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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冤家路窄

  晉皓擺出無辜臉,再配上英俊迷人的淺淺微笑,霎時間晃花了慕以瞳的眼。


  可當前不是被美色所迷的時候。


  「啪。」


  不輕不重的一下子,她的巴掌準確無誤的貼在他臉上。


  晉皓蒙圈。


  「嚴肅點,裝什麼可愛!」


  「阿慕。」他有些委屈,「我剛才可是幫你解圍了啊。」


  「所以呢?我又沒有求你。」話雖這樣說著,她的語氣倒是軟了些。


  「嗯,是我自己主動。」晉皓湊近過來,溫柔的笑。


  慕以瞳尷尬的輕咳一聲,轉開頭望向別處,「齊老,齊老真的來了?」


  「當然啊。哦,對了,你還得跟我過去打個招呼。」


  「外公。」


  見到齊老,晉皓秒變孩子模樣。


  齊老慈愛的看著愛孫,點點頭,視線落在慕以瞳身上,「慕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是。」慕以瞳恭恭敬敬頷首,柔聲說道:「真沒想到您會過來。」


  「阿皓跟我說,今天這裡有個慈善晚會,叫我一定要過來看看。老頭子閑著也是閑著,就過來湊個熱鬧,希望沒給你們年輕人添麻煩啊。」


  「您能來,是遠揚的榮幸。」慕以瞳趕緊接話,「我是第一次辦這個慈善晚會,要是有什麼不足的地方,還請齊老不吝嗇指正。」


  齊老笑著說,「年輕人有這份心是好的,只要能夠幫助需要幫助的人,無需計較旁的太多。」


  「是。」


  「外公,阿慕心腸很好的,當然會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晉皓說著,手臂自然而然的搭上慕以瞳的肩膀。


  慕以瞳側目看他一眼,沒躲開。


  齊老心裡跟明鏡似的,看來,自己的愛孫是對人家用心了。


  他不是頑固不化的老古董,客觀的來說,還真的挺喜歡慕以瞳這個孩子。


  再加上心愛孫女的突然離世讓他備受打擊,孫子輩里,最疼愛的也就剩下晉皓了。


  他們的幸福快樂,在齊老心裡比什麼門第家世都重要。


  只不過慕家這孩子和溫家那位糾纏不清的關係,始終是個事。


  「好,好,你們心裡有數就好,老頭子上那邊看看去?」


  「齊老請稍等。」慕以瞳輕聲說了句,轉身尋找到許平川,給他使個了眼色。


  許平川快步走過來。


  「齊老,這是許平川,我的秘書,讓他陪著您轉轉吧,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他去做。」


  「好啊。」齊老點頭,「小許啊,那你就受累陪我這個老頭子走走?」


  「齊老言重了,您請。」許平川扶住齊老手臂,隨他離開。


  他們一走,慕以瞳看向晉皓,「謝謝。」


  「突然說什麼謝謝啊?」晉皓屈指颳了下她的鼻尖,「你這麼嚴肅,弄得我還挺不適應。」


  「你幫了我,我確實應該感謝你,可是晉皓,以後不要這樣。」


  晉皓聞言,炯亮的眼眸一瞬間,光然暗淡。


  自嘲一笑,他聲音低緩:「你生氣了?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我外公喜歡慈善,所以我才請他過來。」


  這話說的,確實帶著點心虛。


  好吧,晉皓承認,他有那麼一點兒的私心。


  他希望她能和外公有多接觸的機會,外公能夠看見她獨立優秀的一面,進而喜歡她。


  慕以瞳心思玲瓏,不會不懂,就是因為懂了,才會對他語出告誡。


  她離開溫望舒,除了因為馮暖心,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再依附任何一個人。


  那樣不由自己,舉步維艱的日子,她過得夠夠的。


  從今以後,但願活得自由,無拘無束。


  *

  台上的那個女人,無疑是今晚全場的焦點所在。


  一身瀲灧,絕代風華。


  那是男人們內心想要征服的,也是女人們嫉妒奢望擁有的。


  她含笑,語氣誠懇的謝過每一位嘉賓,每一筆善款。


  說到情深處,略微哽咽,眼角泛紅。


  她像一個絕佳的戲子,又彷彿每一絲感情都出自真心。


  晉皓站在台下,人群之中,沉沉的,專註的,凝望著她。


  如果她是一隻蝶,他衷心盼望有一天,她可以落入自己胸懷之中。


  「晉總。」


  一道男聲打斷了晉皓的思緒。


  他轉頭,朝來人微笑道:「宋總。」


  宋連城和晉皓並肩而立,共同看向致辭完畢,提裙準備下來的慕以瞳。


  「這個女人是毒。」突然,宋連城說了句,「和她共存的方法只有自己也藏滿了毒。結果無非兩種,要麼以毒攻毒,要麼毒發身亡。」


  「是嗎,那我還真想,試一試。」隨著話音落下,晉皓已經抬步朝慕以瞳的方向迎上去。


  宋連城眯了眸子,淡淡一笑。


  他曾經以為,只窺見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瘋子,沒想到,又添了一個。


  順手從侍者的托盤上端了兩杯香檳,晉皓遞來一杯,笑看著她抿了一口。


  「緊張死了。」喝了口香檳,慕以瞳鬆了一口氣。


  「你還會緊張嗎?」


  「當然啊。」慕以瞳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參加別人辦得晚宴和自己辦,那能一樣嗎?想象一下台下無數視線緊盯著你,說錯一句話都可能滿盤皆輸,貽笑大方。」


