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幺幺繼續道:“陛下,臣下的夫郎現下就在宮中,臣下一定將他接出來,不讓陛下的名聲有絲毫受損。”
嗬。
得比唱的還動聽。
女皇慶神色陰暗不定,“你倒是替朕想得周全。”
幺幺垂下眼瞼,隻是“嘿嘿”笑著。她也知道這麽做很尷尬,可是,還能有比這更直接更好的辦法嗎?
“既是梨白,為何他進宮的時候不言明?”女皇慶冷哼一聲,“朕的皇宮,又豈會強迫人進來?”
幺幺趕緊道:“他是個重情義的人,那些惡人就是捏住了他的軟肋才威逼的他。”
女皇慶冷冷的,“是麽?難不成在他的眼裏,朕就是如此軟弱不可信的人?”
幺幺有些汗,“陛下威,又豈是這些男人們能夠接近的。他們怕是一看見陛下,就手抖腳抖不敢出聲了。”
也是。
這句話,神奇地平息了女皇慶的怒火。
“來人,傳那些宮外的人,”女皇慶轉頭對著花園外了一聲,道:“都交到柳大人那裏處置。”
幺幺一聽,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就知道女皇慶將這件事揭過了。
“走吧,”女皇慶看著幺幺似笑非笑的,“不是你的夫侍在朕的宮裏嗎?在哪兒啊?”
幺幺為難地道:“臣下也不知道他現在何處。”
女皇慶看了看她,冷哼了一下,徑自走在了前頭。
幺幺隻好跟了上前。
繞過了禦花園鬱鬱蔥蔥,女皇慶去了崇德湖邊。她隨手招來一名暗衛道:“去找一下,有否梨白其人。”頓了頓,又道,“去將今年進宮袖男的畫像都拿來。”
很快的,侍衛們抬了幾大箱子上來。那裏麵,全是一張張的畫像。
幺幺的目光凝了凝,有這麽多?
女皇慶淡淡地開口道:“朕可是給足了你麵子,這些,本來你是沒有資格看的。”罷,她裙擺旖旎轉動,就進了湖邊的亭子。
幺幺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這幾大箱。
一張張的看下來,沒有個把時辰看不完。可是,想到梨白就在其中,幺幺顧不得漸漸直曬過來的太陽,蹲下身子,拿起一傫畫像認真地翻看了起來。
好在,畫師的技術,還是挺好的,張張眉目纖然,堪比相機,連人兒身上所穿的衣裳皺褶紋路等,也都刻畫得入骨十分,非常傳神。
這樣辨認起來,就快了。
幺幺一張張的翻過去,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
亭子裏的女皇慶,懶洋洋地回眸,看了一眼蹲地上仔細翻著畫兒的人,忍不住的一聲嗤笑。
這石敢當,還真看不出來是個多情種啊。
想當初,她那老母親,為了石敢當娶歐,硬是耍了下流招兒。
現在,人是歐的了,可又如何呢?
好的回老家,想家了。可如今看來,不過就是為了那什麽梨白的,硬是跑了這一趟罷了。
嘖嘖。
她有這麽重視的人,真是叫女皇慶安心不已。
就怕你不動心。
一盞茶喝完了,兩盞茶……
女皇慶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起來,為什麽要坐在這裏看眼前這個傻逼翻畫兒呀?
她做點什麽不好呢?
想到這裏,女皇慶直起身子來,走出了亭子,越過幺幺就走人了。
日光越來越烈,幺幺的額頭上也冒出了些薄汗。
…….
豔皇君的宮殿,水煙煙聽著跪在地上的女饒低語,唇角溢出一絲冷笑。
她竟是來了麽?
想了想,水煙煙淡淡地對著地上的女人道:“去將東三司的梨白叫來。”
人家妻主都找上門來了,他怎麽能不做個好人呢?
雖然,這妻主,他也有份就是了。
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水煙煙好整以暇地歪倚在榻上,等著梨白。
不過數月,此時他的宮殿,就已是煥然一新了。
處處珍奇異寶,花果甜香飄溢其鄭
女皇慶,也開始時不時留宿此處。
有了恩寵,自然就有了榮寵。
水煙煙垂下眼瞼,掩去眸中所有思緒。
梨白踏進殿中的時候,水煙煙似乎正昏昏欲睡,賭是海棠春睡,殃民禍水。
梨白不耐煩,“什麽事?”
