「……」
「啊,順便把咖啡幫我送進去吧。」
「……」
吳秘書,你太不厚道了!
嚶嚶嚶!
……
「心情很好?」宋連城笑著問。
「還好吧。」慕以瞳笑意晏晏的切著牛排,銀色的叉子叉起一小塊送入口中,嚼了嚼,眯起眼睛,「今天的牛排很好吃啊。」
「牛排還是那樣的牛排,並沒有變,是你心情好,所以覺得牛排都格外好吃了。」
「唔,或許吧。」端起紅酒杯抿了一口,慕以瞳眨眼,「連城今天說話文縐縐的,真不適應。」
「那我以前說話什麼樣?」
「痞痞的?」
「拜託,我什麼時候有。」
「沒有嗎?」
「沒有。」
「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
要不是在高級西餐廳,宋連城估計她都會哼個歌什麼的。
真的有那麼開心嗎?
他還沒見過她這麼開心過。
為什麼呢?
大抵因為那個人吧。
突然,有些驚疑,又有些羨慕。
陷入愛情,被愛情左右,不應該是件可怕的事情嗎?
那麼也許,也有它的美妙之處?
「溫望舒答應合作了?」
「嗯哼。」
單手托腮,慕以瞳搖晃著手裡高腳杯,凝著杯子里撞擊著杯壁的紅色液體。
「我們動作要快一點,過幾天我可能要出門一趟。」
「這個節骨眼出門?」
「我相信你嘛。」她淺淺的笑,「連城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
「不會。」
「再說,這裡面還有溫氏,我不怕。」
這才是她的真心話,宋連城失笑。
從西餐廳出來,夜風絲絲涼,宋連城將外套脫了披在慕以瞳肩上,「送你回去?」
慕以瞳剛要點頭,卻眼尖的發現前面一抹熟悉背影。
摘掉宋連城的外套塞進他懷裡,她快速說:「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合作的事情,明天再談。」
「哎?」宋連城微驚,只看到她疾步往前奔去。
眸色凝聚,他笑了笑,轉頭離開。
慶幸,自己在恰好的時機停下了念頭。
對於慕以瞳這樣的女人,彌足深陷等於自尋死路。
跟了一段路,她才走上前去拍那人肩膀。
「嘿!」
晉皓回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慕以瞳湊近些許,艷麗姣好的臉印刻進他眸底,「你到底喝了多少?」
耙了耙頭髮,他吐出一口氣,「阿慕?」
「嗯。」她扶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到一邊的花壇坐下來。
看了看周圍,正好有間藥店,「你呆在這裡不許動,聽見沒?」
晉皓很乖的點頭,眯著眼睛看她背影模糊。
不多時,慕以瞳返回,把手裡的解酒飲料給他塞進手心,「喝吧。」
「什麼啊?」
「讓你能清醒點的東西,你怎麼喝成這樣啊?一個人喝的?」
「唔。」
「快點喝吧。」她催促。
晉皓聽話的仰頭喝了,味道不是很好。
「好點了嗎?」
看他揉捏著自己太陽穴,很難過的樣子。
晉皓舔了舔唇,半響吐出一個字:「餓。」
「哈哈。」慕以瞳低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走吧。」
拉麵小店,學生黨居多。
慕以瞳和晉皓一進去,立刻引起注目。
沒辦法,男帥女靚。
找了個角落坐下,點了一大碗拉麵。
面上的很快,晉皓拿起筷子開吃,吃的一點聲音沒有。
慕以瞳給他倒了杯水推到手邊,支著下巴看著他。
等他吃的差不多,喝水的時候,她再次問:「你怎麼喝成這樣?」
晉皓放下杯子,垂著眸,「哦。」
「心情不好?」
「嗯。」
「為什麼不好?」
自嘲一笑,他抬頭看著她,「你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故意問的?」
得!
還以為過去這麼久,他消氣了。
沒想到,還是這麼陰陽怪氣。
攤攤手,慕以瞳淡聲說:「當我沒問,你吃完了的話,我們走吧。」
她付了錢,兩人一前一後從拉麵店走出。
「我現在呢,要回家了,你呢?自己可以打車回去吧?」
酒也醒了,一個大男人,不用她再操心。
晉皓從口袋裡掏出煙盒,磕出一支煙點燃,「阿慕,你教教我,怎麼才能徹徹底底的死心?真的做你的朋友?」
慕以瞳咬了下嘴唇,望著他,「你真的想知道?」
「嗯。」晉皓苦笑,「想。」
「我和溫望舒結婚了。」
好久,晉皓都沒說話。
煙燃到他指尖,燙了他一下,他才如夢初醒,將煙扔在地上。
「結,結婚?什麼時候?」
「前幾天的事。」
「你,你們結婚了?」
「嗯,結婚了。晉皓,我不要求我們一定做朋友,我沒那麼厚臉皮。」
「鈴!」
正說著,挎包里的手機響起。
慕以瞳對晉皓做了個稍等一下的手勢,轉過身接起,那邊是肉糰子。
「瞳瞳,你怎麼還沒回來呢?」
「dear,媽媽這就回去了,很快。你困的話,讓爸爸先給你洗澡睡覺好不好?」
給溫先生製造機會,也算是還了他的人情。
肉肉握著黑色手機,轉頭看了眼一臉殷勤的他爸,「你還要很久嗎?我不能等你回來嗎?」
「唔,媽媽怎麼也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家,肉肉乖,讓爸爸給你洗澡睡覺。」
「……好吧。」
安撫了肉糰子,慕以瞳掛了手機,再去看晉皓,一怔。
身後哪裡還有晉皓的影子啊。
怎麼走也不說一聲?
