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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我不認識她

  摘星大廈59層總裁辦。


  自從陸南望和盛淺予說了離婚之後,這幾日他就住在辦公室的休息室裡面,省去來回的車程不說,還提高了工作效率。


  在陸南望第三天沒有回去的時候,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來電,是陸正國打來的。


  「聽說你好幾天沒回家了,有沒有這回事?」陸正國渾厚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是,正在和盛淺予辦離婚,不適合住在一起。」


  「說的好像你們在同一屋檐下就住在一個房間一樣。」老爺子毫不留情地就拆穿了陸南望,「你該知道,一旦你離婚,你企業家的形象就會受到影響,這你也不在乎?」


  離婚的後果,就算陸正國不說,陸南望也清清楚楚。


  他作為陸氏總裁的形象會大打折扣,股市會出現波動,集團內部那些不安躁動的人會趁機彈劾他,讓他在董事會上寸步難行。


  「盛淺予不適合做念衾的母親。」


  「是你覺得她不夠做你兒子的母親,還是她本身就不夠格做念衾的母親,我想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時安受傷,在醫院寸步不離的人是誰?這些消息要是傳出去,你覺得你還能安然無恙地坐在你現在這個位置上?」


  陸南望眉頭微微皺著,陸正國知道他的軟肋。


  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榮譽與頭銜,陸正國能夠給他,同樣也能收回去。


  「我還是覺得,盛淺予不夠資格當念衾的母親。當然,我也沒說過時安有這個資格。我知道,時安和梁天琛在紐約注過冊,我離婚不是因為時安。」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陸南望在揣測老人現在心頭在想什麼,卻沒有頭緒。


  「你知道她是梁天琛的妻子最好,不需要我再提醒你。」


  陸南望揉了揉太陽穴,腦仁兒疼。


  「另外,傅家那邊的事兒,如果小七去求你,別管她。」


  「爺爺,您這是明擺著讓小七怪我。」


  「哦,你想幫傅行止你就去。我從頭到尾就沒滿意過傅家那小子,要不是小七喜歡,哪那麼大臉敢對我陸正國的孫女兒吆五喝六!」


  「我知道了。」顯然,陸南望也沒打算幫傅家,傅行止對陸錦瑟不冷不熱,還當眾扇了她一巴掌這件事,陸南望能替妹妹記一輩子。


  要不是陸錦瑟先前在醫院裡面求了他,說不定他還真的會落井下石。


  「我再提醒你一句,離婚可以,但你為此付出的代價,你自己衡量衡量。」


  陸正國點到為止,隨後也沒再多說什麼,便掛了電話。


  陸南望靠在大班椅上,面色陰沉,耳邊回想著陸正國的話。


  他和盛淺予離婚,會付出何種代價。


  陸南望能夠想到的最沉重的代價,便是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他辛苦奮鬥而來的陸氏王國,他在海城呼風喚雨的身份,他為自己和母親贏來的尊嚴。


  而天秤的另一邊,陸南望看到站在天秤上的時安,淺淺地對他一笑。


  可是片刻間,天秤上又站了一個人,那個該死的梁天琛!

  「咚咚咚——」好在,敲門聲打斷了連陸南望都覺得莫名其妙的想法。


  周易推門而入。


  「陸總,打聽到了。」陸南望先前派周易去打聽傅家的事情,「是傅先生得罪了上面的人,隨便就找了個名頭就抄了深雲港。而且那邊放了話,說這次一定要整倒傅家。」


  就說這次的事情來得這麼突然,什麼徵兆都沒有,還警方和海關聯合執法,結果是有人以泄私憤。


  既然有人存心要整傅家,陸南望決定不要蹚這趟渾水,何必再做一次好心當成驢肝肺的事情?

  「這些天如果小七來找我,說我開會也好,出差也罷,我不想見她。」考慮到陸錦瑟誓不罷休的性格,陸南望決定避開陸錦瑟,否則真的會遭不住她的死纏爛打。


  「是。」


  周易離開之後,陸南望繼續辦公。


  不多時,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陌生號碼。


  他接了起來。


  「是陸南望先生嗎?」


  「我是。」


  「我們這裡是新華醫院住院部,患者時安的手術費用和住院費用到現在還沒有交齊。另外,她手術傷病未愈,這兩天也沒人照顧。所以我們打電話向您確認一下您什麼時候過來交費用……」


  「我不認識她。」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患者說您是她叔叔。」


  「你轉告她,我不認識一個叫時安的狼心狗肺的人。」說完,陸南望掛了電話。


  那個睜開眼之後,看了他幾眼的女人,不是一開口就讓他走嗎?現在沒人給她交手術費,沒人照顧她了,她才想到給他打電話。


  當他是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隨便什麼路人甲?


