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他說了不算
孫睿和孫禛下落不明,今兒個御書房裡真把幾位皇子排一個序列,也沒有實質性的用處。
對蔣慕淵而言,他背地裡迫使聖上立太子,也不是想讓孫祈或是孫宣冒頭,這兩位委實不是合適的人選,真坐上了皇太子之位,也未必能坐長久,且將來順德帝駕崩,這兩人的結局恐怕不會比前世的孫睿好到哪裡去。
他是等著孫睿出手。
孫睿今生弄出的事情太多,他的破綻也會越多,聖上疑心重,他鐵了心要立孫禛,那他與孫睿之前的矛盾會早早地浮出水面。
還是那句話,渾水摸魚,水都不渾,蔣慕淵夾在聖上與孫睿之間,才左右都討不得好。
韓公公見正事說完了,笑眯眯道:「聖上、小公爺,奴才剛才打發其他人出去,聽說先前小曾公公候在外頭,聽說了奇襲大捷,他就回慈心宮報喜去了,今兒個小公爺夫人也進宮了呢,正陪著皇太后說話。」
聖上一聽,連連擺手:「行了,阿淵趕緊過去,省得母后再來催。朕真是怕了她老人家了,朕這兒是不給阿淵飯吃還是不給水喝了,回回都催!」
蔣慕淵笑容滿面,問道:「韓公公,我媳婦兒今兒個進宮了?」
「可不是,」韓公公打趣道,「小公爺莫急,人在慈心宮,又不是沒了影,便是沒有進宮,得了信也一準在宮外候著您。」
蔣慕淵笑得眼睛都彎了。
聖上一副沒眼看的樣子,嗤笑道:「黏黏糊糊的,趕緊走趕緊走,朕不要聽你們小夫妻那點兒事!」
蔣慕淵嬉皮笑臉告退了。
韓公公送了人出去,回來給聖上添了茶。
聖上抿了一口,哼道:「滑不溜秋的!一嘴的不正經!朕問他對立太子的事兒有什麼看法,他東一句西一句的,全給扯偏了。」
韓公公垂著眼,沒有接話。
聖上也不在意,慢條斯理飲完了一盞茶,這才低聲道:「阿淵是真的喜歡雲錦,還是因為她姓顧?」
韓公公添茶的手微微一頓:「奴才瞧著,小公爺是極其喜歡夫人的,心尖上存著誰,眼睛可騙不了人。」
聖上笑了笑,淡淡的:「這個姑爺,可是比兒子還好了,盡心儘力,他還想跟那個表兄弟打一架?北境將士在顧家手上,就跟在他手上一樣,表兄弟們求著他還來不及!」
「那也還是在聖上您手上的,立不立太子,立誰為太子,都是您說了算。」韓公公道。
聖上嗤的笑了,按著太陽穴,道:「朕說的可不算。天子,萬萬人之上,可有什麼用?連朕寵信哪個妃子,都要被御史上摺子,簡直是笑話!」
當年娶正妃,聖上不喜謝氏,是先帝和皇太后一力主張定下的;他這些年喜歡虞氏,虞氏都給他生了三個兒子了,也就是個貴妃,他想晉為皇貴妃都不行;他想建養心宮,好不容易力排眾議開工了,大殿坍塌,再之後就遙遙無期了。
要是什麼都由他說了算,他第一樁就是把養心宮立起來!
阿淵給他尋了那麼多漢白玉,還在庫房裡堆著呢,燕清真人描繪的養心宮的圖紙,他心心念念。
可這不是他說了不算嘛!
聖上越想越悶,連摺子都看不下去,乾脆閉目養神。
而慈心宮裡,歡喜極了。
皇太后坐直了身子,整個人容光煥發:「當真?阿淵當真打了大勝仗?北狄大汗光兒子就死了三個?」
小曾公公點頭:「可不是嘛!奴才現在御書房外,只聽見裡頭聖上哈哈大笑,那是高興得不得了!後來殿下們退出來,說了來龍去脈,候著的大臣們也都歡呼起來了。皇太后,咱們跟狄人來來回回打了多少年了啊!總算、總算等到這麼一天了!」
皇太后撫掌大笑,轉頭要與顧雲錦說幾句,就見她怔怔回不過神來。
「看看這丫頭,這是高興壞了!」皇太后一把摟住顧雲錦,把一顆糖喂到她嘴裡。
顧雲錦含著飴糖,甜是沁心的甜,甜得她眼睛都紅了。
這場戰事,她是知情的。
顧雲康潛伏去了北狄,為了軍功,為了將軍印,蔣慕淵必定會和哥哥們一起打這一仗。
可具體何時打,能獲得什麼樣的戰果,顧雲錦心裡沒有底。
而且,南陵局面有變化,蔣慕淵不得不孤注一擲……
顧雲錦並非不擔心,她只是把擔憂都壓在了心裡,此刻捷報傳來,她心裡的石頭搬開了,擔憂沒了,餘下的是喜極而泣。
眼睛嗓子都酸脹得厲害,她沒有打算哭的,可眼淚就這麼簌簌落下來,她趕忙擦拭,卻是越落越多。
她只好視線模糊著看向皇太后,道:「是高興,高興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皇太后就喜歡她這麼真摯,笑道:「這人模樣好,哭起來都招人疼!收著些眼淚,等阿淵來講奇襲、大捷了,你再哭給他看,讓他心疼去!」
邊上伺候的嬤嬤、宮女都忍俊不禁,紛紛打趣。
顧雲錦被逗得眼睛收了,珠娘端水來給她凈面,剛拿香膏抹了臉,就聽見外頭腳步聲,她不禁轉過頭去,沖門口張望。
通稟的宮女進來,道:「劉婕妤娘娘來了。」
顧雲錦聞言,不免有些失望。
劉婕妤急匆匆進來,給皇太后問了安,看了眼顧雲錦,才與皇太后道:「母后,兒臣這心裡,五味雜陳……」
皇太后奇道:「這是出了什麼事兒了?怎麼打翻了五味瓶?」
劉婕妤又看了眼顧雲錦,沖她笑了笑:「這倒是巧了,今兒小公爺回宮,你正巧也在,聽說北邊大捷,顧家功不可沒,該給你賀個喜。」
顧雲錦回了禮,想著劉婕妤此時過來,必然有事兒要商量,便與皇太后道:「今兒歡喜,吃餃子好不好?我給您包,您一定能吃到那個彩頭!」
皇太后眉頭一揚:「哀家今兒還能吃到外孫媳婦包的餃子?那敢情好,去吧,彩頭包得大一些。真到了哀家碗里,哀家一定賞!」
顧雲錦自是說好。
至於那彩頭,當然是包在肉餡里的那塊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