*
拉過被子蓋住自己,肉糰子只露出一雙滴溜溜,烏黑晶亮的大眼睛,萌獃獃的看著他爸。
溫望舒溫柔的不能再溫柔的笑,坐在床邊,抓著被子邊沿,「肉肉,爸爸給你洗澡好不好?」
肉肉很不信任的瓮聲瓮氣的問:「你會嗎?」
「會啊。」
「那,好吧。」
浴缸里放了水,再放上肉糰子最喜歡的小黃鴨,溫望舒抱著肉呼呼的小傢伙進去。
「溫度可以嗎?」
「可以。」
他爸給他洗澡,他都不好意思玩小黃鴨這麼幼稚的東西了。
一臉嚴肅的坐在浴缸里,他爸的大手往他身上撩水。
還挺,舒服的。
肉肉享受的發出嘆息,逗得溫望舒彎了嘴角。
他兒子啊,怎麼看怎麼可愛。
慕以瞳故意拖延了一點時間,一個半小時才回來。
肉肉已經讓他爸洗了澡並且講了故事哄睡了。
溫先生特別有成就感,兒子睡著了他也沒走,就這麼坐在床邊看他兒子睡覺。
慕以瞳推門進來時,他扭頭看過來,臉上寫滿了:快來表揚我!
微微一笑,慕以瞳走上前,彎身吻了吻肉肉白凈的額頭。
溫望舒站起來,握住她的手腕。
她看了他一眼,跟著他退齣兒子房間。
門合上,溫先生立馬原形畢露。
堅實的手臂就襲上了她的細腰,耳垂隨即被咬住。
「嘶!」吃痛擰眉,慕以瞳蹬著小細腿,掙扎:「你屬狗的啊!溫望舒!」
「小聲點。」他沙啞提醒,就這麼勒抱著她移動,閃進房間。
把她抵在門板上,手下熟練的扯掉她的衣裙。
他粗嘎的聲音響在她耳畔:「鬧脾氣?嗯?看你還敢鬧!我的資源你真以為那麼好拿?嗯?不拿點東西換,就想拿走?」
慕以瞳仰著頭,眩暈感迎面而來,手按在他肩上,無力的承受一波波排山倒海的熱情。
……
一周后。
北國。
下了飛機變裝。
慕以瞳穿著白色長至腳踝的大衣,帶著紅色的線帽,黑色圍巾。
溫望舒是駝色大衣,身材頎長挺拔,氣場冷冽,威風凜凜。
兩個人牽著一隻肉滾滾的糰子。
小傢伙全身上下武裝嚴實,只露出眼睛部分。
走路的時候笨拙的像一隻企鵝。
沒走幾步,他最親愛的媽咪就不厚道的爆笑起來。
肉糰子哀傷的抬起小腦袋,看著來自親媽的無情嘲笑,小心臟嚴重受傷。
好歹他爸沒笑,而是一把將他抱起來。
肉糰子太肉,穿的又多,他爸抱著也有點費勁兒。
慕以瞳拍拍他的小屁股,「沒事,別感冒就行。」
那為什麼你們穿的那麼時尚,那麼酷,他就要穿的這麼low,那麼土。
看懂了肉糰子的痛,慕以瞳笑了笑說:「大人和小孩子不一樣,我們不冷,但是你冷。」
那是你們覺得我冷。
有一種冷叫你媽覺得你冷,你們不造嘛!
「去酒店吧。」溫望舒緊了緊手裡的肉糰子,輕聲說道。
上了車,肉糰子終於可以將外套拉鎖拉開,扒在窗戶上,他看著外面白雪皚皚,「我們可以滑雪嗎?」
「可以。」溫望舒回答。
「我們可以堆雪人嗎?」
「可以。」
「打雪仗呢?」
「可以。」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雪。」他興高采烈,「瞳瞳,我喜歡這裡!」
「媽媽也喜歡。」慕以瞳摟住肉糰子,親了口他肉嘟嘟的小臉。
還是那間北國最貴的酒店,車子停穩,慕以瞳牽著肉肉往裡走,行李的事情交給溫先生和服務生處理。
坐電梯的時候,慕以瞳撇嘴說:「溫先生還記不記得自己乾的好事?」
「什麼?」
還想裝蒜?
她冷哼,挽住溫望舒的手臂,「把我扔在這裡的事,也沒過去多久,溫先生這就忘了,是不是老了,記性就不好了?」
他勾唇,展臂摟住她的腰,「我老不老,晚上讓你知道。」
「流氓!」她斥了一句,低頭躲避溫先生揶揄視線,沒成想,卻正好撞上肉糰子的。
指著她的臉,小傢伙奶聲奶氣:「瞳瞳,你的臉怎麼紅了哇?你很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