  他要是隨傳隨到,他陸南望的自尊呢,驕傲呢?都被狗吃了不成?


  ……


  醫院,時安一個人在病房。


  經過前兩天的卧病,時安今天能夠自己下床,自己去解決生理問題了。


  許清如這兩天挺忙,忙著從陸氏珠寶離職,就請了護工過來,在許清如不在的時候照顧時安。


  但始終是陌生人,時安不怎麼習慣,所以能自己下床之後,她就沒怎麼讓護工留在病房裡面。


  此刻,她推著專門掛著輸液袋的立行長桿往衛生間裡面走去,心裡仍在想著先前護士跟她說,陸南望讓她轉告她,他根本不認識一個叫時安的人。


  也是,像陸南望那麼驕傲的男人,在說出讓他走之後這樣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再被叫回來。


  所以……


  「咔擦——」病房門從外面被人打開,直接省略了敲門的環節。


  時安被這忽如其來的開門聲嚇了一跳,撐著長桿的手都顫了顫,等到門外那人走進來的之後,時安差點沒站穩。


  男人兩步走過來,將似乎要跌倒的時安扶著,開口,聲音中帶著淺淺的慍怒,「你想再進一次手術室?你有命折騰,沒人願意陪著你一起折騰。」


  強勁有力的手臂橫在時安的后腰上,掌心的溫度通過一層薄薄的病號服傳遞到時安的肌膚上。


  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一同傳入時安的鼻尖,依然不是很好聞的煙味,時安微微蹙眉。


  「不是說不認識我嗎,怎麼還來這裡了?」時安還記著先前護士轉告的陸南望的話,那麼斬釘截鐵,現在還不是出現在她的病房裡面。


  陸南望眉角抽了抽,立刻縮回了手,俊美的容顏上帶著一抹一閃而過的不自然。


  「我怕你死在這裡都沒人管。」他的聲音依然冷漠不已。


  少了陸南望的攙扶,時安確實覺得少了一點支撐。


  「既然都說不認識了,我死不死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今天非要和我杠上是不是?」陸南望蹙眉瞪著時安,神情已有不悅。


  時安適可而止,道:「謝謝你過來。」


  男人冷哼一聲,並沒有承下時安的謝意,「平時兩肋插刀的朋友呢,關鍵時刻怎麼不見陪伴在側?」


  「他們有他們的事情,哪能一直照顧我。」


  陸南望覺得時安這話就有趣了,「你是覺得我時間很多,可以一直照顧你?」


  當然不是,陸南望日理萬機,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時,沒人比他更缺時間。


  「叔,我不是這個意思。」


  聽到時安叫自己「叔」,陸南望的眉頭蹙得更緊。自她回來之後,她叫過他幾次「叔」?哪次不是有求於他。


  所以陸南望理所當然地覺得,時安這次也是有求於他,否則也不用那麼大費周章。


  「你擋著門了,我要去衛生間……」時安看著面前的男人,開口。


  陸南望讓開半個身子,將衛生間的門讓出給時安。


  「謝謝。」時安謝過陸南望之後,便推著掛著輸液袋的移動長桿往衛生間裡面走去。


  步履蹣跚,身形晃動,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摔倒了一樣。


  陸南望看著時安往衛生間裡面走,看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可能,從接了那個護士的電話起,他的心思就已經不在公事上,但愣是從中午一直在辦公室待到了傍晚。而本應該在辦公室過夜的陸南望卻拿著車鑰匙從辦公室裡面出來。


  遇上了晚高峰,越野車在堵得一塌糊塗的內環上以龜速行駛,最後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開到了新華醫院,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時安的病房。


  聽到了滿是意料之中的語氣的話,那感覺就像自己拿手扇了自己耳光一樣。


  所謂的自尊,驕傲,都拿去喂狗了。


  陸南望上前兩步,直接將時安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到馬桶那邊,將她放下。


  這遠比時安自己走過去要省事兒多了,但同樣也讓時安覺得震驚,她剛才不過是要關門的功夫,就看到陸南望走進來將她抱起,天旋地轉之間,她就已經坐在馬桶上行了。


  而抬頭,看到的依然是陸南望那張比寒冰還要冷漠的臉。


  男人蹙眉,被這樣的目光看得很不適,沉聲說道:「看著我幹什麼?」


  「……」時安深呼一口氣,「你不出去,我怎麼解決?」


  「……」安靜,衛生間裡面是死一般的安靜,陸南望低頭深深地凝視著只到他腰際的人,淡聲開口,「不是讓我走嗎,又為什麼叫我回來,嗯?」


  男人忽然間俯身,湊近時安,「說啊,為什麼?」


  時安的目光撞進陸南望那雙深邃的眸子當中,男人的目光像是要吞噬掉她一樣,她雙手緊緊地拽著病號服的下擺,尋思著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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