  「糟糕。」晉皓勾唇道,「早知道,你上去之前,我就教你一個妙招了。」


  「什麼?」慕以瞳一聽,來了興緻,「什麼妙招?」


  「致辭的時候,把下面的人全部想象成蘿蔔。」


  慕以瞳怔愣,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噗嗤」一聲笑出來。


  看她笑了,晉皓也跟著笑,「什麼時候能走?」


  「怎麼也得再過一會兒吧,啊,你幫我拿著。」把杯子塞進晉皓手裡,慕以瞳提裙就往洗手間方向奔去。


  晉皓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輕輕笑開。


  那種緊張感是一點點,慢慢散出來的。


  慕以瞳衝進洗手間的時候就覺得臉頰火辣辣的滾燙,等她從隔間出來往鏡子前一站,不禁倒吸一口氣。


  好傢夥,這臉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似的。


  開了水龍頭,她掬起冷水撲了撲臉。


  幸好今晚的妝各種防水,品質也好,她這樣折騰,竟然沒有花妝。


  嗯,這個牌子的化妝品,可以多備上一些了。


  等她從洗手間里出來,一眼就看見靠牆而立的男人。


  晉皓一翻手腕露出腕錶,挑了挑眉毛,「還有一小時,我們現在趕去應該還來得及。」


  「去,哪兒?」


  「秘密。」他彎著嘴角,朝她伸出手,「走不走?」


  時間彷彿倒退回那個夜晚。


  他站在她的心扉之外,再一次輕輕扣門。


  她是他千山萬水,等待已久的佳人。


  城門深深,幾度扣尋無人問。


  他身騎白馬,慕名而來,只為她能夠敞開心扉,人間四目,從此攜手。


  後來,慕以瞳想,如果當時她握了他的手,那一晚見識到他的「秘密」,或許此後人生,種種皆會變成另一番景象。


  只是可惜,從來就沒有如果。


  「晚會還沒結束,主人先走,於理不合。」她用簡單的理由搪塞了他的好意。


  晉皓收回手插進褲袋裡,聳聳肩,「那麼,我陪你回去。」


  「好。」


  *

  她盡職盡責的送走了今晚的最後一位賓客,細腰都有些直不起來。


  「難受?」大掌扶住她,晉皓蹙眉問道。


  慕以瞳搖搖頭,「你怎麼還沒走?」


  他沒回答,扶著她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她小腿肚都腫了,踩著十幾厘米的高跟鞋忙了一晚上,可不是開玩笑的。


  晉皓看了她一眼,單膝跪在她面前,將她的腿抬起放在自己膝蓋上。


  「喂!」她低叫一聲,他的手已經力道適中的為她揉捏起小腿肌肉。


  她全身緊繃著,受到驚嚇一般看著他。


  「放鬆。」


  「夠了,別弄了。」慕以瞳不好意思的想要抽回腿,可是晉皓按住她的腳踝,不許。


  許平川結束收尾工作走過來,看見眼前一幕,眼底一閃。


  「慕總,可以走了。」


  「哦,好。」慕以瞳輕輕推了晉皓一下,他這才鬆開手。


  兩人站起身,晉皓說道:「我送你回去。」


  慕以瞳點頭,對許平川說:「今天辛苦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公司見。」


  「好。慕總,晉總,我先走了。」


  司機立在車邊,等慕以瞳和晉皓走近,便打開後座車門。


  折騰一晚上,這時候安靜的坐在車裡,困意和倦意一點點襲來。


  晉皓脫下外套給慕以瞳蓋在身上,她雙頰泛著淡淡的粉,眸子輕睞瞥了他一眼,真真的叫個媚眼如絲,顧盼生輝。


  身體頓時緊的發疼,晉皓強迫自己別開眼,不敢再看她。


  車子行駛,一路沉默,到了慕以瞳住的公寓樓下。


  司機停好車子,打開車門退了出去。


  慕以瞳已經睡著了,頭靠在車窗上,這種姿勢,不是累極,絕不可能如此安穩。


  晉皓在現在叫醒她還是過一會兒再叫醒她之間猶豫的時候,她自己醒來。


  從外套下面伸出白嫩纖細的手,孩子氣的揉了揉眼睛,「到了?」


  「嗯。」


  「唔,謝謝你送我回來。」把外套隨意折了放在晉皓腿上,慕以瞳就要去開車門。


  她真的又累又困,急需要馬上倒在床上大睡特睡,睡到昏天黑地,什麼都不管。


  「阿慕。」晉皓顯然有話要說,叫她的同時也握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嗯?」她迷茫的轉回頭看著他。


