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一槍崩了多便宜她
盛淺予眼見著時安和陸南謹進了陸宅,而她被擋在外面。留下她和保鏢,以及扛著攝像機的記者。
那些記者的小聲談論傳到她的耳中。
「三少為什麼不讓盛淺予進去送陸公子最後一程?怎麼說以前也是夫妻,雖然離婚了,但是情分還在吧?」一記者說道。
「時安都進去了,還能讓盛淺予進去?一山不容二虎,她們兩在外面都能吵起來,就別說到了裡面了。」
「但是剛才三少說盛淺予沒有臉面去見陸公子,是怎麼回事?難道她做了什麼對不起陸公子的事,所以他們才離婚的。」
「誰知道呢。不過剛才盛淺予還說時安和她哥不是親生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討論聲不斷,盛淺予覺得煩躁又丟臉。作為前妻,她竟然連進去見陸南望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反倒被攔在外面,而時安竟然能夠被邀請進去!
她在這兒一秒鐘都待不下去,轉身就走,計程車已經離開,盛淺予只能徒步離開。
她甚至都能夠想到待會兒網路上就出現「前妻去送前夫最後一面,卻被擋在門外」這樣的消息。而她,將會成為全海城的笑話。
都是該死的時安,不應該是陸南望死的,那槍明明應該打在時安身上的!
陸南望到底有多愛時安,才會在生死一線的時候,選擇保護時安?
如果,那時候站在他身邊的人是她盛淺予,如果槍口是對準她的,陸南望會不會也以命相救?
不會。
得到這個答案的盛淺予只覺得自己那麼多年的用心都抵不過時安給陸南望的一個眼神。
既然她都得不到的,那時安也別想得到!
她再也得不到了,從此以後會和陸南望天人永隔,就讓她活在這世上,每每做夢都能夢到陸南望是因為救她而死的。
這才是對時安最殘酷的懲罰。
……
陸宅內,時安隨著陸南謹往裡面走去,時坤走在最後,時刻留意著周圍的情況。
陸宅的安保係數已經提到最高,宅子里多了好些穿著黑色西裝,帶著耳麥的保鏢,甚至還出動了無人機留意周圍的情況。
「二哥出事的消息根本沒辦法掩蓋過去,他搶救無效的消息傳出去之後,股市今天收盤的時候,陸氏的股價跌了很多,所以家裡打算低調辦理二哥的葬禮。過了今晚,明天直接火化下葬。」陸南謹簡單地和時安說了幾句。
時安的步子忽然間慢了下來,她甚至都不敢往望園走去,生怕看到陸南望躺在水晶棺材裡面的樣子。
她拒絕接受的事情終於成事實擺在她的眼前,不管她拒絕還是接受,都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
「這麼快?」時安問道。
「想快點處理完葬禮的事情,然後全力配合警方找到兇手,也算是給二哥一個交代。」
走到望園門口,時安看著門口掛著的黑白兩色葬禮的裝飾,從她走進陸宅開始,就感覺到了低沉有壓抑的氣息。當站在望園門口,她的目光好像都能穿過牆壁看到客廳裡面的水晶棺材。
她想起陸南望前不久才和她說的話,如果不喜歡望園被別的女人住過了,那就拆瞭望園,在陸宅裡面重新造一棟院子。
那些話還歷歷在目,然而說話的人,卻永遠地躺在了裡面。
「時安,我之前跟爺爺以及大伯大嬸溝通了一下,他們同意你參加明天的儀式,如果方便,也可以把你們的女兒帶過來。」
時安聽著陸南謹的話,有幾分詫異的意外。
但她那些問題沒有問出來,可能陸正國他們覺得,陸南望都已經……
已經死了,所以再執著於她能不能和陸南望在一起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她是陸南望喜歡的人,星辰是他唯一的女兒,在他的最後一程,時安和星辰應該出現。
「我知道了。」時安低低地應道,然而始終沒有往前再走一步。
先前怎麼都要親自來證實陸南望有沒有死,卻在最關鍵的時候,停了下來。
陸南謹看著站在原地的時安,「怎麼不進去?」
明明門就在眼前,明明知道陸南望就在裡面,時安卻沒辦法再往前走一步。
「我……我不進去了。」時安不但沒有往前走,反而還退後了兩步。
好像只要沒看到陸南望躺在水晶棺材裡面,她就可以當陸南望沒有死一樣。
所以,她不想進去了。
「你不是一直都在懷疑嗎?為什麼不進去證實自己的猜測?」時坤道,得讓時安直面這個問題,以後才不會有後顧之憂。
時安還是搖頭,她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望園,轉身匆匆往宅子別處走去,拒絕進望園。
時坤馬上跟上,確保時安的安全。
看著時安遠去的背影,陸南謹深呼一口氣,但願這麼做,是對的。
……
陸宅處處都充斥著葬禮的氣息,往日路燈是用喜慶的紅色燈籠裝點的,此時換上了白色的燈罩。
忙著明天出殯儀式的傭人腳步放緩,不敢再大聲說話。
