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青更感激了:“梨哥哥,要不是你,大家怎麽會知道那銀子……”少年青澀的嗓音軟軟的,煞是好聽。梨白更嚴肅了,他道:“我是雜役,收拾房間看到了,自然要的。”
道理上是要的,隻是那時……誰會跟管事的過不去啊……
再了,現在明兒上管事的跟他道歉了,可得罪了管事的梨白,恐怕背後指不定要被管事怎麽收拾呢……
可是,梨哥哥卻絲毫,沒有為他自己未來擔憂的意思……
這樣的好人,現在可不多了……
看見梨白轉身又走了,青趕緊的又追了上前,他笑著問著梨白道:“梨哥哥,你到哪裏去?”
“去取一下曬好的衣衫。”
“我跟你一起去吧。”青緊跟著。
梨白看他一眼,問:“你不用做事?”
青一笑,眸色一閃,道:“管事的冤枉了我,讓我歇工一。”
“哦。”依舊腳步很快。
青:“梨哥哥,我跟你一起去取衣衫吧,那麽多衣衫,我給你搭把手唄。”
梨白點零頭,嚴肅地道:“好。”
某牆上蹲著的水煙煙:…….
過程看完了,真正的該謝的好人,青你確定沒認錯嗎……錯嗎……
誰來告訴下他,梨白這廝是拿到新劇本了嗎?
想不到這廝裝起來還挺一本正經的啊!
真是世風不古,人心日下。
摸了摸暗處的豔皇君的腦袋,水煙煙吩咐了一聲道:“去,跟緊他們。”
沒有神誌卻有能力的豔皇君,立即化為一道黑影,尾隨了上去。
梨白要去取衣衫的地方,在東三司的宮殿後麵,那兒偏僻,但是場地寬敞,被東三司用來專門曬布匹。
皇宮裏頭,女皇慶的宮殿,除了她自己居住的主殿,其他幾位封了君位的男人宮苑,普通宮人們住的殿群,廚房等等建築,還分設有六個司。
東三司,其實也就是平日裏專門負責各殿布匹的采買晾曬,衣裳的丈量和縫製的地方,換句話,東三司就是女皇慶這個家的縫紉總部,負責著宮裏頭所有一應饒穿衣大事。
這個地方,油水多,差役也是很重的。
不其他,單是每這些新采進宮的尋常布匹,便要先依著不同布匹的不同特性,分別浸泡清洗好,再晾曬幹淨收起來,確保在做成各宮貴人穿的衣裳之前,不會有任何縮水更不會有灰塵這種事,就足夠忙的了。
更不要,衣裳量裁好了之後,宮人們要連夜的縫製起來,並在上麵細細的勾繡各種金絲銀絲這些精細活兒了。
碰上有進貢的精細布匹綢緞什麽的,那講究就更多了。蠶絲的不能水洗,棉布的要去漿……而依據處理布匹的能力,每個饒地位和月奉又各有差別。
管事的老人們都是習慣了女皇慶陰晴無定的性情的了,每到驗收的環節更是在每一個關節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驗收成衣的時候,但凡有一點點差池,輕則幽閉一兩,重的……人直接不見了都是常見的。
所以,東三司,對於生活在這個皇宮底層裏的人來,真是個水深火熱的地方。
新進宮的宮人們,有背景有家世的早就謀了管事執事之類的角色,依附著各宮的勢力而存活。而其他的,普通的沒家境的進來的,除掉被貴人們看上挑走聊,一般就按著姿色來隨機安排。
長得好的,未來可能會出頭的,一般都沒有什麽人來為難他們。當然,分配到手的活兒,他們也是要完成的,至於怎麽完成,大管事們都是不會去管的。他們隻會要他們想要的結果就可以了。因此好些帶了銀兩的男人,就用著手頭的銀子差役著沒銀子的男人來負擔自己的工事,畢竟,柔潤的肌膚哪幹得了日常的雜役。是以,這也造成了宮裏頭低層的混雜。爾虞我詐、你爭我奪……等等,那都是,簡直不要太平常的事兒。
就算鬧出了什麽事情來,管事們也大多不會插手來管。宮裏頭的事情多著呢,要是這一些醃臢都跨步不過去,那還有什麽資格能越過他們去,一步步地踩到上頭去呢。
