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1 我說了算
劉占魁笑了起來,露出兇狠的眼神道:「這麼說,沒有商量的餘地咯?」
陸一偉起身道:「劉縣長,你現在是商量的口氣嗎,直接繞過我和邵書記請示,把我放到什麼位置?」
劉占魁也跟著站了起來,背起手故意把身軀挺直,道:「還是回到剛才的問題上,你能不能在龍安幹下去,我說了算。」
說完,大搖大擺往門口走去。準備開門時,回頭道:「對了,還有一件事,龍江煤業與縣裡的合同馬上就要到期了,我的意見是收回來。過兩天就召集相關部門負責人磋商此事,到時候把處理結果告知你。」
門關上了,關門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辦公室內。陸一偉凝視著冰冷的門,拳頭不由得緊緊攥住。
如果說他最開始在妥協試探,而現在光明正大與自己作對。陸一偉遇過不少強勢的領導,原南陽縣委書記劉克成算一個,最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最終慘淡落幕。高新區黨工委書記趙家林算一個,但不會像劉占魁如此公然挑釁。
何來底氣!
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
正在氣頭上,有人敲門。陸一偉難以抑制情緒吼了一聲,嚇得許昌遠渾身一顫,進來小心翼翼道:「陸書記,龍江煤業公司總經理張小禾想見您一面。」
陸一偉意識到剛才情緒失控了,快速調整道:「讓他進來吧。」
張小禾喜笑顏開進來了,來到桌前伸出手道:「陸書記,叨擾您了。」
陸一偉對他印象還不錯,尤其在年前雪災面前,體現出一個企業的擔當,向南方電廠捐贈了2萬噸煤,而且還捐贈了食物和衣物,讓他在市裡露了臉。象徵性地握了握,指著沙發道:「坐。」
張小禾大方地坐下,面帶笑容道:「不知道您辦公室搬到這裡了,晚上有時間嗎,想約您吃頓飯。」
陸一偉還沒從剛才的情緒中緩過來,拒絕道:「晚上我還有事,吃飯就不必了,有事?」
張小禾交叉著手遲疑片刻,道:「陸書記,那我就直說了。可能您也知道,我們龍江煤業的合同馬上就要到期了,按照總公司金董事長的意思,我們還想與貴縣繼續合作,不知您……」
按照先前的計劃,陸一偉打算把煤礦收回來,由縣裡注資成立公司經營,這樣一來,財政稅收有很大保障。劉占魁的意圖和他不謀而合,但他的意思是想把龍江煤礦轉包給王志全。王志全和他的關係不用說,全縣人民都知道。轉租給王志全,還不如讓龍江煤業繼續承包,至少在安全上有保障。
再者,劉占魁剛才把話說到那份上了,偏偏不能讓他得逞。忖度道:「怎麼個繼續合作?」
張小禾連忙連忙從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雙手放到桌子上道:「這是我們初步起草的一份合同,計劃打破原先合同的稅收方案,從今年開始,每年按照15%的幅度增長。除此之外,我們打算今年對現有基建設備進行升級,擴建改造。集團計劃投資20個億新建全省最大的煤焦基地,將來建成后,年創造收益可達5個億,上繳稅費2個億,解決剩餘勞動力2000餘人。這項工程能不能落地,還需要縣裡的大力支持。」
龍安確實沒有像樣的,拿出手的企業,可聽到是煤焦基地,心裡泛起了嘀咕。道:「張經理參加三干會了嗎?」
「參加了,陸書記的講話思路清晰,高瞻遠矚,高屋建瓴,為龍安的明天指明了方向……」
陸一偉擺手打斷道:「得得得,別給我戴高帽子,我不太喜歡。既然參加了,應該知道我對龍安的發展定位吧。」
張小禾眼珠子一轉道:「陸書記的意思是不建議建煤焦基地?」
「嗯,高污染項目不能進龍安。我非常歡迎你們投資建廠,但要走集約化,低能耗,高精尖的產業,我不希望讓這方凈土受到污染。」
「哦,其實這個基地打算建在平康市的,我費了很大勁才爭取過來。還想著陸書記肯定會支持……」
陸一偉坐起來道:「張經理,咱倆年紀相仿,而且和你也聊得來,有些話就直截了當說了。你們想在龍安繼續干,我支持,但是有前提條件的。」
「您說,我聽著。」
陸一偉頓了頓道:「煤焦基地我是不贊成,據了解,你們集團旗下也有文旅產業,是嗎?」
「呃……有,在東州市投資兩個項目。」
「那有沒有興趣投資開發萬龍山呢。」
「這……我需要向總部請示。」
「行,你先回去請示,如果有意向,我親自去拜訪你們金董。」
「好的,我今天下午正好回江東,和金董事長請示后儘快給您答覆。」
「替我向金董問好。」
陸一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和阻力。以前不懂得什麼叫害怕,只要想到立馬執行,從不管後果如何。而現在,他彷彿進入了迷茫困惑期,有些畏首畏尾,不敢去做,甚至放不開手腳。面對強大的劉占魁,居然束手無策。想要動他,絕非輕而易舉之事。
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劉占魁擁有絕對的權威,將近一多半的人都是他提拔起來的,他這個縣委書記,指揮系統完全失靈。再者,他和市委書記邵中傑的關係相當微妙,背後有人撐腰,是無法撼動他地位的強大支撐。
反觀自己,郭金柱完全失勢,張志遠難以自保,范榮奎退居二線,白宗峰遠走京城,背後的支撐力量越來越薄弱,如果放開手腳大幹,誰來給他出面撐腰,恐怕……倒是馬菲菲挺積極的,可太了解她了,關鍵時刻不會替你說話的。僅憑一個人的力量攪動全局,難度可想而知。
仔細想想,自己何必找罪受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馬馬虎虎過去,把龍安當成跳板,熬一陣子趕緊跳出去,沒必要冒天下之不韙,把自己陷入困局。現在的他,如同一隻失去嗅覺的草原雄獅,美味明明在眼前放著,卻嘗不到任何滋味。