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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水渾了才能摸魚

  閔老太太罵過了楊氏,又訓斥徐令婕:「你去西林衚衕做什麼?把醜事往外頭說,你臉上有光呢?鬧得滿城風雨!」


  徐令婕憋得不行,被楊氏耳提面命了一整夜,她只能耐著性子不反駁,只聽老太太訓。


  等從仙鶴堂里出來,徐令婕才對著牆角踹了兩腳泄憤。


  徐令婕想,顧雲錦是對的,閔老太太就是把這流言蜚語都怪罪到了她頭上。


  明明,不是顧雲錦傳出去的。


  哪怕徐令婕不去尋顧雲錦,這事兒也瞞不過人。


  青柳衚衕里的左鄰右舍,誰還是個瞎子不成?人家眼睛都發著光呢!

  徐硯這幾日,在衙門裡走動,並沒有外人想的那樣糟心。


  時隔一年多重回京城,剛得了聖上稱讚,府里就出了那樣丟人的事情。


  他並不怪楊氏,妻子這些時日已經不易了,若因此事再埋怨怪罪,未免太過苛刻。


  楊氏沒有發現楊昔豫與畫梅之間的不對勁,但他不也一樣毫不知情嗎?


  他抓過楊昔豫的功課,在文章策論上多有指點,卻亦沒有看穿楊昔豫性子里的那些不足。


  徐硯的官途固然是靠著楊家起步的,這些年他也盡心在回報,既然楊家如今看不上他的這點兒反哺,那如何處理岳家關係,他聽楊氏的。


  對錯責任,徐硯理得順。


  衙門裡,便是有人說道,也都是在背後,沒有人會傻乎乎地到徐硯跟前指指點點,當面碰上,一樣要恭恭敬敬喊一聲「徐侍郎」、「徐大人」。


  上峰老尚書也只是搖頭嘆了口氣,更別說底下那些仰仗著徐硯的官員了。


  況且,徐硯自己擺得正。


  去年春天滿城風雨、被聖上當眾呵斥的丟臉日子都過來了,如今這些,還算是小場面。


  徐硯一副公私分明,還不怕人議論私事的態度,更是讓有些想要悄悄看戲的人也失了興緻。


  看戲是為了看出醜,徐硯不出醜,那有什麼好看的。


  工部衙門裡算得上一個風平浪靜,全然沒有被這事影響,這樣的狀況,讓王甫安百思不得其解,又十分的著急。


  他不希望徐硯順風順水,聖上賞賜送到青柳衚衕時,他愁得直跺腳。


  突然出了這麼一個狀況,王甫安以為是天賜良機,恨不能如去年一樣,讓流言蜚語把徐硯的勢頭打壓下去,結果,石沉水底,聽了個響就沒了。


  偏他這些心思是絕不能讓人知道的,王甫安在外頭連喝了幾天悶酒。


  他去了素香樓,要了個雅間,大開著窗戶,聽底下百姓說道徐家、楊家的事兒下酒。


  越聽,心裡越悶。


  明明市井裡一日說的比一日熱鬧,怎麼官場上,跟沒有這事兒似的。


  借酒消愁,自然是愁更愁。


  王甫安擱下銀子,起身離席,剛開了雅間的門,就遇上了要從外頭進來的金老爺。


  「親家公怎麼這就走了?不如與我一道喝幾杯?」金老爺笑眯眯的,一看就是特特來尋王甫安的。


  換作平日里,王甫安是真的不願意與這個丟人的親家往來,金老爺之前在京里做的那些事情,實在讓人臉皮掛不住。


  可這幾日他正愁悶著,被金老爺半推半勸著,又重新落席。


  金老爺給王甫安添了酒:「親家公在煩些什麼?」


  「你來尋我,又是為了什麼?」王甫安不答反問。


  金老爺笑了起來:「聽說徐侍郎在衙門裡依舊威風?親家公在他手下做事,不太舒心吧?」


  王甫安飲酒不語。


  金老爺湊上前,又繼續道:「我有一個主意,親家公參詳參詳?」


  王甫安聞言嗤笑一聲,金老爺能有什麼好主意,肯定是個餿的,可酒勁上頭,他心裡有點蠢蠢欲動,便豎著耳朵聽了起來……


  這一對親家,閉門說道了兩刻鐘,金老爺才背著手出了雅間,順著樓梯離開。


  廊上,盡頭處的另一個直通素香樓后的樓梯,聽風的身影一閃而過,直到確定金老爺離開,他才重新現身,推開了邊上的一間雅間。


  「爺,奴才剛瞧見金老爺了,他尋了王甫安王員外郎,兩個人不曉得嘀咕些什麼,」聽風稟道,「估摸著與徐侍郎有些關係。」


  蔣慕淵正與孫恪說事,聽了這麼一段,眸底劃過一絲怒氣。


  原本,徐侍郎府在流言中心處境如何,與蔣慕淵並無關係,顧雲錦不往青柳衚衕去,外頭說到楊昔豫長短,也不會把顧雲錦帶上。


  因為在一眾看客們眼裡,蔣慕淵與楊昔豫,一個天、一個地,根本沒有捎帶上長篇大論的意義。


  而這整件事讓蔣慕淵氣憤的是賀氏鬧上了侍郎府。


  前世,顧雲錦在楊家生活的那幾年,是在她病故之後,顧雲齊一點一點想法子打聽、拼湊出來的。


  賀氏與汪嬤嬤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讓顧雲齊和蔣慕淵恨得咬牙切齒。


  蔣慕淵本以為他已經熟知了那兩人性情,也知道她們做事不講道理,可直到了解了侍郎府那日的狀況,他才明白,從前打聽來的那些,終究是數年後東一句西一句的人言,不及那兩人真實脾氣的一半。


  用句不算合適的比喻:紙上得來終覺淺。


  哪怕,前世時蔣慕淵借力助顧雲齊毀了楊家幾代基業,徹底斷了楊昔豫的前程,報復過一回了,今時今日,想到顧雲錦那些年會有的遭遇,還是覺得不夠。


  遠遠不夠。


  「看不慣,就直接出手,」孫恪眼皮子都不抬,彷彿說的是如吃什麼做什麼一樣的小事,「寧國公府的小公爺、當今聖上的親外甥,還有什麼要顧忌的?」


  這種紈絝里的紈絝才能說出來的話,讓蔣慕淵啼笑皆非。


  別看孫恪說得混不在乎,性格也的確很渾,但真叫他行那等紈絝事,也就是嘴上威風而已。


  況且,蔣慕淵想打擊的是楊家,並不是金老爺與王甫安,可惜,矜貴如他,也要尋個由頭。


  楊家那兒,蔣慕淵師出無名。


  就不知道金老爺與王甫安會攪出什麼渾水了。


  「盯著些,看看他們做什麼。」蔣慕淵吩咐聽風,畢竟,水渾了,才能摸上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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