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9 誓不罷休
梁海平的死,讓龍安籠罩在白色恐怖之中。甭說官場中人,就連平頭老百姓都知道是誰害死他的,但有些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從邵中傑處拿到「一查到底」的指示精神后,陸一偉的腳步沒有停歇,責令公安全力追捕逃犯。當天晚上,鄭二狗在省城某處藏匿點落網,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當場認罪。而抓捕王志全的時候,他人已經在國外。
「陸書記,根據出入境數據顯示,王志全於5月22日晚搭乘A6623航班前往澳大利亞。」
聽聞此消息,陸一偉重重在沙發上擂了一拳,一旦越出國門,追捕難度可想而知。發火道:「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早就讓你們盯緊王志全,到現在和我說人已經出國了,難度此案永遠不結案嗎?」
付江偉低頭道:「這是我的責任,是我沒看管好。」
陸一偉冷靜下來道:「調查他的通話記錄了沒,當晚和誰通過話?」
「查了,與鄧縣長的司機王彪有過4次通話,其中一次在事發以後,通話時間長達12分32秒。」
矛頭直指鄧中原,陸一偉閉上眼睛,思量許久道:「連夜突審王彪,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案件調查在繼續,其他工作也不能停止腳步。在組織部的安排下,全縣黨員幹部為汶川地震捐款儀式在縣委會議室舉行,縣科級以上幹部參與活動,還邀請了離退休老幹部列席。
這項工作已經上升到全黨層面,作為一名黨員誰都不敢掉鏈子,堅決擁護,積极參与。陸一偉代表縣委縣府進行了講話,並帶頭捐了一萬元。按道理捐一個月工資即可,而他拿出一個共產黨員的擔當。
許久未露面的鄧中原也參加了此次活動,整個活動全程與陸一偉無交流,黑著臉坐在那裡無聲抗拒。
就在這些天,關於劉占魁,鄧中原的舉報信如同雪片似的紛紜踏至。舉報信的內容異常詳細,牽扯出十幾年的事情,列舉了種種罪行,提到的內容觸目驚心,令人髮指。而且一封比一封勁爆,一看就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檢舉,若不然不可能了解的如此詳細。
舉報信不僅投遞到了縣紀委,同時直接發給了陸一偉。不出意外,市紀委、省紀委同樣收到了。目的只有一個,趁著此勢,將其干倒。
這兩天,最為高興的莫過於人大主任郭建業。他心情大好,不知是故意為之,還是無心之舉,頻頻在電視上露面,組織人大代表到處視察調研,甚至還為剛剛出生的孫女辦了滿月酒,好不風光。
在此期間,他找過陸一偉,有意無意表達了觀點,要求嚴查梁海平的案子,並全力支持他。郭建業是離退休老幹部的精神領袖,他的想法或許也是這一群體的共同要求。
拋開個人恩怨,劉占魁主政龍安時並不重視離退休老幹部,聽不進他們的聲音,這一失策是將自己推向深淵的很大因素。
散會後,其他人紛紛散去,唯獨原縣長龔之儒坐在那裡不動。陸一偉已經回到辦公室,得知這一情況又返回會議室,看到他正襟危坐,一臉怒氣,寒光逼人。
「龔縣長,您找我?」
龔之儒不吭聲,而是死死地盯著他。
陸一偉不懼眼神,坐下來道:「龔老,有事到我辦公室,陸某洗耳恭聽。」
龔之儒不為所動,良久抬起手指著前面的黨徽道:「你是共產黨員嗎?」
陸一偉點了點頭。
「那你還有黨性原則嗎?」
「有,我一直以黨為信仰,以人民為中心,如果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歡迎您批評指正。」
龔之儒猛地扭頭,臉色烏青道:「瞧瞧你來了龍安幹了些什麼好事,發展談不上,打著整頓的名義四處整人,告訴我,你的目的何在,難道看著黨員幹部一個個倒下去你就安心嗎?我代表龍安80萬百姓對你的工作提出質疑,而且要親自面見市委邵中傑,問問他為什麼要如此縱容你為所欲為。」
陸一偉不為所動,義正言辭道:「龔縣長,您是老黨員,老幹部,老革命,見證了龍安的發展,也知道龍安的癥結所在。組織派我是為了龍安的發展,絕不夾雜任何私人情緒。我和誰都無冤無仇,何來四處整人一說?您剛才提到黨性原則,我始終在堅持,至於其他的,我不願多說,後人自會給出正確的評斷。」
「那你的意思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嗎?」
「我沒有什麼目的,能為龍安營造風清氣正的發展環境,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職責。如果組織覺得我不稱職,即使離開也沒有任何遺憾。」
龔之儒不再說話,閉上眼睛自忖許久,慢悠悠坐起來向門外走去。陸一偉站在那裡,目送他離開。
這場大戲該拉下帷幕了。
當天晚上,市紀委書記梁玉文將其叫到辦公室,直截了當道:「省紀委將派人再次進駐龍安縣,針對舉報信內容進行詳細調查,你這邊要全力配合。」
「明白。」
「另外,趙省長已親自過問此事,提出了具體要求,如果查明屬實,嚴懲不貸。針對此,我專門請示彙報了邵書記,他的態度很明確,積極配合,鐵腕治污。」
從南州市回到龍安縣,陸一偉上了樓嚇了一大跳,門口居然站著一個人。借著燈光看清了他的面容,不是別人,正是劉占魁。
陸一偉愣怔了下,繼續上樓走到門口,微微一笑道:「劉縣長,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打個電話,這是在等我嗎?」
劉占魁兇狠的臉上露出憤怒,沒有回應。
陸一偉打開門讓出道,劉占魁闊步走了進去。在為他倒茶的時候,將口袋裡的錄音筆打開,放到柜子裡面。
對面而坐,略顯生分。乾脆說倆人如此面對面坐下聊天的機會不超過三次,而這次或許是最後一次。
雙方誰都不主動發言,就這樣干坐著,用眼神交流著,揣摩著對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