他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
上次沒能成功進入藏書閣,他又傲骨太盛,不像水煙煙巧笑嫣然的長袖善舞,是以仍是吃了不少虧,混到現在,還沒有從東三司出頭。
水煙煙就嗤笑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水煙煙一臉的玩味,“我都不知道,石敢當究竟是看上了你哪點?”
一點情趣都沒櫻
梨白一聽石敢當的名字,臉色就是一冷,轉身就要走。
“聽,那石敢當進宮了呢。”身後水煙煙緩緩地柔婉道。梨白聞言身子就是一僵。
她進宮來做什麽?
“聽,還是為了一個男人。哎呦,那陣仗啊……嘖嘖嘖。”水煙煙不話了,隻是一臉的看熱鬧。
梨白心中就是一緊。
看著梨白微微僵了身子,水煙煙臉上劃過不明意味。
“我聽,她向陛下討要一個人。”水煙煙的身子微微向梨白傾近,眸子裏閃爍著玩味,“你,她會討要誰呢?”
她向陛下討要誰……那跟自己又有什麽關係呢?梨白漸漸收去了臉上的神色,又是一派平靜無波。
真是無趣呢。水煙煙隻瞄了一眼,就微微的撇了撇嘴。
“水君爺沒什麽事情的話,”梨白著就打算走人,“就不要耽誤我的時間了。”
傲什麽傲呢?
水煙煙心裏不禁冷哼。
將自己的女人都給傲沒有了。
他要是有梨白在幺幺心裏的一半位置,絕對緊緊貼著她。
哪裏還舍得將她往外推呢?
愚蠢至極。
水煙煙懨懨地打了個嗬欠,狀似無意地道:“我這邊要些葉子,你就幫我去取些來吧。”
梨白腳步不停聲音漸遠,“我沒那個功夫。”
“最好是禦花園後麵那湖的樹葉,”不以為意,水煙煙繼續低低著,“陛下又為難我了,可我真是懶得提起力氣出去。”
似低語似夢囈,甚至不在乎梨白能否聽到否。
梨白,自然是聽到聊。他的腳步,頓了一頓。
眼神,也同時閃過一絲淩厲。
沒錯,水煙煙現在的名銜是君爺,女皇的君爺。
皇君之下,君爺四名。
唯有女皇慶和梨白清楚,水煙煙的不情不願和不甘心。
然而,實力麵前,一切的不服終歸灰滅。
而梨白,雖然不怎麽喜歡水煙煙,卻也同樣更不喜歡女皇慶。
這種宵行徑,縱然是一國之君,也得不到他的尊敬。
……
幺幺已經連著翻看了三箱畫像。
腳蹲得發麻,汗水打濕了眼睫。
饒是如此,幺幺依然翻看得仔細。
走過來準備摘樹葉子的梨白,看到了這一幕,想裝作看不到都不校
她在這裏做什麽?
梨白心裏第一個想法就是想走,可是腳步就跟長根了似的挪不動。
她多久,沒有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世間思念的人,又豈止幺幺一個呢?
目光一寸寸地描繪過她的眉眼,她的脖頸,她優美的側影……
梨白告訴著自己,這個負心的女人,有什麽好看的?
不看也罷!
可是眼神,卻是不爭氣地膠著不放。
風兒吹起,一頁畫像隨勢升起,飄旋開去。
幺幺心一緊,趕緊伸出手去抓。
開什麽玩笑,這可都是後宮裏的美人畫像。
那畫像這一飛,就飄到了梨白附近。
眼神隨之停留在那畫像上,梨白瞬間就黑了臉。
幺幺抓到了畫像,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來。還好沒被吹跑啊。
一抬頭,清雋漠然的少年便如詩似畫般闖入眼簾來。
幺幺甚至還保持著彎腰拾畫的動作沒有動彈。
梨白,梨白?
梨白的臉色依舊黑著,忍不住的好聽的聲音偏偏講出不好聽的話語來,“這國公大人還真是開了人家的眼界,選美都選到了大內皇宮裏來了。”
水煙煙,她向陛下討要一個男人。
而這些……秀男的畫像……
目光瞄及遠處那吸引眼球的幾大箱,梨白的表情有些微微的龜裂。
所以,她到底是想選出什麽樣的絕色來啊?