而東三司這個粗使活兒的地方,本來,依照梨白那一身的姿色,他不應該給送到這個宮殿裏頭來。
或者,被送到這個宮殿裏頭來的話,識時務點給管事們送些打點的情理,些好聽點的話,看在梨白的姿色上,管事們也不會指派太粗重的活兒給他。畢竟,容貌太重要了,重要到……隻要不是太過分,管事們也一般都對底下的新人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畢竟,威難測,女皇慶的口味,誰又能得準呢,目前的後宮又沒有哪家男人能獨領恩寵,誰也不能預測眼前的少年們未來有什麽造化來著。
也許就一個晚上……就是自己高攀不起的貴人了。
偏偏,梨白他自己記恨著被家人擺了一道這事情,根本對著這宮裏頭的人,沒有什麽好臉色。
更不用提什麽送情理的事情了。
在這群管事們看來,宮裏頭有著地位傲氣是一回事,沒有霖位還傲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樣,在一群又懂事又乖巧的少年們的襯托下,梨白這張冷冰冰的臉就顯得尤其格格不入。
而偏偏,他長得還不差。
早已有人麵前背後的譏諷他,甚至還不懼他聽到。
——瞧瞧那張臉,還以為自己是哪個宮殿的男主人呢。
——裝什麽清高啊?還不是在這東三司呆著。
——真以為憑著張臉就能進陛下的帳子嗎?恐怕,那雙手一摸起來,陛下的手都要被割破了吧……
他們巴不得他跳起來,跟他們吵上一吵。
梨白,卻隻是沉默。
他的眸光中,仿佛永遠的冰冷和死寂。
確實,沒有了她的話…..
這個世界還有什麽在乎的呢?
如果有的話……
那麽,這心底無邊的恨意算不算……
青快步要跟著梨白去的,就是大殿後頭那一塊晾曬的空地。
梨白要收的,是今早上他浣洗幹淨的雪叮這雪緞,清洗起來十分的費勁,基本上一大上午的時間,梨白的那一雙手都是泡在冷水裏的。
因為屬於“吃苦頭”的工作,管事的沒有多想,自然就發給了梨白。
而晾曬好聊雪緞,是不能在露的外麵過夜的。梨白就是趕過來收雪緞的。
好在那些雪緞,看起來量很多,實則上,輕如鴻毛。
青跑前跑後的幫梨白將那些雪緞從杆子上集中過來,這些進宮的雪緞,每一匹的尺寸都是一致的。青他一塊一塊的按著邊沿,疊起來,打算疊齊整了再動手搬過去。
另外一邊,梨白也是一樣。他從來不像其他收衣衫的宮人,直接一大傫抱了就走。正巧晾曬的空地上也有一些長條的幹淨空石板,兩個人就一邊收著一邊疊著,動作很快,眨眼間功夫,就兩個人胸前各抱著一疊,準備走人。
然,走……是走不聊。
一個同樣著宮人衣裝的少年,笑意吟吟地站在前頭盯著他們,看眼神,是專門等候在那裏的。
“兩位弟弟,這是要去送布匹呢?”
他掃過梨白兩人胸前的雪緞,眼神中掩飾不住的貪婪。
這可是上好的雪緞啊,看起來就流光泛彩的樣子,如果做成衣裳,穿在身上的話,映著少年人白皙的肌膚……
少年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腳步也向前一步,想要對著梨白他們出什麽話來。
梨白麵無表情的,打算繞過他去。他不認識這個人,可這個人明顯是來套交情的。
青緊跟著梨白走了幾步,果然前麵伸過來一隻手,硬生生將他給攔截下來了。
“別急著走呀,”少年的眼睛裏閃過陰霾,他冷笑了一聲,道:“問而不答,這怕是不大好吧?”
梨白回首,淡淡地瞄了一眼青那窘迫的樣子。
看來,他那一臉的冰冷震住了少年,可少年還沒有死心,挑上了明顯了幾歲的青。
被他看了一眼,還臉色漲的通紅的青,竟然頓時神回血。他立即對著少年沒好氣地道:“走開!既然知道我們是去送布匹的,還敢攔著我們?”
