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水墨剛想到這裏,一點霜就已經帶著雪琉璃來到了兩個人的跟前,他的速度很快,似乎是緊趕著來的。
來到了樹樁這裏,一見到水墨和幺幺,他的唇邊就扯出一抹果然如此的冷笑。
而水墨一見到他,就已經揮舞著拳頭要撲上去。幺幺趕緊伸手扯住了自家師父。
“幺幺!你幹什麽呢?快放手,這時候可不能爛好人啊你。”水墨有些氣急敗壞。
幺幺隻是對著她搖了搖頭,神色中滿是無奈。
對麵的一點霜,隻是輕輕地掐住了雪琉璃的脖子。其實,甚至無需他用點力氣,隻需要一指甲蓋的毒釋放出來,這麽近的距離,雪琉璃也必定中毒死去沒有生機。
水墨頓時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差點給噎死。這回,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幺幺一眼。
一點霜眼裏露出抹冷笑,道:“幺幺?這是你的名字?很好,你們兩個人,總得留下一個吧。”
雪琉璃幽深的眼神,從落地後就一直粘在幺幺的身上。
幺幺:……這叫她怎麽選?
水墨:……蠢徒弟,這還用想?男人有什麽用,不值當!
一點霜接著又放出了些毒霧在自己身周,肉眼可見,飄飄嫋嫋。
見幺幺猶豫的神色,水墨直接給氣壞了。她翻了個白眼,再也忍不住,直接就衝身了上去。一點霜不慌不忙的,就揮手甩出一捧黑色粉末。
這分明就是那些石頭的粉末!
幺幺一驚,幸好水墨靈巧地閃避過去。可是忌憚著這些粉末,水墨也就不敢再繼續向前了。雙方一時間也陷入了僵局之中。
一點霜:“幺幺,還是那句話,你們兩個人總得留下一個。”
他旁邊雪琉璃這時開口了:“留下我,放她走。”
真是狗血的場麵!
幺幺不禁汗滴了一把。
就聽一點霜說道:“你留下沒用,隻能殺了。”
水墨一聽就更加來氣了,她吼道:“你這是給人選擇呢?那你留下我徒弟想幹嘛?”
一點霜還沒有回答,雪琉璃先說了道:“你不能動她。”
一點霜瞟了他一眼,隻說道:“動她是不會的,我隻要一個和她共同的孩子就好。”
這還叫動她是不會的。
瞬時雪琉璃就激動了起來,“你要孩子?”他喘了一口氣,語氣裏帶上了些戾氣:“她是我的妻主!”
一點霜聞言又瞟了他一眼,說道:“那又怎樣?我可以不和她成親。”
意思就是,他不在乎名分。
雪琉璃簡直被氣笑了。他倒是不知道,幺幺被他抓去這麽一趟,還能和他發展出這麽一段“感情”出來,名分可以不要,隻要個孩子就好。
他可真狠。
知道孩子是幺幺的軟肋,若非如此的話,他雪琉璃又憑什麽去綁住幺幺和他在一起。
而一點霜一開口就是,要一個幺幺和他的孩子。
做夢!
雪琉璃的眼眸裏迸出了凶狠的光。
誰也沒料到,此時場上最虛弱的他,居然就這麽向一點霜發動了攻擊。一點霜很快的當然就製住了他。
隻是雪琉璃的這番動作,卻是給了水墨先機。她瞄準了機會就化為了一團水霧,並且已經欺身到了一點霜的身周。
兩個人又接著纏鬥到了一起,很快又打到了天上去。
而雪琉璃因為著太過激動,臉色有些微微發白了起來。幺幺趕緊過去扶住他。
“你怎樣了?”幺幺擔憂地問雪琉璃。
對於這個世界男人分娩這回事,她真的是不了解啊!看著他隆起的腹部,和艱辛的模樣,幺幺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我?”雪琉璃緩了緩,瞪了幺幺一眼:“你不給我找麻煩,我能有事?”
怎麽就變成是她給他找麻煩了?