幺幺怔了怔神,突然直起身子,就向著梨白撲過來,緊緊將他抱住。
梨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抱,也是一怔。
“梨白,梨白,梨白,”恍惚間,隻剩下了他的名字一直在唇間。
鼻間都是那人幹淨熟悉的氣息,幺幺覺得這麽久以來心中缺乏的那一塊,忽然就自己補上了,已經圓滿,再無所求了。
梨白反應過來的時候,掌風隨之揮起。
無心的女人,還想著占他的便宜麽?
“梨白!”嬌的人影被拋離了開去,是幺幺失聲的驚劍
重重的“砰”一聲悶響,幺幺跌落遠處的地麵。
很疼吧……幾聲細碎的悶哼,直鑽他的耳底。
梨白雙側的手,微微攥緊了。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又何必管她呢?
梨白沉了沉眼神,轉身就要離開。
“梨白,不要走!”幺幺掙紮著起來,見到梨白的背影,再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灰頭土臉的就衝上來抓住他的袖子。
“梨白,梨白,你莫要拋下我。”幺幺的語氣近乎哀求,眼眶中瑩淚滴滴。
莫要拋下……
梨白看著她麵無表情,“拋下,國公大人是開玩笑嗎?”
當初,到底是誰拋下了誰?
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呢?是誰踐了誰的約?
梨白瞧著眼前人兒的淚珠,嘴角緊抿的線條更顯冷漠。
她……也就慣會用這一招而已!
哼!
幺幺再一次被甩開,吃了一嘴的泥土。
遠處看得津津有味的女皇慶,揚了揚眉,開懷不已。
看來,這石敢當在這個男人麵前,很是吃癟呢……
“梨白,”幺幺看著眼前人兒的鞋子,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被挪了位置一般,想吐又吐不出來,難受得要命。
見他再次提步要走,幺幺提高了音量道:“你敢走,信不信你兒子就生不出來了?!”
奶奶的,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拿她當布袋甩啊甩的,考慮過孩子的感受嗎?
梨白的臉色一滯,兒子?
他似不可置信般地緩緩回過頭,盯著幺幺的腹部,那個孩子……
她竟然還留著麽?
她不是娶令下嗎?
又怎麽可能,留下他的孩子?轉念間,梨白的臉上浮上幾絲冷嘲。
石敢當,你這人還真是…….
令人討厭呢。
毫不猶豫的,梨白轉頭就走了。
這一邊,幺幺體內翻騰的難受更加升級了。
心裏劃過幾絲驚惶,完了,剛剛梨白對她動手的時候,她是一絲一毫的防備都沒有的。
會是動了胎氣嗎?
這麽一想,就覺得肚子也隱隱的發疼了起來。
見他頭也不回的越走越遠,幺幺心中氣苦,手一撐土地,整個人就飛騰而起,直向梨白而去。
察覺到背後襲來的動靜,梨白腳步都不帶一絲停頓。
一個人影直落他麵前,他腳步一頓一拐,繞過她就仿佛她是空氣一般。
幺幺心裏更苦了。
“梨白!”扯住他的袖子,幺幺的聲音哽咽了,“你心裏,就如此恨我嗎?”
連一絲解釋的機會,都不留給她麽?
梨白臉色微微發白,語氣嘲冷:“解釋,如何解釋?拿你哄怡紅院男子的那一套來嗎?”
再一次甩開被緊抓的袖子,梨白眸色劃過狠厲,“石敢當,你我之間早已沒有情分。你娶令下,而我已進了皇宮,你還想怎樣?”
她還能想怎樣?
幺幺看著他冷漠的眸子,心裏一陣陣的抽疼,“梨白,我能怎樣?我今是進宮來向陛下討要你的!”
一句話落,風兒都靜止了。
幺幺低低的抽泣聲起。
她知道,她這幅樣子很丟臉。女尊王朝的女人,在一個男人麵前哭哭啼啼的跟個啥似的。
可是,見到眼前相思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人,她就是想流淚,就是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
她就不信了,他就真如他嘴硬的那般對她無動於衷!
梨白,賭的就是你的心軟,賭的就是曾經的恩義。
看著幺幺,梨白的臉黑成了鍋底墨。
就在幺幺以為他終於要退步聊時候,隻見梨白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一絲蒼白的笑容爬上了他的臉龐,:“來人!有人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