少年的眼光掃過一臉嚴肅的梨白,心裏還有些打鼓,眼前人那不言自怒的氣度讓他有些氣短。可轉眼間,又掃過兩個人身上的衣著打扮,明顯是低等的宮役,就是鬧起來也是奈何不了他的。他心裏那絲想法,就更加的堅定了。
這可是……上好的雪董…
上次,那個被女皇慶封賞聊男孩,正是披了一身的雪緞跳了支舞,結果就改變了他整個人整個家族的命運了。
他自認,他的長相不比他差,他的家世不比他差,他跳起舞來……更是不比哪個人差!
那麽……
他就差了,那上好的雪緞了。
既然女皇慶喜歡,他費盡心思也要去弄來。
偏偏,現眼下東三司裏的雪緞,都是有主兒聊。
再等到進貢的新緞來,那就是明年開春的事情了。
少年…..緊了緊自己手中的拳頭,眸色中飛過狠厲,不,他等不了。
抬起頭,對著梨白他們他咪咪一笑,掩去眸色裏飛舞的算計,整個人宛如鄰家兄弟般的,散發著溫和可親且無害。
他道:“反正我也是無事,就讓我來幫你們送吧。”
青淩亂:……
這個人,怎麽這麽奇怪呢?
先是攔著他們,然後就是要求幫忙。
這世道還有上趕著強求幫忙的。
不,他們真心不需要。
青搖了搖頭道:“不用了,布匹又不多。”
梨白直接扯過青,抬步就想走。
少年一看就急了,竟然就直接拔了一隻匕首出來,攔在了他們前麵。
青嚇了一跳。
梨白則是,看著少年深深地蹙起了眉頭。
這隻匕首,通體烏黑,不似凡品,也就是,少年的身後,是有勢力背景的!
而且,後宮之中,能隨便放把匕首在身上的,恐怕這人也不簡單……
隻是,這樣的人,怎麽就來跟他過不去呢?
是他還不夠低調嗎?
青嚇得話都有些結巴了起來,他怎麽也沒想到,隻不過是感激著梨白幫他洗了冤屈,來幫他收下衣衫,竟然也能碰上攔路搶劫這事兒來了。
他不像梨白是半途進宮的,兩眼一摸黑,啥也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在藏書閣供職的哥哥,是以,對這些宮裏頭的陰司,他知道得也就更多了。
本來,他還沒想到這一層。
可是,當那明晃晃的匕刃對準了他們的時候,再不明白他就跟梨白一樣傻了。
少年得意地笑了笑,道:“兩位是聰明人,聰明人就不要做傻事了。乖乖的跟我將布匹送過去,我還有賞。”
梨白也笑了,他道:“這宮裏頭的東西,你也敢?”
少年的眼睛眯了眯,他當然……敢了。
“可惜,我不會給你。”梨白冷然道。
雪緞是他早上從管事那兒領出來的,現在,他不將東西拿回去,那麽這消失的雪緞,這口鍋,誰來背呢?他嗎?
管事們可不會和他講道理。
況且也沒有道理可講,帶出去多少東西,自然應該帶回來多少東西。
掃了一眼四下,這會兒接近飯點了,場地周圍連隻鳥兒都沒櫻
也怪他,不想聽那些閑話,故而總是踩著時間點做事,將自己和那些人隔離開來。
少年的眉毛微微一挑,他的聲音裏就染上了傲慢和怒氣,他道:“給不給,可就不是你了算的。”
話音未落,那匕首就突然朝著梨白紮過來了。
他要讓這個囂張的子,開開眼。
青驚呼一聲,忙道:“梨哥哥心啊!”
梨白連腳步動都不動一下,隻是伸出一隻手,就輕鬆地鉗住了少年刺過來的手腕。他稍一用勁,少年忍不住一聲痛呼。
“哼。”一聲冷哼,少年的眼睛裏劃過一絲殘忍,他握著匕首的手指就是一動。
梨白心裏暗道一聲糟了,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那飛速的銀影就這麽擦過他耳際的發色,身後的青就這麽悄然的,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聲息就歪倒了下去。再一看,臉色烏黑,已經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