幺幺雖然無語,可也沒想著自己去跟一個有脾氣的孕夫計較麻煩的事情。眼下要緊的,是趁著她師父纏住了一點霜,她和雪琉璃兩個人趕緊跑。
幺幺攙扶起雪琉璃,馬上就升騰起身子,往著遠處的方向就放開了最大的逃生速度。
一直往前飛,不敢鬆懈。
幺幺不知道她師父師父能和一點霜打多久,萬一一點霜這個不可理喻的男人追上來了,她再被抓回去,肯定沒有上次的待遇這麽好了。
畢竟人家可是明言了要一個她和他共同的孩子。
想想都涼。
而雪琉璃緊緊依偎著她,微微閉上了雙眼,臉上神色未明。
幺幺被一點霜抓走的時候,他那時候的心情,就仿佛心髒被人挖空了一塊一樣。而他,也根本沒有想過一點霜居然會出來找他。
他們兩人雖然認識,可關係一直是介乎亦敵亦友中,沒那麽惡劣,可也沒那麽親昵。
一點霜找到他時,第一句問他的話就是:“那孩子是她的?”
一點霜什麽時候關心起孩子的事情來?雪琉璃隻覺得自己的心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穀之中。
一點霜是什麽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這個人,可以說,是半個瘋子,想做的事情,就是死了也要辦到。
而現在,他居然看上了幺幺。
兩個人飛奔了很遠,幺幺的速度才慢了下來。途中她已經連續換了好幾個方向,所以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跟雪琉璃是在哪個方位了。
雖然瞧著後頭並沒有什麽人追蹤過來的樣子,幺幺也依然沒有放鬆警惕。
“你現在怎樣?”喘了口氣,幺幺側頭問雪琉璃。
他的臉色蒼白,聽她問話,才微微睜開了雙眼。
“我現在是不是很沒用?”雪琉璃的眼眸中盛滿了陰霾。
幺幺有些惻然,從過去的一城貴公子,突然到了今天這樣的落差,再加上孕期的特殊反應,也難怪了雪琉璃會有這樣的反應。
幺幺她正想措辭安慰他一番的時候,雪琉璃就已經兀自笑了起來,他把頭低了下去,接連的奔波,已經使他的發絲淩亂,散發垂落下來遮掩去了他的半張臉,整個人看起來既頹然又無力。
“我很廢物,對不對?”低沉的語音從發絲下麵細細地傳來。
幺幺馬上矢口否認:“當然不是!”
雪琉璃:“我現在,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了。”
幺幺馬上接上去:“這不是因為你有孩子了嗎?那個…..怎麽說的,父親都是偉大的人!”
幺幺又搜腸刮肚了一番,才繼續說道:“你想啊,要不是有了孩子,現在你的實力還不是吊打著那個什麽一點霜的,哪兒輪得到他來囂張,完全就是占了你現在不方便的便宜而已|!咱們堂堂的雪公子,可是神勇無敵、萬人共仰的!你別胡思亂是,孩子在你肚子裏,這是你的下一代啊!這可是一點霜他比不上你的,對吧?等孩子生下來了,到時候你教他修氣,肯定又是一代天驕!”
雪琉璃聽罷,低低地笑了起來:“我現在,可不再是什麽雪公子了。”
他,現在是走投無路、到處要像見不得光的狼狽動物一樣躲著追捕的可憐人一個罷了!
幺幺一聽他這個垂喪的語氣,不禁就來氣了。
她跟他說了那麽多,怎麽他的關注點都在這兒呢?
幺幺:“過去的雪公子如何,現在的雪公子如何,這不都是你嗎?”
過去的雪公子如何,現在的雪公子如何,這不都是你嗎?
雪琉璃緩緩抬起來頭,眼眸直直地盯著幺幺。
這一路來,幺幺要想丟下他的話,早就有無數的機會可以下手了。唯一的依仗不過是,幺幺她自己的心軟和責任心。
就因為他說他懷的是她的孩子。
雪琉璃:“如今的雪公子,麵臨的是四麵楚歌的窘境,身負的萬丈血海深仇……就這樣,你還要護著我嗎?”
萬丈血海深仇嗎?
她幺幺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看著雪琉璃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幺幺心裏很清楚,這個一向驕傲的男人,此刻已經走到了他人生中最無助的那一步。
幺幺搖了搖頭,語氣很輕,卻也說得堅決:“我會護著你安全地生下孩子,養大孩子。”
孩子,又是孩子。
雪琉璃忽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荒謬了。
早知他後來會遇上幺幺,他當初何苦竭精殫慮地將自己謀劃進這個圈死了自己的局呢?
