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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五章 破廟

  夜色深深,相較於京城,南陵的山野之中,蟲鳴聲一片。


  月光透過葉子的縫隙落下來,斑駁的光影中,不遠處的建築被勾勒出了一個影子,大部分都沉浸在黑夜裡。


  吱呀一聲,門板被推開,一個精壯的中年人從屋子裡出來,朝著站在不遠處的另一人拱手行禮:「三殿下。」


  孫睿從暗處出來,往屋子裡斜了一眼,這才看向中年人,低聲道:「今兒可老實了?」


  「沒吵也沒鬧,」中年人答道,「剛剛喝了葯。」


  孫睿頷首,越過中年人進了屋子,那門板很舊了,關上時發出了刺耳的動靜。


  裡頭的孫禛聽見聲音,惡狠狠轉過頭來,見是孫睿,他臉上的怒氣一下子收了,只餘下焦急:「皇兄,外頭狀況如何?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這破地方,我是待膩了!」


  孫睿搬了把椅子坐下。


  這椅子也是破的,前些日子修了修,起碼坐起來不怕塌了。


  孫睿睨了眼孫禛,道:「你膩了有什麼用?你的腿腳膩了嗎?只要你能下地了,我們就能從這兒出去。」


  孫禛苦著臉,無言以對。


  那日,他從山崖上摔下來受了重傷,只能躺著。


  孫睿雖然不滿意,但也不至於押著受傷的孫禛去府衙辦案,便留他在南陵郡王府養傷。


  孫璧調了人手來伺候他,可孫禛覺得,那不是看顧,而是監視,分明他一個斷手斷腳的根本不可能再在府里亂跑。


  當然,孫禛依舊疑心孫璧,那山崖後頭肯定有文章,只可惜,他只能忍一時了。


  後來有一日下了傾盆大雨,狂風吹得窗戶都啪啪作響,孫禛被那動靜吵得連午睡都不安生,只能睜著眼睛生悶氣。


  而後,孫睿身邊的親隨青川從外頭溜進來,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著聲音道:「七殿下,殿下發現那孫璧有反心,奴才這就帶您走,咱們趕緊的,再不走就走不脫了。」


  孫禛一聽就愣住了,他知道孫璧不懷好意,可這麼明晃晃的,還是讓他醒不過神來:「皇兄人呢?孫璧真要造反?」


  「殿下還在府衙,您畢竟在郡王府,殿下一有異動,孫璧就肯定會扣下您,拿您做要挾,所以您一定要先脫身,殿下才能沒有後顧之憂。」青川說完,上來扶孫禛起身,「奴才知道您身上有傷,但您只能忍著些了。」


  事出突然,孫禛當然是信自己親哥遠勝他起疑的孫璧,便應了同行,又問起了自己那幾個親隨內侍。


  「顧不上知會他們了,」青川道,「他們若一道跟著從這兒消失,我們只怕還未出城就被孫璧的人攔下了,只能留他們在這兒做障眼法。」


  天大地大命最大,孫禛自己的命當然比親隨的命重要,他都是帶傷偷跑,哪裡還能顧上他人。


  青川背著孫禛,借著大風大雨的動靜遮掩,順利逃出了城,行了一天一夜,一直到這破廟才停下。


  這座破廟不曉得是何時建造又何時廢棄的,就在山林深處,早就荒蕪了,連大殿里的塑像都七歪八倒的,青川收拾了一處屋子,看著是廟宇原先的雅間,床板雖破,好歹還能躺人。


  孫禛耐著性子又等了一天,才等到了狼狽不堪趕來匯合的孫睿。


  做了那麼多年兄弟,孫禛印象里的孫睿一直都是器宇軒昂、不疾不徐的,就算冬日畏寒把自己裹得比熊都厚實,但孫睿依舊是一副遊刃有餘的矜貴模樣,他還是頭一回見到一身泥濘、渾身透濕、披頭散髮又帶了傷的孫睿,這讓他著實吃了一驚。


  這麼一比,孫禛覺得,硬忍著傷痛、冒著大雨被青川挪到這破地方的自己也不算那麼慘了。


  孫睿言簡意賅,先讓人想法子去附近村子里拘一個大夫回來給孫禛看診,又道:「孫璧果然反了,不止是董之望,南陵官場叫得上號的官員都和董之望一條心,若不是我發現得及時,你我都要落在他們手裡,一旦涉險,父皇發兵都要受鉗制。」


  孫禛聽得咬牙切齒,恨不能把孫璧撕了:「他好大的膽子!竟敢拿我們當質子!現如今,皇兄,我們還是要趕緊給父皇遞消息。」


  孫睿嗤了聲,解開外衣給孫禛看:「怎麼遞?跟著你的人都留在了郡王府,跟著我的……為了保護我,幾乎都折在城裡了,饒是如此,我也挨了一刀子,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我們眼下人手不足,只能暫且等著。」


  「等到何時?」孫禛急道。


  「好歹等到你能自個兒走路爬山!」孫睿道,「所有的官道、容易通過的山道,孫璧肯定設防了,可南陵多山,他不可能防得滴水不漏,我們要離開就只能走險峻之處,我不可能丟下你。」


  感動嗎?

  孫禛還真是有些感動。


  可讓他說叫孫睿先走,留他自己在這裡,走脫一個算一個,那也是決計不可能的。


  孫禛只好依照孫睿的意思,讓大夫給他開方子養傷,老老實實在這破地方休養。


  他的人手一個不剩,他也出不了這破屋子,因而孫禛根本不知道,孫睿的傷口不礙事,而且能動用的人手根本不少,那些人一個個孔武有力,就住在這破廟的另一側,與他隔了整座大殿。


  他不是被傷困在了這裡,而是他的皇兄根本沒打算走,壓著他在此處罷了。


  回憶那日經歷,孫禛還是對孫璧恨得牙痒痒的,若不是同出一宗,孫璧的祖宗十八代在他這兒都落不到好。


  他試著動了動受傷的腿,腿還沒感知出什麼來,腰上已經痛得讓他直冒冷汗了。


  孫禛倒吸了一口寒氣,未受傷的那隻手重重捶了捶床板:「山野大夫,沒有一點兒用場,我竟是一點好轉都沒有!」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傷得本就厲害,前些日子又顛簸了一回,沒有散架就不錯了,還指著十天半個月能好?」孫睿冷哼了聲,「窮鄉僻壤,也用不起金貴藥材,且再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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