  晉皓欲言又止的樣子消耗著此時慕以瞳為數不多的耐心,她真的很累,非常累。


  「晉皓,如果你沒想好,不如我們下次再說?」試探著,和他商量,能不能現在放她下車回去睡覺啊。


  「阿慕,今晚你有時心不在焉,是不是在等什麼人?」


  很好。


  這麼個突如其來,又猶如神來之筆,點中主題的問題,趕走了慕以瞳全部的睏倦之意。


  舔了舔唇,她故作冷然的反問:「你以為我在等什麼人?你了解我嗎?憑什麼判斷我?」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模樣,完全是被人說中心思后的惱羞成怒。


  晉皓嘆息,溫吞又苦澀的笑。


  「你問我了解你嗎,那我就說一句,若一切如常,你今晚該叫溫望舒過來給你助陣,可是你沒叫,又或者他沒來。」


  「呵呵,所以呢?」


  「所以阿慕,不管是你沒叫還是他沒來,是不是都代表你和他結束了?」


  「……」


  「所以阿慕,你和他結束了,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呢?」


  「你怎麼確定我們結束了?我們可能只是吵架了。」


  「你自己也說,可能,不是嗎?」


  「你套我話?」


  「阿慕,我求的,如果僅是套話就能辦到,何必如此煩惱?」


  「晉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好,我回答。」頓了一下,她望著他的眼睛,「不能。」


  「阿慕……」


  慕以瞳無奈的攤攤手,「拜託,晉皓,請不要一臉受傷的看著我。」


  「可是我真的很受傷啊。」晉皓愁眉苦臉,捂住心口,企圖裝可憐,「心都被你傷的血流不止了,你要不要看看?」


  他牽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方,眼睛緊盯著她的臉,「告訴我,阿慕,真的沒有一點感覺嗎?」


  慕以瞳皺著眉,嘆氣,「你說話不算數。」


  「我怎麼……」


  「你說過只做朋友,說的冠冕堂皇,可是你看看自己現在,晉皓,你在逼我。」


  晉皓如被熱油燙了手,心慌意亂的鬆開了她。


  慕以瞳轉身推開車門,毫不猶豫的下去,提裙走向公寓樓口。


  她身後被月光拉長的影子清冷凄凄,可是人卻昂首挺胸,筆直向前。


  彷彿什麼都無法將她擊倒,無堅不摧。


  忍也忍不住,晉皓降下車窗,在她一隻腳已經踏進樓口的時候喊了一句:「阿慕,你太犟了!」


  她倏然站住。


  因為這句話,身體像是被槍打出無數個血洞。


  幾秒后,血液回歸身體,她邁步,消失不見。


  司機重回車上,恭敬問道:「少爺,回去嗎?」


  晉皓閉上眼睛,沉悶的空間里,冷澀的男聲響起:「坐一會兒再說。」


  這一坐,就坐到近乎天亮。


  直到第二天的朝陽升起,世界已經換了一副新的面孔,晉皓才淡淡吩咐司機開車。


  ……


  慕以瞳美美睡了一覺,滿血復活,全然不知有個人,枯坐樓下一整晚。


  這份深情,她還不了,所以選擇看不見。


  遠揚。


  按響內線電話,她聲音柔媚:「小川川,進來一下唄。」


  擱了旁人,早就被惑的腿軟腳軟,可是許平川已經在慕以瞳這個不正常的老闆手下磨練出來,絕對不受干擾。


  掛了電話,他敲開辦公室門。


  慕以瞳單手支著下巴,手指點著今早剛新鮮出爐,熱乎乎的報紙,一臉『念給朕聽聽』的小賤賤模樣。


  許平川面容沉靜,上前兩步拿起報紙,抖落開,從頭版頭條開始,一個字一個字。


  男人聲音渾厚,字正腔圓,再加上,一水稱讚自己,稱讚遠揚的話,聽得慕以瞳通體舒暢,笑的別提多狐狸。


  起身走向落地窗,她眺望遠處,忽然覺得,離開溫望舒以後的日子,似乎也沒那麼壞,沒有想象中那麼,難熬。


  最多就是有浴望的時候,比較麻煩。


  不過分開的時候,她被溫望舒喂的很飽,一時半會兒不會餓。


  念完了,許平川把報紙放在桌上。


  慕以瞳伸了個懶腰,抱著手臂轉過身,「接下來就該忙MM時裝秀的事了,你幫我約MM的首席設計師見面吃個飯,對了,代言人那邊,我親自去找。」


  「是。」


  *

  車停在聚星娛樂樓下,慕以瞳下車,眼尖發現了什麼。


  走向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賓利尚慕,她圍著車子轉悠一圈。


  仔細研究了一下車牌,仰頭看了看眼前的藍色大樓。


  真是冤家路窄啊。


  溫望舒怎麼也在?


  那她……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都在四九城,總不可能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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