可如今再是後悔,他也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如果沒有孩子呢?”
心中再是不甘,雪琉璃還是輕聲的將這句話給問了出來。
他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不知什麽淪陷了他的心的女人,果然在她的臉上看見幾絲猶豫。
嗬嗬。
雪琉璃不願再想,他別過頭去,隻覺得一陣陣眩暈襲上了頭。
“你……要不我背著你走吧。”見他的臉色愈加蒼白,幺幺試探著問他道。
這冰天雪地的,雖然穿著鞋子走,可到底寒氣是太重了。
她也沒辦法一直耗著體力飛行,這樣的話,萬一遇到突襲,她連個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雪琉璃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如今的幺幺,早不是嬌弱可欺的小女人,而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女戰士。扛一個男人什麽的,對她根本不在話下。
而且,最重要的是……
能夠讓她背著走的那個男人,必須是他!
雪琉璃點了頭,幺幺馬上就到了他的身前,微微蹲了身子等他趴上來。
很快的,雪地上就隻剩了一行人走的痕跡,隻是印子深了很多,沒入了雪地幾分。
趴在幺幺的背上,鑽入鼻息的,盡是她的氣息。雪琉璃有些微微晃神。
“困不?”幺幺還在問他:“困了就睡。”
她,依然是那麽體貼。
如果沒有當初,今天,她就是他實實在在的妻主,誰來也搶不走。
可現在,還能瞞多久呢?
不願再深想,雪琉璃幹脆趴到了幺幺的肩膀上。
他確實累了。
這些天,腹部一直一抽一抽的疼。身為半個大夫,他也知道這是動了胎氣,才導致的險像,再這麽奔波下去,他和孩子恐怕都將危險。
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
除了繼續逃亡,還有別的法子嗎……
雪琉璃貪婪地呼吸著屬於幺幺的氣息,腦袋也跟著慢慢鬆弛了下來。
幺幺感覺到身上的人漸漸地進入了夢鄉,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她心裏歎息了一聲,可也沒多留精力去傷春悲秋,她們得趕在天黑之前,找到一處棲身之所。
否則,雪原上的黑夜,隻會更冷和更危險。
而此時,突然平地就揚起了凶狠的雪粒,咆哮著卷著淩厲刀子般的風,朝著幺幺她們掃過來。
敵人竟然埋伏在這裏?!
幺幺暗歎自己大意了,趕緊一個閃避,就帶著雪琉璃退出了雪粒的攻擊範圍。
“哈哈哈!真是踏破了天涯也找你們不見,你們現在倒是自動送上門來了!”一把猖狂的笑聲,以及那熟悉的音調,立即讓幺幺皺起了眉頭。
最近真是巧了。來的都是認識的故人啊。
可惜,她幺幺一點都不想見到她。
風吹雁。
這麽一折騰,雪琉璃也醒過來來。
他拍了拍幺幺的肩膀,示意她放他下來。
幺幺怎麽可能放他下來。他現在就是個純碎的弱雞。
隨隨便便誰都能弄死他。
更何況,對麵是誰啊?是心心念念要把雪琉璃給弄到手的風吹雁。
幺幺就算沒對雪琉璃動心,可也沒有把身邊人送給別人去淩虐的道理。
風吹雁拂了拂頭發,一臉的漫不經心,道:“怎麽?還你儂我儂的難解難分嗎?”
幺幺站定了腳步,抬眼看她。
一段時日不見,這風吹雁又變化了好多。
此刻的她身上,深深的籠罩著一層讓人說不出來的陰暗氣息,雖然看上去麵容沒有什麽變化,可一雙眸子裏,卻像是被抽離了情感的傀儡人眼睛一樣,麻木、死氣,如果說還有些什麽的話,那便是-——殘忍。
不錯,殘忍。
風吹雁舔了舔嘴唇,揚起一抹讓人見了就不寒而栗的微笑,慢慢地朝著幺幺她們踱步過來。
幺幺心裏警鍾大鳴,腳步也緊接著節節後退。
她心裏盤算著這時候是繼續逃好呢,還是幹脆就和這風吹雁大幹一場,畢竟,這時候看起來,周圍並沒有別人,一對一,倒也不是不能搏上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