時安一路走到陸宅的花園那邊,在涼亭的椅子上坐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明明沒人遏住她的喉嚨,她卻感覺像喘不過氣來一樣。青天白日,缺感覺烏雲壓頂。
時坤站在涼亭外,給時安留下獨處的時間。
沒多久,一個穿著素色衣服的女孩兒就走了過來。
時坤理所當然地攔住了陸錦瑟,這個出國沒幾天就接到二哥中槍搶救無效去世消息又匆忙趕回來的姑娘,此時格外激動。
「滾開!」陸錦瑟看都沒看時坤一眼,只想過去討伐時安。
「不滾。」
「這是陸家的地盤,你哪來的滾哪兒去!我今天要是不讓時安付出代價,我就不叫陸錦瑟!」
陸錦瑟和時坤在涼亭口杠上。
時安從低沉的情緒當中回過神來,看到陸錦瑟的憤怒,她連忙起身,到時坤那邊去。
「哥,沒事。」時安拉下時坤。
「什麼沒事,她今天要讓你付出代價!我就不明白了,是陸南望他自己要給你擋下那一槍的,又沒人讓他那麼做,怎麼搞得所有人都像是你欠他一樣?」時坤這一路上忍受了太多他們對時安的抱怨和憎恨。
好像……好像時安才是那個開槍的人。
時坤的話讓時安和陸錦瑟都怔了一下,好像這才意識到問題的關鍵。
「要……要不是因為……因為時安,我哥才不會死!」陸錦瑟梗著脖子,不想承認自己把氣出在時安身上是做錯了。
「要不是因為你哥,時安現在也不會這麼難過。」
「你這人怎麼這麼無理取鬧!」
「是你無理取鬧在先,我在和你講道理。」時坤沉下聲音來和陸錦瑟說道。
「你就長了張不講道理的臉!」
時坤嘴角抽了抽,「我的臉怎麼礙著你了?」
「就是——」
「你們兩個能不能不吵了?」時安打斷了他們的爭執,也不知道這兩人為什麼一見面就劍拔弩張,還真的能因為這些事情吵起來。
時坤攤手,表示他從一開始就沒和陸錦瑟吵,是她先無理取鬧。
陸錦瑟看著時坤這個樣子,就覺得他除了不講理,還是不講理。
「時安,我要和你單獨談談,麻煩你讓這個不講理的人走遠點。」陸錦瑟冷聲和時安說道。
該來的擋不住,時安知道自己遲早要接受來自陸家的拷問。
「哥,你讓我和陸錦瑟單獨談談,沒事的。」
時坤深深地看了生氣憤怒又悲傷的陸錦瑟一眼,「我在那邊等你,有什麼事記得叫我。」
說完,時坤才往別處走去,還不放心,走兩步回頭看一眼,生怕時安被陸錦瑟欺負了。
等到時坤一走,陸錦瑟馬上揚起了手臂——
時安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陸錦瑟那一巴掌地落下來。
她反抗盛淺予的巴掌,因為盛淺予沒有任何扇她巴掌的立場。她卻躲不開陸錦瑟的巴掌,她是他的妹妹,陸南望是陸錦瑟關心愛護著的人,他死了,她有怨氣是應該的。
然而,想象中的巴掌並沒有落下來。等了好幾秒,時安都沒感覺到那一巴掌。
睜眼,看到的是陸錦瑟泛紅的雙眼。
她恨恨地看著時安,揚起的手掌緊緊地捏成拳頭,放下。
「我怎麼能對二哥用命保護的人下手?」陸錦瑟一雙淺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時安。
恨,又悲傷難過。
她是陸南望願意用生命保護的女人,陸錦瑟又怎麼對這樣的時安下手?
也正是因為陸錦瑟的一句話,時安那被忽如其來的情緒籠罩整顆心,瞬間悲傷到無以復加。
這比陸錦瑟直接給她一巴掌更讓她覺得痛苦,陸南望用生命換來了她的平安,她卻連進去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時安你走吧,你留在這裡只會讓我們想起二哥是怎麼離開的。要是你不回來,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真的,你沒回來之前,我們都好好地。二哥雖然過得不開心,但他起碼還活著。」陸錦瑟上前一步,扣住時安的肩膀,「求求你趕快從海城離開,沒人想成為下一個二哥。」
時安站在原處,感受到來自陸錦瑟的絕望。
「我想送他。」時安沉沉地說道,不管多不願意接受,時安還是想最後送他一程。
接受,並且承認陸南望已經去世這個過程很難,比讓她忘記這個男人還要難。
時安想,她以後將會用一生的時間,去懷念陸南望。
……
甘棠居,現在變成了一個小型的醫院,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沈長風神色低沉地從樓上下來,對謝晉遲搖搖頭。
謝晉遲深呼一口氣,「先撤,那邊要是一直見不到我們,會懷疑。」
「真不知道賀錚在搞他媽什麼鬼。」向來溫文儒雅的沈長風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足見此刻心情有多壓抑,「要不是殺人犯法,拿槍就把盛淺予幹了。」
「冷靜點,你是律師。」
「你不氣?」沈長風哼了一聲。
謝晉遲眉頭緊鎖,轉身朝外面走去,「一槍崩了多便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